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红,今年12岁,住在山西的镇上。家里原本有爸爸张海、妈妈兰英和弟弟小强、小明。一年前,爸爸得了重病去世了,我们整个家陷入了绝望的悲痛中。
妈妈带着我们三个孩子,过起了捉襟见肘的生活。她白天在街道办打零工,晚上熬夜裁衣服,也只勉强维持得了家里的开销。我和弟弟经常能听到妈妈在屋里偷偷抹眼泪的声音,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担心家里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妈妈,我们会想你的!”小强抱住妈妈不愿走。
我轻轻拉着弟弟和小明的手,跟在叔叔身后上了车。妈妈一直目送我们驶离,久久没有转身回家。
来到叔叔家,我看到院子里种的葡萄架下一张大石桌,上面放着婶婶刚炒好的地锅鸡和山药。婶婶虽然身体很虚弱,但对我们笑得很亲切:
“红红,明明,强强,快坐下尝尝婶婶做的地锅鸡,看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啊。”
婶婶又把我们最爱吃的肉夹到我们碗里。久违的家的温暖,我们三个感动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好意思哭出来。
慢慢地,我们也适应了叔叔家的生活。婶婶身体虚弱,家里的活儿基本都是叔叔在做。他白天上班,
晚上就回来做饭,洗衣服,整理房间。我们三个也会主动帮忙叔叔分担家务,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把自己的玩具收好等等。叔叔每次看到我们自己动手做事,都会笑着夸我们“真乖,是叔叔的好助手!”
三个月后,妈妈如约来看我们。一打开门,妈妈就将我们三个抱在怀里痛哭。“妈妈好想你们啊!”我们也扑进妈妈怀里大声抽泣。叔叔和婶婶站在一旁,眼眶也红了。
“兰英,孩子们过得挺好,你看,他们长高了不少吧。”叔叔温言安慰妈妈。
“嗯,强强长高了快三厘米了!叔叔婶婶,辛苦你们照顾这三个淘气包了。”妈妈感激地跟叔叔婶婶说。
“不辛苦!红红他们很乖很让人放心,已经像咱家的孩子一样了。”婶婶爱怜地摸摸我的头。
我看到妈妈聊着天渐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心里也踏实多了。一家人又热热闹闹吃了顿午饭,妈妈才依依不舍地跟我们告别。
“妈妈,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了!新年我们一定会好好念书,不给叔叔婶婶添麻烦的。”我拉过妈妈的手小声跟她保证。
“乖孩子,妈妈相信你们。”妈妈最后抱了抱我们,眼里又浮上层泪花。
我们在村口目送妈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心里空落落的,却也没那么难过了。原来,叔叔婶婶也是这样疼爱着我们的。
回到家,我看婶婶脸色很差,嘴唇发白,脚步虚浮的样子着实吓了我们一跳。叔叔连忙扶着婶婶回房间休息,我们三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叔叔,婶婶生病了吗?”小明怯生生地问。
叔叔蹲下来摸摸我们的头,叹了口气:“婶婶身体一直不太好,可能最近劳累些了。你们去房间看看婶婶,我去镇上买点药,一会就回来。”
我们点点头,急忙跑去婶婶房间。只见婶婶已经睡着了,脸色却依旧很苍白。我们守在床前,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醒了婶婶。
这一守就是大半天。叔叔买完药回来,婶婶总算醒了过来。“叔叔,婶婶醒了!”我们高兴地跑过去。
“春春,你感觉好点了没?”叔叔坐在床边,手扶着婶婶的背。
婶婶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你先养好身体要紧,别的都别想了。孩子们我会照顾的,医生开的药你可千万别忘了吃。”叔叔一遍叮嘱,一遍帮婶婶喂水递药。
我们在一旁不敢吭声,生怕影响婶婶休息。这一晚上,叔叔都守在婶婶床前,我们三个也睡在地铺上,时刻准备着能为叔叔婶婶做点什么。
“你们婶婶得了什么病啊?”大表哥山山好奇地问我们。
一个星期过去了,叔叔才带着婶婶回到家中。婶婶看起来瘦了很多,脸色却比之前红润了些,精神也不错。“婶婶,你身体好点了吗?”我们兴奋地凑过去问。
“好多了,都是托你们三个小吉祥的福!”婶婶笑着逗我们。
“医生说,必须保证足够的休息,才能慢慢恢复体力。这段时间还得靠你们多帮叔叔的忙啦。” 婶婶摸摸我们的头说。
“包在我们身上!婶婶你尽管嘱咐!”
我们三个表情严肃,搞笑的样子把叔叔和婶婶都逗乐了。婶婶的身体慢慢好转,而我们也终于适应了新的家。和睦温馨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转眼我们都要上初中了。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我升入七年级的那个寒假,婶婶的病又犯了。她咳嗽得厉害,吃不下饭,整日整日地低烧不退。叔叔带她去县城住院治疗,一个月过去了,婶婶的病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春节来临的时候,叔叔提前接婶婶回了家。医生说她身体太虚弱,再住下去有些吃不消。我一眼就看出婶婶已经瘦得只剩下骨头,再也坐不住了,只能躺在床上。
“叔叔,婶婶会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啊?”我憋着眼泪问。
我和两个弟弟听了,瞬间泪流满面。我们虽然过继到叔叔家才三年,但婶婶对我们的疼爱和照顾,已经深深地打动了我们。我们天天守在婶婶床前,替她按摩,跟她说说话,尽己所能让她开心些、舒服些。
正月十五这天晚上,本该是我们高高兴兴去放烟花的好日子。然而这一天,婶婶她却在凌晨两点悄然离开了我们。“婶婶,你不要丢下我们嘛!”小明抱着婶婶冰凉的手大声哭喊。我和强强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扯住婶婶的衣角,像要把她拽回来似的。
叔叔红着眼圈,终于还是让我们松开手,由着礼堂的人将婶婶抬走。小明哭得昏过去,被村医生吊着葡萄糖在家静养了几天。而我和强强也再没心思上学,整日整日地躲在被子里默默流泪。
“那我们以後还能回来看叔叔吗?”小明紧张兮兮地问。
“我们随时欢迎你们回家看看。有空的时候,你们三个一定要常回来。”叔叔抚摸着小明的头说。
我看着叔叔额前的白发,还有他眼里浓浓的疲惫与落寞。婶婶走后,这个家对他来说也变得冷清空旷了吧。我跑过去抱住叔叔的腰,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叔叔,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我们一定常常回来看你!”
叔叔也紧紧地抱着我,泪水打湿了我的头发。我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婶婶对我们的恩情与照顾。我们,也会永远铭记这里的点点滴滴,以及叔叔和婶婶那份养育之恩。
和叔叔依依惜别后,我们跟着妈妈回到了市。妈妈租了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自己一个人工作养活三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但很有希望。我和弟弟也乐于帮妈妈分担家务,尽己所能减轻她的负担。
转眼我们在市生活了两年多。小明已经上了高中,成绩优异;我和强强也即将升入高中。这段时间我时常写信与叔叔联系,还寄去过几次自己画的画儿。叔叔的回信总是字迹清秀,言语中满是对我们的思念与嘱咐。
就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妈妈突然收到山西来的一个电话,说是叔叔中风住进了医院。妈妈立刻决定带着我们回家看望叔叔,还为他准备了许多营养品与保健品。
妈妈哭得几近晕厥,全靠我们三个搀扶着她才没栽倒。医生看我们情绪太激动,特地开了药让我们回家静养。然而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叔叔与婶婶温暖的笑脸。
叔叔的葬礼很简单。村里的人都来参加了,大家都说叔叔乐善好施、为人正直,一生不幸但有光明的一面。妈妈在墓前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其他人都散去,久到天都黑了,她还是一个人默默地站着。
“妈妈,我们回家吧。”我轻轻拉了拉妈妈的衣袖。
“好,我们回家。”妈妈沧桑的面容上满是泪痕。
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温暖的家了。然而它将永远存在,在我们心中最美好的记忆里。
叔叔,婶婶,我想念你们。
高中毕业后,我考入了市的一所大学。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我决定边学习边打工,尽早帮补家用。大一那年,我在校园附近的一家书店做店员,虽然工作繁琐,但老板待我很好。
“东东,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的忙。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顿饭吧?”有天下班后,春艳突然跟我提议。
我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其实我早就在偷偷留意她,见她对我特别好,心里也有些小开心。
于是我们去了校门口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家常菜。春艳笑起来特别好看,我看着她,心都 了。那天之后,春艳每周都会约我出去吃一次晚饭,有时候看电影,有时候去公园散步。我感觉我们就快要谈恋爱了。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某天与春艳约会结束后,她突然跟我说:“东东,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家里有急事,我要回老家一段时间。”
“什么?!你、你要走了?”我惊讶极了。
“没关系,家最重要。一切顺利我会等你回来的!” 我安慰她。
春艳激动地抱了抱我,转身离去。我失魂落魄很多天,心里空荡荡的,只盼她早日平安归来。
两个月过去了,春艳音讯全无。我去书店问老板,也没人知道她具体情况。“年轻人嘛,来得快去得也快,谁知道人家想法呢。”老板一摊手。我失望极了。
就在我以为春艳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她突然又出现在书店!
“东东,对不起,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老家处理后事,没来得及联系你。”春艳满是歉意。
原来,春艳的父亲意外去世,她回老家料理后事,还要搬家传承房产。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她就立刻赶回市工作。我听她细数家务,内心百感交集。我们相视一笑,都明白彼此的心意。
我和春艳慢慢确立了恋爱关系。毕业那年,她主动向我求婚了。当她牵着我去见家长,跪在妈妈面前讲出“求收我为媳”时,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妈,答应她好不好?”我小心翼翼地询问妈妈意见。
“好!只要你们真心相爱。”妈妈终于笑了。我看到她眼里有泪花,知道她正在想着叔叔和婶婶。
我和春艳选定了十一月初八日子行婚礼。小强和小明也回家参加,妈妈高高兴兴地忙前忙后。当我换上崭新的西服,看着春艳那红彤彤的盖头慢慢走向我时,我激动不已。
“新郎官,请跪!”伴郎喊道。我双膝一软跪在春艳面前,小心翼翼地揭开她的红盖头。“别害羞嘛,还是那么好看!”我轻声逗她。春艳羞得满脸通红,在嘈杂的爆竹声中轻轻点了点头。
宾客笑闹声中,妈妈含泪帮我们戴上婚戒,祝福我们白头偕老。我知道,她心里也一定在想念妹妹和姐夫,希望他们在天之灵能见证这喜庆的时刻。
婚后我和春艳住进了自己小小的爱巢。春艳继续在书店工作,我通过考试成为了公务员。我们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爱着彼此,关心着双亲。
而每年清明节,我们还会带上妈妈回老家扫墓,牵着她站在叔叔和婶婶的坟前沉默。我们会把他们最爱吃的鸡蛋灌饼和白酒摆上墓碑,一一叩头行最虔诚的礼。
“叔叔、婶婶,我们来看您了。一切都好,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