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景路

在清末,出现了新教育的提法儿,所谓的新教育,是相对于旧教育而言的。旧教育即指封建教育,新教育则是指学校式的近代教育。之所以出现新旧教育之争,这话还得从中日甲午战争说起。

其实,在甲午战争之前的鸦片战争时,英国的大炮已经轰醒了一些清廷的贵族大员,是为当时的开明人士,也即后来被称为洋务派的官僚,在他们的运作下,京师同文馆和船政学堂得以设立。有了这些,朝廷和洋务派认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可理想再如何丰满,现实却大多数是骨感的。甲午一战,堂堂大国居然败于蕞尔岛国,洋务派数十年的经营,一朝轰然倒塌,随着北洋水师的全军覆没,洋务运动也宣告彻底破产。血的教训,终于使得一批人开始真正觉醒了,他们认识到如果不从根本上寻求变革,而只务表面,是无法谋富强的。这倒应了梁启超之前的告诫:今之同文馆之类,其不能得异才,何也?言艺之事多,言政与教之事少,其所为者,又不过语言文字之浅,兵学之末,不务其大,不揣其本。即尽其道,所成已无几矣!梁启超之言,可谓先知先觉,不过,为时虽晚,但受甲午之战刺激,一时间,要求变法自强必先从兴学育才开始的呼声,已经充斥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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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务派代表人物之一盛宣怀就公开提出:伏查自强之道,以作育人才为本;求才之道,尤宜以设立学堂为先。况树人如树木,学堂迟设一年,则人才迟起一年。求才迫切之心,溢于言表。梁启超在其《变法通议》中也明确指出:吾今为一言以蔽之曰,变法之本在育人才,人才之兴,在开学校,学校之立,在变科举,而一切要其大成。此外,梁启超不仅提出了废科举,兴学堂的震世之言,还提出要设立师范学堂,以培养适应全国性教育的师资力量。以维新派著称的康有为同样不仅上书光绪帝:愿皇上……以日本明治之政为政法……日本地势近我,政俗同我,成效最速,条理尤详,取而用之,尤易措手。还在其《请开学校折》中明确提出:近者,日本胜我,亦非其将相、兵士能胜我也。其国遍设各学,才艺足用,实能胜我也!今各国之学,莫精于德;国民之义,亦倡于德。日本同文比邻,亦可采择,请远法德国,近采日本,以定学制。老康为人不说,仅以此卓见,就值得为其点赞。

其实,不光是维新派,哪怕是以实用主义为上的洋务派在甲午战争后,也在思考着这些问题,比如其代表人物张之洞就在其《劝学篇》中提出了游学、设学、立学制和变革科举等想法儿。不过,他毕竟是反维新派,因此,在他的《劝学篇》中也反复强调: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云云,即所谓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尔后,他在《论游学》中也归纳了各种理由主张派游学生到东洋(日本)去。

最终,综合了维新派和洋务派的各种主张,张之洞联合户部尚书张百熙、学部尚书荣庆奏请递改科举,制定《钦定学堂章程》和《奏定学堂章程》,而这两个章程,其实都是模仿日本的学制、宗旨、方法而制,几乎完全是根据日本在教育方面的章则、法规而来的,换言之,也就是说,中国的新教育,从一开始就是以日本为范本而建立的,而这,就是中国新教育与日本的关系。(作者系日本华文作家协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