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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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那段监控录像的那天,正好是女儿的祭日。

刚从她的墓地归来。

我整个人仿佛还沉浸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恍惚中。

婆婆在丈夫的扶持下,一路哀嚎着进了家门。

一进门,她就突然跪倒在我面前。

她开始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耳光。

“小晨,是妈不好!是妈疏忽大意,没能保护好我的乖孙女,让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她拉着我的手,让我往她身上打。

“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她的眼泪和鼻涕交织在一起,泣不成声。

我又何尝不想发泄一番?

自从平平出事后,我心里无数次地责怪她,既然没有足够精力照顾孩子,当初为何要拒绝我找保姆的提议?

但更多的,我恨自己。

是我为了事业,把照顾孩子的重任全权交给了她。

是我在每次平平紧紧抱着我,不舍我离开时,我却义无反顾地掰开她的手指,决然离去。

所以,我的女儿选择不再认我这个妈妈了。

我蜷缩在沙发角落,心如刀绞。

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无力地挣脱了她的手。

我那一直孝顺的丈夫赶忙将她扶起。

“妈,这不是你的错。平平这孩子太好动,上蹿下跳的,您一个老人家,怎么可能照顾得面面俱到呢。”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刺耳。

我哑着嗓子开口。

“白龙民,这种关头,你还要把责任推给孩子吗?”

所有的哀痛,似乎在这一刹那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如洪水般汹涌而出。

“我们……还有孩子吗?”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

那个我曾以为能与我共同承担这份丧子之痛的男人,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紧抿着双唇。

过了好久,他才挤出一句话。

“傅宁,你别无理取闹。我妈已经够辛苦了,我们都知道。而且孩子的事,真的只是个意外。”

我转过头去。

无言以对。

沉重的气氛让空气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难以忍受,他们母子俩显得无辜又不自在。

白龙民搀着婆婆往外走。

“妈,我们今天出去吃饭吧。她不过日子了,我们还得继续过不是吗。”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这个男人是多么的荒谬可笑。

今天,是我们女儿的祭日。

而他,却要去餐馆吃饭。

摔门而去的声响,犹如裂开的伤口,将深藏的悲痛撕裂开来。

心头不断重现着女儿最后的苍白容颜,她在我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身躯。

空荡荡的居所里,似乎还回荡着她欢快穿梭于各个房间的笑声。

生与死的交错场景,让悲痛如潮水般汹涌。

我再也无法静坐,抓起抹布,疯狂地擦拭每一处。

急需寻找一种方式来转移这份刻骨铭心的痛。

那台早已被我遗忘的监控,静静地放置在书架顶端,此刻突然进入了我的视线。

那是平平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我特意安装的。

然而,随着我重返职场,我和白龙民商量着请一位住家育儿嫂来照顾孩子。

监控便一直静静地待在那里,未曾移动。

我也很少再想起去查看监控了。

不知为何,我们想找育儿嫂的消息传到了婆婆的耳中。

在我坐月子期间未曾露面的婆婆,竟主动提出帮忙照看孩子。

白龙民解释说,婆婆是担心月子期间照顾不周,我刚生育完孩子情绪敏感,容易引发婆媳矛盾。

我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反而对婆婆的体贴感到欣慰。

对于儿媳花费巨资去月子中心的做法,她从未多言,更显出她的“深明大义”。

新闻中频频曝光的保姆疏忽导致儿童伤害的案例,让人胆战心惊。

于是,我怀着感激之情迎来了婆婆的帮助。

我按照住家保姆的市场价格,每月给她零花钱。

其他费用,只要她开口,我从未吝啬。

并且反复叮嘱她,如果忙不过来,可以找个保姆一起帮忙。

但婆婆总是抱怨平平太难带、太调皮。

却始终不肯找保姆帮忙。

她总是说:“我宁愿自己累点,也不放心让外人接触我的宝贝孙女,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人贩子呢?”

我虽感激她的付出,却也有些无奈。

幸运的是,我的网店一直经营得有声有色,租用的办公室也离家不远。

我总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我抚摸着手中的存储卡,这里面记录着我女儿活泼可爱的身影。

但我却没有勇气去观看。

然而,后来我才发现,我差点错过了一个多么残忍的真相。

我原本以为会看到女儿欢声笑语的场景,但事实并非如此。

首先传入耳中的,是一声怒吼。

“该死的赔钱货,真碍事!”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语调,陌生的是那从未听过的恶毒言辞。

我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监控录像,甚至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们先别走!那死丫头马上就要睡觉了,我马上回来!”

我终于确认,这个出现在录像中的面孔,确实是我的婆婆。

那个一直在扮演传统模范女性——温柔体贴、无私奉献的婆婆。

平平蜷缩在沙发上,轻轻地抽泣着。

她才两岁啊,却连哭泣都不敢放声大哭。

我也才明白,为什么平平会在我离开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委屈。

她也许还不会用准确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她可以感觉到,祖母并不喜欢她。

祖母并非不希望我离开,而是希望跟随我一起离去。

在她年幼的生命中,我是她唯一的支柱。

然而,我却残忍地掰开她的手指,反复告诫她。

“在家里要乖乖听话,别给祖母惹麻烦。”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涌出。

我被深重的愧疚和后悔淹没。

我强迫自己继续观看。

看下去。

看着我女儿,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受到了多少不公的对待。

屏幕上,祖母为了给平平冲泡奶粉而忙碌着。

但令人震惊的是,她竟然又添加了某些不明粉末。

没过多久,平平开始倚靠沙发,似乎陷入了沉睡。

此刻,我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她能够快速“回归”的原因。

曾经,保姆投毒的报道让我心惊胆战。

但我从未料到,亲生的祖母竟然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这颗心,究竟要有多么冷酷,才能下得去这样的手?

屏幕上,祖母匆忙地整理着物品。

她急匆匆地打开门,匆匆离去。

留下孤单的平平在沙发上。

平平抬起她小小的头颅,注视着大门的方向。

她稚嫩地呼唤了声:“祖母。”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门砰然关闭的声响。

她幼小的身躯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而我,在愤怒中残留的一丝理智,终于开始质疑女儿离世的真正原因。

半夜,平平突然出现呕吐。

当我们赶到医院时,医生询问了症状。

他询问孩子是否曾摔倒头部。

祖母坚决否认,坚称没有这样的事情。

直到CT结果出来,显示颅内出血。

她才终于支支吾吾地承认,孩子确实轻轻摔了一下,但没有哭闹,所以她没当回事。

白龙民在一旁附和,认为只是轻轻摔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我面前,她总是对平平无微不至。

当医生询问时,我虽然有些怀疑,但不愿恶意揣测,怕伤了人心。

然而,就在那个晚上,我永远失去了我的平平。

我拖动进度条,回放着那骇人的画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祖母狠心地将平平从沙发上踢下。

而我可怜的女儿,在惊吓中呼喊出“妈妈”。

然后,她渐渐陷入昏迷。

这,才是“意外摔倒”背后的真相。

而那个在我面前总是口口声声称呼平平为宝贝孙女的祖母。

在平平昏迷之后,竟然还若无其事地去打麻将。

我无法形容我此刻的感受。

是绝望,愤怒,还是憎恨?

仿佛都有,又仿佛都没有。

翻涌而上的血气,在一刹那凝结。

我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

杀人者,必须付出代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监控设备。

江敏——我那位虚伪的祖母,和她的儿子一起回来了。

他们将打包的饭菜放在桌子上。

她长叹一声,语气沉重。

她轻轻地把手放在我的背上,泪眼婆娑,满脸都是慈爱。

“孩子,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吃点东西,别把自己累垮了。”

如果不是已经看过监控录像,揭露了真相,我或许最终会真的原谅这个看似“无辜”的老人的失误。

此刻,看着这张虚伪的脸庞,我多么想与她当面对质。

但这样一个自私、冷酷、虚伪的人,永远不会真正悔改。

而且,无论如何,平平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要为我的女儿复仇,讨回应有的公道。

曾散失的力量,在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我的体内。

我迈向餐桌,强迫自己咽下每一口饭菜。

不再沉溺于无尽的悲痛之中。

江敏用困惑的眼神打量着我。

“你真的放下了吗?”

她又自顾自地开始嘀咕。

“能放下就好。你还年轻,可以和龙民再要一个孩子,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照顾。”

我保持沉默,内心只觉得这一切讽刺至极。

再要一个孩子?

是为了给白家延续香火,还是为了替代平平?

她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话?

我紧握手心,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别再多嘴了,平平如果听见会伤心的。”

江敏收拾餐具的手蓦地停顿,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现在提及这些确实不太合适。”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平平了曾经摔倒的沙发角,又意味深长地瞥了江敏一眼。

她的手微微发颤,无法控制。

原来她也会害怕,也会心虚……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那里看?”

就连她的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我这个婆婆,跟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很了解她的。

她热爱赌博,又极度迷信。

每次打麻将都要先翻黄历,选择今日的财位落座。

我很好奇,她是否会相信冤魂复仇的说法。

而白龙民,他是否了解女儿的真正死因,我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平平的尾七之日,江敏坚持要回老家,按照风俗为她举办祭祀。

老家的祭祀仪式相当繁琐,包括烧纸钱、哭祭以及请和尚超度亡灵。

尽管现在提倡移风易俗,不鼓励迷信行为,但江敏却坚持不能省略和尚超度的环节。

她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叶落归根”和“魂归故里”的大道理。

然而,那个她曾经嫌弃至极的贫穷乡村,自从公公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她哪里有什么对故土的眷恋?

这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己的算计罢了。

尾七祭祀的那天,江敏带着几位看起来神秘莫测的人物回到了老家的院子。

但奇怪的是,她请来的并不是和尚,而是道士。

他们手中拿着纸符、桃木剑以及一些我看不懂的法器。

我满脸困惑地问:“妈,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眼眶发青,眼窝深陷,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透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她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询问。

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着那几位身着黄袍的道士。

“快!快做法!快收了那个小妖孽!”

我急忙上前阻止她。

“你要做法收谁?”

江敏一把推开我,也不再伪装。

“你等着看就知道了!”

说完,她朝一旁畏畏缩缩的白龙民使了个眼色。

白龙民立刻从后面冲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傅宁,平平她现在变成了孽障,我妈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我们必须得收了她!”

我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长相英俊,我们曾一见钟情。

我自己创业,虽然风险与利益并存,但他在体制内工作,收入稳定且旱涝保收。

我曾以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以前公公在世时,总是责怪他缺乏男人的担当。

而我总是护着他,觉得他顾家、体贴,工作又稳定,还没有不良嗜好。

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让人满足了。

然而此刻,我终于明白了。

一个男人,懦弱且缺乏判断力,到了应该肩负家庭责任的年纪,却仍无法担当起自己的角色,这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悲哀。

何为作孽?

难道是平平吗?

不,他其实心知肚明,真正的罪人是江敏。

我挣脱他的束缚,紧随人群的步伐向前。

江敏请来的道士,已经吸引了大批村民围观。

甚至连公公的八十三岁老父,也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出现在北边的祖坟前。

那里,安息着公公。

当我赶到时,人们正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太公愤怒地将拐杖扔向江敏。

“老大媳妇,你又在搞什么鬼!”

“爹啊,都是白平平那丫头,她死后还不安生!”

江敏又开始了她的哭诉。

我的思绪回到了五年前,同样是在这里,我们送走了公公。

那时,江敏就像现在这样,无理取闹又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她指责我是丧门星,一进门就克死了公公。

我在娘家时父母健在,嫁人后丈夫也安然无恙,怎会克死公公?

这是何等的荒谬!

那是她第一次露出狰狞的面目。

只可惜我当时心软。

事后她泪流满面地拉着我,不停地道歉,说是气昏了头才胡说八道。

她求我打她骂她,怎样解气就怎样来。

我竟然真的原谅了她!

现在想想,那只是她惯用的伎俩而已。

江敏大声嚷嚷着:“大师说了!那个小鬼就躲在这坟墓里!不把他挖出来,我们家就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