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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泰生 丁家宜夫妇

我出生在江苏省江都县的一个小村子。小时候,父亲在外挣钱,后来在上海长宁区开了一家螺丝厂,我和祖母、母亲还有弟弟一起在乡里生活。8 岁的时候,开始在私塾里念书。1949年底,母亲把我送到上海,在父亲身边住了下来。由于父亲组建了新的家庭,在这个家里,我没有感受到应有的慈爱。第二年,我在附近的一所完全小学读五年级。由于家里的开支不足,中间辍学一年。后来,我以同等学历考入上海市沪西中学,度过了三年的中学生活,于1954年6月25日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1955年暑假毕业后,我没有考上更高的学校而待业在家。那时候, 辍学的人组织自学小组,我担任小组组长和校外团支部书记,我们参加了消灭“四害” 工作和长宁区应征入伍积极分子大会、上海市工商联积极分子大会等。

1956年3月7日,长宁区劳动科通知我,组织上动员我去西北支教。听到这个消息,最初是高兴的。这是我待业后接到的第一个关于工作的消息。然而,传说中的大西北,是艰苦生活的代名词。去还是不去?思想斗争很激烈。最终,“党有什么号召,我们就有什么行动”的思想教育产生了效果。我是团员,应响应党的号召,义无反顾地报名,我要去甘肃。

满怀激动的心情,我等待着离开大上海的日子。未来的事业,未来的生活,在吸引着我。我整理行装,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想着每一处田野,每一条河流,每一个矿藏,每一项改变祖国山河面貌的工程,都在等待着我们去创造业绩,去建立功勋,就异常兴奋。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离开上海的时候,父母到车站送行,继母还挺着个大肚子送我。我向他们挥手,说你们不要担心,我会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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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徐徐启动,一路向西,同学们因为年幼,都沉浸在离愁之中。为了活跃气氛,同学们自发组织了歌唱队,一路唱着歌儿,消除旅途的乏味。当火车进入甘肃,越过茫茫无际的大戈壁时,同学们的心情一下沉重起来。在兰州短暂的休整后,我们这一批人继续往西,前往张掖。兰州一过,车窗外更是一片荒凉,除了铁路沿线的几间小土房子闪过,几乎看不见人烟,满目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这是要把我们拉到哪里去啊?不是说张掖是“塞上江南”吗?怎么越走越荒凉了?不安的情绪在车厢里慢慢扩散开来。许多人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直打鼓。

火车终于到了张掖。土的马路,土的房屋,厕所也是个土围子,还有隔一段时间就有的遮天蔽日的黄沙。这便是张掖给我的最初印象。

我对自己说,这也是我的祖国啊!上海是祖国的一部分,张掖也是祖国的一部分。爱国不是一句空话,爱张掖这个地方,爱这里的人民就是爱祖国。祖国大地上的一棵树,一座山丘,一块土地,我们都要把它安顿好建设好才是真正的爱祖国。我们不能闹情绪,我们不会闹情绪。

在张掖中学参加师范速成班培训,我在6班。由于师资缺口太大,我们提前参加了工作,我被分配到张掖县西街小学任教。初到岗位,所知有限,但我明白,教育是有感情的工作,每天和天真活泼的孩子们在一起,是多么有趣的事儿,受国家的委托, 我们来培育这些幼苗和花朵。他们是建设国家未来的生力军,培养好他们,教书育人,将成为我终生的事业。

1958年,我在张掖师专深造。在张掖师专上学期间,我们到临泽县学农,被派去浇水,夜里身穿羊皮袄在地埂上睡觉,尝到了农耕生活的艰苦。有一天感觉身上不舒服,用手一摸,才知道是身上长了虱子,那可是从小到大没有经过的事情,不免大呼小叫,大惊小怪一番。冬天,从临泽城里拉石膏往火车站送。拉石膏的时候,我们用的是大轱辘车,人拉,穿上棉袄就拉起来了,一路下来,身上穿的棉衣都湿透了。

我们到乡里去上课的时候,正是困难时期,每顿能有高粱面馒头就算是不错了,我们掰下来,泡一盆子开水里,那是美味呢!要是能在地里挖出一个菜根,也是好东西,我们叫它“西北大菜”。高粱面呀,包菜老叶子,几片肉,都是稀罕物,得用粮票买才有的。吃的时候,手是黑的,都顾不上洗,看见吃的了,就直接用手去抓, 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

1961年张掖划为3个专区,我被分配到酒泉工作,此后一直在酒泉从事教育工作,直到退休。现在,我的孩子也还在酒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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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教育督导与评估》杂志第二期人物风采栏目刊出了《扎根西北边陲,献身教育事业》的文章,其中说:“王泰生同志是一位在教育园地里默默耕耘了四十个春秋的‘孺子牛’。1956年,高中毕业年仅18岁的他积极响应党的召唤,满怀革命豪情和青春稚气,挥手告别繁华都市大上海,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支援大西北、建设大西北的热潮。王泰生同志来到西北边陲的酒泉,便全身心耕耘在酒泉教育这块贫瘠而荒芜的园地里,先后在学校教学,教研部门从事教育教学研究,主抓全区成人、职业技术教育,当过地区教育督导室主任,现为省兼职督学,副县调研员,分管教育督导工作。王泰生同志矢志桑梓育桃李,回首四十载,如今已是春意融融花烂漫,桃李无言自成蹊。”

人生似酒,岁月如歌。为祖国的繁荣发展, 我在西部工作奉献了30年,这是我引以为荣的。诗言志,我每年都有诗作述往思来。1986年,在我从教30年之际,我在《新的生命》 中写道,“三十年教龄,老了自己,年轻了这个时代!”1996年,支教已经40年,我写诗抒怀:“点滴尽是心头血,洒向祁连花浪漫。”2006年,我有诗纪念西部支教50年:“儿孙继志守西部,情系陇原思发展。”

(王泰生口述 黄岳年整理 选自公众号:张掖党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