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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一个人独自在野外行走,遭遇狼追踪,会是什么感觉呢?

刘铁栓被一只狼连续跟踪了三次。这个年近50岁的长白山汉子,每次都感觉浑身发紧,毛发倒竖、牙帮骨都酸疼。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笼罩着他的全身,令他精神疲惫,心力交瘁。好像怪病缠身。

村里的老猎人告诉他:你摊上事儿了,摊上狼事了!

★傍晚回家,他被狼追了

长白山暮春时节。一天傍晚,刘铁栓忙完了果园的事儿,扛起铁镐,急匆匆地往家走。

忽然,他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踪自己。回头察看,却什么都没有。难道是错觉?

如是者三次,他心中一凛,猛然打了一个冷战。浑身的汗毛和头发好像唰地一声都倒竖了起来!冷汗立即涌出满头满脸。

难道我要感冒?现在已经是小满节气了,不可能呀!

果园离山村四五里路,山路曲折蜿蜒,穿过沟谷树林,有些僻静。

他摸着满头冷汗,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村主任的通知:最近东北虎活动频繁。下地干活的人最好几人结伴,不要起早贪黑。谁知今天一忙活,就忘了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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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果真碰上老虎了?他立即用镐头猛敲路旁的树干。这叫敲山震虎。山里人都喜欢这样干。只要嘭嘭嘭地一敲树,附近的野兽知道有人来,就会立即跑开。

此时,一只狼躲在他身后三十米远近的树林中,看他扬起镐头敲打树干,因畏惧那砰砰之声,立刻躲进了树林深处。

敲打了一阵树干,刘铁栓觉得浑身松快了不少,立即扛起镐头,快步朝着家中走去。

暮色苍苍,晚烟四起。离家越来越近了。他忽然又打了个激灵。浑身的汗毛再次倒竖起来。尤其是头发,总觉得好像根根变成了刺猬背上的刺。牙帮骨也酸疼起来。

刘铁栓不知道,那只跟踪他的狼又钻出树林,缀行在身后不远处,一直跟到村头,才隐进树林不见了踪影。

★去果园的路上,他突然再次浑身激灵

刘铁栓回到家,一口喝下一大杯老烧刀子烈酒,过了好一阵子身上才过去了那个难受的劲儿。

老婆心疼他,说他是干活累过力了,毕竟五十岁的人了,不能像年轻人那么拼命了。晚上炒了几个鸡蛋,让他又喝了几盅。

那晚,刘铁栓果然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去果园的路上,浑身舒坦。

将近果园时,昨天的毛病突然犯了——浑身紧巴巴的,头发倒竖,汗毛林立,鸡皮疙瘩累累。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变成了一只刺猬,而且像被什么魔法突然把身上的力气抽走了一半,浑身疲软无力。

他咬着牙,再次抡起镐头,狠劲地敲打着树干,口中啊啊地大叫着。他听出自己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儿,和毛驴叫唤的声音差不多。

他不知道,昨晚的那只狼早就在中途的树林中等候着他呢!

这只狼,认定了刘铁栓就是曾经下铁夹伤害它的仇敌。如今它特别从远来此,就是寻仇报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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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几年,对当时的情景有些记忆模糊。因此,它已经远远地跟踪了刘铁栓好多天,只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两天这样接近。

那些天,刘铁栓在果园中埋头干活时,这只狼就在他的周围不断游荡。它对刘铁栓的气味越来越熟悉,因此也越来越相信刘铁栓就是它的仇敌。

所以,这只狼看刘铁栓的眼光带着仇恨的电波,一旦近距离地聚焦在他的身上,他就会产生强烈的身体反应。也许是人类说的“第六感”吧?

今天,狼本想立刻扑倒刘铁栓,实施复仇计划。但是,在昨天晚上跟踪他时,又感觉到此人的身形、气味,好像曾经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让它拿不定主意了。

狼虽是有仇必报的动物,但也绝不会去故意伤害曾经救过自己的人!

所以,这只狼决定继续观察,继续寻找证据,来证明这个刘铁栓究竟是恩人还是仇人。

★牧牛时,他第三次被狼盯上了

从此,这只狼又开始远离了刘铁栓。刘铁栓也就恢复了浑身的自在。

半个月后的一天,刘铁栓收拾完果园的活儿,牵起牛进山放牧。这是一头带牛犊的母牛。牛犊也已经一岁了,出手就能卖出几千元呢!

母牛和牛犊在山间草甸子上安详地掠食着青草,刘铁栓则仰躺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脸上盖着草帽晒太阳。

忽然,他浑身又紧张起来,鸡皮疙瘩唰地鼓满了全身。浑身的汗毛又像刺猬的刺一样似乎根根耸立。嗓子突然发干,耳朵嗡嗡作响,头发根根倒竖。这是第三次!

他呼地坐起来,啊地大吼一声,浑身似乎才舒畅一点。

看看母牛和牛犊,母牛似乎也不安起来,牛犊紧紧地依偎在母牛身边,身子有些瑟瑟发抖。母牛则警惕地瞪着大眼睛,骨碌碌地四处探看。

难道真的是老虎来了?他立即拿起倚在石头上的木棒,狠狠地敲打起石头来。

其实还是那只狼。它又回来了。它想继续跟踪刘铁栓,对他做最后的甄别。

狼觉得,从气味上来说,此人应该是那个下铁夹子夹断自己腿的人。因为当年的铁夹子上满是这个人的气味。此狼至今藏着那只夹断它腿的铁夹子!可是看他音容形貌又好像是救护自己的人。

狼埋怨自己,堂堂的狼,为什么连仇人恩人分不清呢?这才是几年前的事儿!它纠结,所以才释放狼威,试探刘铁栓。

★丢失的铁狼夹,怎么又回来了?

刘铁栓害怕是老虎要吃牛,急忙一边敲打石头,一边大声呼喊,以便吓跑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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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却静静地隐藏在灌木丛后,观察着、研究着、琢磨着这个刘铁栓。

狼此次还是没有彻底弄清刘铁栓是恩人还是仇人。所以,它采取了最后的措施——

夜晚,狼从洞中把一个锈迹斑驳的铁夹叼来,放到了果园小屋的门前。你刘铁栓肯定认识这个铁夹子吧?然后狼就在不远处的树丛中静静地潜伏下来。

第二天,刘铁栓走到果园小屋前,猛然看见了铁兽夹。咦!这不是我三年前丢失的那盘铁兽夹子吗?往事立即涌上心头。

那时,刘铁栓来果园总喜欢带着自己三岁的小孙子。他干活时,就任凭孙子在果树下采野花、看蚂蚁、捉蚂蚱。

忽然有一天,村主任说最近村子周围发现了狼,各家一定要小心看护孩子和家畜。

刘铁栓的果园养着鸡,又有孙子玩耍,因而十分警惕,立即在果园周围安装上几盘兽夹子。他听说狼对铁器和枪械特别敏感,只要嗅到气味就会远离。

★他夹住一只狼,又救了这只狼

不久后的一天早上他来果园,老远就听到了凄厉的狗叫声,是那种被打断胯骨的狗的惨叫声。他急忙前去探查,竟然是一只狼被铁夹子夹住了一只前腿。

刘铁栓想起小孙子,立即吓出一身冷汗:村外还真有狼!幸亏孙子已经上了幼儿园,不再来果园!

他知道狼是国家保护动物,伤害不得,立即绑住狼嘴,取下狼腿上的铁夹。摸一摸,狼的腿骨夹断了。

他立即找来筷子粗的树枝,剁成四寸长的短棍,用麻绳编成一段半尺长的枝链,当作接骨的夹板为狼包扎在断腿上。用果园的鸡喂着伤狼。一直到狼腿好了,才放它回归自然。

狼本是偷鸡来了,没想到偷鸡不成反倒被夹断了腿,因而,心中十分恼怒下铁夹的人。所以在夹断腿时,他就努力嗅闻铁夹子上的人的气味。将来一定要找这人报仇。

可是,在自己被救助的过程中,狼竟然把铁夹子上的人的气味和救助自己的人的气味混在了一起,这让它疑惑起来。

★忽一日,狼没了,铁夹也没了

那年大约半个多月后,狼的断腿好了。刘铁栓把绑在狼断腿上的枝链顺手挂在了果园小屋的墙壁上。可是那个放在小屋前的铁夹,却被此狼夜间偷走了。

狼偷走夹子的目的就是要继续鉴别铁夹上的气味,找出残害自己的真正凶手。

这些日子,狼基本上弄清了刘铁栓就是下夹子伤害自己的人,因此它要复仇。可是它又发现此人又是救助自己的人。下夹子不是想弄死我吗,为什么又要为我除夹,为我治伤,喂我活鸡,放我归山?

狼的思维不够用,一急之下叼来了那个偷走的铁夹子。看你刘铁栓怎么说!

看到这个铁夹子失而复得,刘铁栓感慨万千,立即想起了自己救助的那只被铁夹夹断腿的伤狼。他情不自禁地拿下挂在墙上的枝链放在铁夹前,点燃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此时,躲在远处的狼本想认实了刘铁栓,就一举扑倒他报仇,但看到他拿出那个为自己制作的,绑在自己的断腿上,为自己治疗好断腿的树枝链,立刻震惊了。

这是自己的恩人,绝对不能伤害!于是狼走出树丛,先发狼威,让刘铁栓实实在在地看到自己,感受到自己的威风,浑身难受了一阵。

狼要让他知道,这些天就是自己来找他了。又突然卸掉狼威,走到刘铁栓跟前,像狗一样舔舔他的手,蹭蹭他的身体,然后扭头离去。

刘铁栓惊呆了。原来这几次作妖,是自己下夹子夹住又治好了断腿的狼!

不过,此狼此后把果园划作了自己的领地范围,不容许任何狼来此偷刘铁栓的鸡!

从此,刘铁栓再也没被狼跟踪过。也没犯过那种难受的病。(作者简介:王天祥,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