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的滨海新区来过好几回。金融租赁、自贸区、直升机博览会，很多时髦字眼都跟这个地方挂钩。不过来看中美合资的波音复材厂，还真是头一次。复材厂大名唤作天津波音复合材料有限责任公司（简称天津波音），成立于1999年。到今年，刚好25年了。
随行的王先生、Mike，既是东道主，也是旧相识，他们服务于波音中国，做公关已有多年。一溜记者团中有熟人，也有新面孔。言谈中，发现很多人都是资深飞友或航迷，一说起商用飞机这个行当，如数家珍。但大家能实地来很基础的供应链上看看，机会却往往不是很多。于本人而言，这应该是参观到的第二家航空复材工厂。第一家是谁的？哈哈，AIRBUS。
透露一下，波音一大家子，737 MAX、767、777和787，天上飞的主力机型，都有来自中国的复材件——对于天津卫，也是“拔份”的事儿。老相声中，那位钓鱼总钓不上来的二儿他爸爸，如今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让媳妇儿多烙几个糖饼，因为成批装备天津厂复材件的飞机正像一条条大鱼，遨游在蓝天上。今儿咱们确实“赶上这拨儿了”——我们了解到世界先进航空复材制造是怎么回事，也让世界知道了中国制造严格执行技术规程的讲究靠谱。
接待处，小飞机
参观的一众人等在厂区下了车。大家可以到接待处的工作人员那里领一架小飞机——就是用复材边角料裁出来的，用金色签字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到主题墙前边一个个挂起来。小飞机们随风轻舞，背后是天津波音的英文标识，头顶上则是中英对照的横批：
“新厂房新未来” 庆祝波音三期扩建项目竣工
Expanded Factory For Bright Future-Boeing Tianjin Composites Phase Ⅲ Expansion Completion Ceremony
据介绍，天津波音三期扩建项目总投资6.5亿元，工厂产能也实现翻番。厂房扩大了，厂区和办公区融合了最新的环保建筑理念，包括太阳能发电、废水雨水回收、LED照明和洗手间的节水设施，统统都考虑了进来。另外，在仪式会场外，还看到了健身器材，有椭圆机、跑步机，新扩建的空间显然考虑了员工健身的需要，员工食堂据说也扩建了。暗里寻思，这新食堂卖不卖煎饼果子，吃的时候就着冰美式还是热豆浆。
挂上一架小飞机
小花絮里的公司文化
竣工庆典现场就选在新厂房里。参加典礼的中美政商要人VIP纷纷入场。现场众多蓝色背心们开始鼓掌，他们大多是厂子的员工。迅速扫了一眼，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是大多数，笑容都很纯真，清爽不油腻。旁边俩孩子还嘀咕，一位问刚进来那是谁啊，另一位回答不认识鼓掌就行了。
仪式还没开始，讲台上已经变换了场景。唰唰唰，一队孩子打扮成机组空乘模样，给大家宣讲安全细则，告诉现场嘉宾紧急出口在哪儿，基本就像我们坐飞机起飞前听到的那套磕儿。灯光摇曳，现代感十足，也很逼真到位。主持人介绍，这是天津波音的一个传统，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事情。表演的这帮孩子都是厂子的员工。安全，对天津波音而言，看来不仅是局限在生产制造环节的事情。不得不说，后面VIP的发言很难一一记清，这场别致的开场表演却给我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在接下来播放的视频中，人们开始谈自己与工厂的故事、职业生涯，有刚建厂那会儿干到现在的老员工，也有刚入职的新生代，甚至还埋藏了一对母子的暗线。没有大领导出镜，没有虚头巴脑的客套，自然而然，娓娓道来。
接下来才是VIP讲话。当轮到波音全球集团总裁布兰登·纳尔逊博士致辞的时候，他祝福了在现场的这对平凡又可敬的工人母子。
全场，掌声雷动。
一个好环境，要尊重人，人才会有归属感。以人为本，有不同的方式。简简单单的开场，被暖到了。
竣工仪式。挥手者为波音全球集团总裁纳尔逊
你看见中国 我看见世界
坦率而言，上学的时候就不爱记课堂笔记，上班后更不怎么听领导训话。不过纳尔逊说到的一些东西还是让人深有感触。他提到，1972年，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跨越大洋来到北京，握住了周恩来总理的手，第二年中国就引进了第一批共10架的波音707飞机。
波音与新中国的故事，就是从那场风云际会开始的，大时代的传奇自此书就。如今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几度风云几度秋，伟人开创的前景理应适配更广阔的大格局。
纳尔逊表示，波音对过去50多年间和中国建立的合作伙伴关系倍感骄傲，下一个50年也将继续扎根中国。在退场的时候，有工厂员工请纳尔逊签名，老先生欣然落笔。这一幕，也记下了。
从707，到最新的787，从机械操作到最新的数字电传，从用金属造飞机到广泛运用复合材料，这几十年里航空技术的演进、迭代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也就是这几十年的时间，特别是改革开放后，我们搭上了世界科技进步的快车，中国人在先进航空制造领域没有缺席。我们要感激先辈们的睿智，他们敢于破局，让亿万中国人看见了一个生动多彩的世界，也让世界见到了一个活力磅礴的中国。
波音给中国造的飞机部件，是可以充分信赖的，是因为我们有最勤奋、最守纪律的工人，有那一张张求知欲极为旺盛、令行禁止的年轻脸庞。典礼现场那些孩子们，他们为工厂骄傲，享受着造飞机者的荣光。
自1999年成立以来，天津波音已生产超过180万件产品，可以说，在天上飞的每一架波音飞机都有天津制造的零部件。而飞行在世界各地的波音飞机已经超过10000架，它们身上的中国制造，以性能质量的高度可靠性，通过了适航审定以及航空市场极为严苛的考验。
布兰登·纳尔逊在他的致辞结尾中说，“天津相信我们，我们也相信天津”。
走向智能工厂
在参观工厂环节，除了那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模具，整齐码放的货架，最有意思的是下边承托货架的智能机器人。要求到哪个区域，承托什么，承托几层，运到哪个工区、哪个工位，全由电脑操作，运行自如。多少让人想起了今天我们在一些餐馆看到的送菜机器人，或者宾馆里的智能“服务员”。但是工厂里的这位，应该是技术工种。餐馆、宾馆里那些是服务工种。它们之间的待遇是不是有差别，谁更聪明，谁更省电，咱就不知道了。
带领大家参观的翟女士说，现在工厂采用了智能管理系统，已经连接了厂区所有设备，一线管理者可以登录平台，通过电脑、PAD等终端监控每一台设备的工作情况，做到实时监控。厂子还要持续引入信息化管理系统和自动化设备，进一步提升智能制造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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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看到了工厂里的热压罐。工人们用特种胶把复合材料一层层粘结后，就需要送进热压罐，通过高温高压进一步固化成型，之后加工成各种零部件。问了问工厂的师傅，大的那个热压罐尺寸有多少。他的回答印证了我的猜测。厂子三期工程扩建后，这些基础设施就可以承揽更饱满的业务，工厂也可以承担大部件的装配任务了。显然，在现场看到的737飞机背鳍，以及其他两种波音机型的机头雷达罩（已经带着防雷条，领队善意提醒，勿碰，价值不菲），都小了点儿。
看来，工厂未来业务还是要继续大发展。
图板上展示的工艺流程图，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准备成型阶段，包含蜂窝芯加工、配套切割、工装准备、零件铺贴。固化检测阶段，包括固化、零件切割、无损检测。表面加工、装配、发货阶段，包括表面加工及喷漆，装配，最终检测及包装发货。
货架托车，本质是个送货机器人儿。
那个比较大的热压罐。炼丹炉。
翟女士向大家介绍工厂的智能管理系统。
不惧风雨 继续扎根
竣工庆典上，天津波音总经理朴庆源（Dan Park）表示：“随着最新扩建项目完工，天津波音将延续过去25年的成功发展，为未来取得更辉煌的成就做好准备。我想对天津波音团队表示衷心感谢，正是他们的杰出表现和敬业精神让我们取得了今天的里程碑。”
参观三期厂房的时候，领队告诉我们，厂房正面结构采用了波音飞机展翼而飞的造型，想象力丰富的创意就来源于厂子的一位普通员工。
如今，天津波音已经拥有1000多名员工。
自1973年中国接收首批707飞机以来，波音已经向中国用户累计交付了超过2000架飞机。波音在中国的业务每年对中国经济的直接贡献超过15亿美元。
波音同中国的合作成为中美经贸互利合作的典范。
2024年4月12日，是为记。
牌子英文的意思是“我爱天津波音”。右一老者为布兰登·纳尔逊先生。 余明/摄
风上风云｜云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