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既是一座山城,也是国家重要先进制造业中心。独特的地理地貌,加上制造业的良好基础,将重庆催生为“中国摩托车之都”。《重庆市高端摩托车产业集群高质量发展行动计划(2023—2027年)》提出,到2027年,全市摩托车产业工业总产值将达到1400亿元,年产量突破800万辆。

浴火重生

作为山城,重庆地势陡峭,给生产生活带来诸多不便。摩托车因其灵活性和适应性强,能够轻松应对复杂的交通环境,成为重庆市民代步工具的首选。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中国所有的兵工企业都面临“军转民”的重大课题。次年4月,位于重庆嘉陵厂开始组建摩托车研究所,誓要造出第一台样车为1979年国庆献礼。4个月后,中国首辆民用摩托诞生,被命名为CJ50型的嘉陵摩托车。当年国庆,5辆嘉陵CJ50型摩托车在天安门广场绕场骑行,引起极大轰动。

进入90年代,在嘉陵摩托的影响下,重庆的一大批民营企业加入了摩托车大军。1992年,左宗申成立重庆宗申摩托车公司,研发生产宗申牌摩托车发动机。同年,尹明善从建设集团购置零件,做起了摩托车组装,力帆渐渐立起牌子。1993年,涂建华带领的隆鑫也研发出第一台摩托车发动机。力帆、宗申、隆鑫、银翔等民企被称为“重庆摩帮”。在1996年至2006年,重庆摩托车行业迎来了十年黄金发展期,“重庆造”摩托车一度占据全国产销量的6成以上,隆鑫、宗申、力帆、银翔四家企业进入国内行业前十。特别是2003年前后,重庆的摩托车产业达到了一个高峰,年产摩托整车达到了1000余万台,成为了全国最大的摩托车生产、出口基地,占据了国内市场40%以上的份额。

然而进入21世纪后,重庆的摩托车产业迎来了新的挑战。首先是以长安汽车为首的车企积极进军乘用车市场,通过技术创新和市场拓展,重庆汽车工业产业链逐步成型和完善。其次是踏板摩托车和电动两轮车成为新兴的代步工具,逐渐受到市场的青睐。此外,由于长期低价竞争,对产品研发和质量控制的投入严重不足,摩托车产品结构单一,在主流消费市场踏空。加之国内部分地区“禁摩令”的出台,大众对摩托车的需求日益下降,重庆摩托车行业受到严重冲击。重庆的摩托车产量在2008年达到最高产量1100万辆后开始下降,至2018年的只有381万辆。自2012年至2018年,国内摩托车销量也总体明显下滑,销量从2120万辆降至1396万辆,减少了34.15%。

在此背景下,虽有一些企业尝试转型,如力帆进军汽车制造产业,但由于缺乏核心技术竞争力,最终陷入了困境,2019年,力帆股份宣布对公司业务发展重心进行调整,重新聚焦摩托车业务;再如,不断亏损的嘉陵摩托开始寻求卖壳,2016年重组失败后,ST嘉陵终于在2019年迎来了买主——中电力神,资产重组完成后,中电力神及其一致行动人力神股份将合计持有上市公司35.08%的股份,成为ST嘉陵第一大股东。自此,曾经风靡一时的“重庆摩帮”分崩离析,无法再称之为“帮”。

然而,有个成语叫“否极泰来”。2019年,对摩托车行业来说注定是一个具有转折意义的年份,黯然的“重庆摩帮”终于迎来一线曙光。4月15日,电动车新国标正式实施,助力整顿电动车,释放出巨大的市场空间;7月1日,摩托车国四排放标准在终端正式实施,政策调整带来更多的是行业的“洗牌”,重庆摩托车产业迎来转型升级的机遇。此外,重庆摩托车企业通过产品、技术、品牌高端化、差异化发展和产业链延伸等方式,加快转型升级发展。隆鑫代工的350摩托车、建设雅马哈的踏板车等填补了重庆踏板摩托车产品空白,鑫源、望江等面向欧洲等发达地区推出了大排量摩托车产品。

许多人开始追求摩托车的速度和激情,将其视为一种娱乐方式,摩托车俱乐部、赛事活动也应运而生,吸引了大量爱好者的参与,重庆摩托迎来浴火重生。

值得一提的是,面对突发应急事件时,摩托车还能发挥关键作用。2022年,重庆突发森林大火,因山地陡峭,消防员难以进山,一群重庆摩友们自发组织了摩托车运输队,冲锋在前,运输灭火物资上山,成为一支最为特殊的救援队伍。经过八天奋战大火终被扑灭,山城骑士载着消防队员凯旋而归。在扑灭山火的过程中,山城骑士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用行动深刻地诠释了“骑士”美名。2024年3月13日,国家电影局发出公示,同意拍摄根据重庆山火事件改编而成的电影《山城骑士》,备受关注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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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工具到“玩具”

近期,中国摩托车商会公布了2023年国内摩托车销量数据:隆鑫、宗申、银翔三家重庆摩企分别入围燃油摩托车销量前十,三家总产量达271.6万辆;出口方面,“重庆造”更是独占鳌头,隆鑫、宗申、银翔、力帆、航天巴山5家摩企分别位列销量榜前十;在新兴的电摩板块,宗申和隆鑫也分别进入销量榜前十。其中,排量大于250cc的摩托车销量受到业内特别关注。

重庆市经信委相关人士表示,从全球范围来看,摩托车产业向中大排量、电动化方向发展,摩托车逐步从代步工具向消费娱乐产品转型,是大趋势。重庆要发展好摩托车这一制造业支柱产业,必须围绕高端摩托车产业做好文章。

重庆摩企闻风而动,积极布局高端摩托车市场。宗申积极布局大排量和高端电摩,打造宗申“赛科龙”和“森蓝”高端品牌,近5年高端产品销量增加了2倍。隆鑫无极机车新品SR250GT上市后,在行业内首次使用百度智能云千帆大模型平台接入文心一言能力,为消费者提供专属“AI骑行助理”。力帆打造了国内V缸中大排巡航太子及巡旅休闲娱乐产品细分领先品牌,依托力帆科技旗下睿蓝汽车的供应链优势,导入汽车行业优秀零配件供应链应用至摩托车产业。

数据显示,2023年,重庆生产摩托车562万辆,实现产值862亿元;产值同比增长12.5%,比全国平均水平高出10个百分点以上。重庆本地产高端摩托产品的热销,在摩托车实现高产值中起到了关键作用。据了解,比起一辆普通摩托车数千元的平均单价,250cc以上排量摩托车的平均单价可达1万甚至数万元。

打造千亿级产业集群

近期,《重庆市高端摩托车产业集群高质量发展行动计划(2023—2027年)》发布,提出到2027年,全市摩托车产业工业总产值将达到1400亿元,年产量突破800万辆,打造一个高端摩托车千亿级特色优势产业集群。《行动计划》提出7项重点任务:优化摩托车产品体系、加快零部件产业补链强链、推进摩托车产业智能化发展、推动重点区域产业集聚区建设、提升产品核心竞争力、扩大出口市场规模、提升配套服务能力。

其中,重点打造以九龙坡、巴南等渝南地区为核心的中大排量摩托车产业集群,以永川、铜梁等渝西地区为核心的电动摩托车产业集群。引导整车及零部件企业向产业基地集聚,鼓励相关科研机构、设计公司、认证公司等配套服务企业向其周边落户,加快形成配套完善、功能齐全的产业集群。

“过去,摩托车只是代步工具,许多品牌长期走低价值路线,针对运动、休闲、娱乐方面的高端消费市场,在产品理解、设计、用户需求把握以及商业文化氛围营造等方面还有不足。”隆鑫通用副总裁黎军坦言。他建议,取消禁限摩政策和摩托车消费税,尽快规范电动摩托车市场,进一步明确摩托车产品界定。

力帆相关人士指出,相比外资企业的高端摩托,国产摩托在品牌影响力、技术创新能力和国际市场渠道等方面仍存在一定的差距。如在大排量发动机方面,大排量曲轴轴瓦、连杆瓦的设计、发动机水套水循环系统设计、整车流场分析等技术上,国产品牌还需要“补课”。此外,国内市场对高端摩托的需求尚未完全释放,消费者对国产品牌的信任度仍有待提高。

“除了推动供应链的高质量发展,加强人才引进与培养、数智化升级,积极整合产学研资源,还应加大对摩托车高质量发展的政策支持。”宗申相关人士建议,加大外地优质供应资源的引进、本地潜力供应资源的培育;针对产品及技术研发,进一步优化支持政策;针对制造升级、5G应用项目投入,应持续提供社保支持与减免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