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朋友聊起亦舒的小说,我说我高三的时候经常一晚上看一本,绝大多数情节都忘掉了,只有一个故事印象深刻,叫做《不羁的风》。

女主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孤女,走投无路的时候应聘到了一份工作,是给一个很难缠的老太太做看护。

老太太要坐豪华游轮去旅行,浩浩荡荡带了一大帮人,她作为贴身女佣当然也在其中。

自此,女主角的奇遇正式开始。

她在船上碰到了一个非常英俊、充满肉欲吸引力的年轻人,然后别人告诉她,这是一个职业捞男。所以,虽然我们的女主角年轻貌美,然而捞男还是无视她,直奔她的雇主——孤寡老太去了。

一些读者可能觉得这个故事有点似曾相识,是的,孤寡老太跟《沉香屑第一炉香》里的姑妈身世如出一辙,年轻时候嫁给了老男人,老了就想买别人的青春。

总之,孤寡老太就此陷入了狂热的爱情,虽然健康屡次告急,然而对着捞男,又焕发出了惊人的活力和少女的娇羞。

这个过程中,女主也认识了男二:一个船上的服务生——其实他是这个航运公司的少东家,属于微服私访了。男二就是那种体贴又体面的好人。

船到巴黎的时候,孤寡老太彻底对捞男上头了。她要上岸跟这个男人结婚。

所有人都为这个婚礼忙得人仰马翻,然后突然在婚礼的当天,老太兴致缺缺地表示:累了,不结了。

这个捞男心态也非常好,婚礼当天被放了鸽子,也觉得那就这样吧,耸耸肩走了。

老太的小团队很高兴,觉得她总算临崖勒马,没有上更大的当。老太又回到了游轮上,然后,当晚就静静地去世了。她留给众人丰厚的遗产,其中当然也有女主的份,就这样,女主从一介贫寒孤女,变成了一个自由自在的富婆,从前替孤寡老太打理财产的律师,接着成为她的律师。

应有尽有、无忧无虑的女主,要律师给她办的第一件事,是找到那个捞男。

律师觉得这个请求非常荒谬,但伴随着女主的态度越来越激烈和坚决,他不得不从敷衍变得严肃起来,最后,他真的找到了当年的那个捞男,只是他已经感染了艾滋——在一个美洲橡胶园里等死,仰赖一个女孩照顾(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觉得非常有生活,顶级捞男,就是走到这个境地还能找到一个女人给他兜底)。

女主死活要去见这个男的一面,但她见到他的时候,其实已经完全认不出这个人了。

接下来你以为女主要放下了吗?

不。女主要继续这个“寻找捞男”的任务,律师也没办法,一边觉得她神经错乱,一边想办法敷衍她。

直到有一天,女主对律师说:我真傻,要寻找这个人,最好的办法,不就是重返游轮吗?他一定还在游轮上寻找新的目标。

于是,故事的结尾,女主踏上了孤寡老太的老路,长年累月地住在船上,宴请宾客,在每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身上,寻找“捞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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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这是亦舒写过最有嚼头的一个故事。

里面有一些很有意思的细节:

比如老太捏着女主的脸,说你把你这身皮囊卖给我吧。女主当时只顾着害怕。但你看完整个故事,会发现,她走的完完全全是她的老路。老太其实等于借壳还魂、又活了一次。

再比如,女主在船上被一个有头有脸的家庭羞辱,老太站出来替她撑腰。女主大为感动,但其实,老太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年轻窘迫的自己。

当然这个故事里最有意思的部分,还是女主和男主(捞男)、男二(少东家)的爱情线。

男二自始至终都喜欢女主,但他毕竟是航运公司的少东家,而女主一无所有,所以他虽然心动,但一直犹豫要不要求婚。

而女主是从头到尾,都只觉得这男的是个好人。她受雇主的气受得最凶的时候,才想过“要不就跟这个男二在一起算了”(当时她不知道这个男的是少东家,以为他就是个服务员)。第二天雇主稍微态度好了一点,她又完全把他抛诸脑后了。我相信这种心态对于都市女性来说很熟悉:事业不顺的时候,垂死病中惊坐起,想起还有结婚这个plan B;事业稍微顺一点,又觉得勉强忍受另一个人,还不如一个人快活。

男主好不容易想通了,摊牌要跟女主求婚——但不巧,女主这时已经继承遗产,变身华丽富婆了。

小说里,无论是男二还是律师,都无法理解——女主为什么就放着好青年不要,非要迷恋一个不学无术、徒有其表、人品低劣、出卖肉体的英俊捞男。

我小时候看到这里也觉得骇然。很多年后,我觉得这一笔太真实——

无论男性女性,本质上大家都只爱慕有原始吸引力的人。

对老太来说,她时日无多,顾不得所谓体面,只想跟年轻肉体肉欲纠葛——很多人觉得荒诞的老少恋,其实都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比如大家都笑话王石,但我自问我到那个年纪、还能支付恋爱成本的话——我也会这么干。爱说啥说啥。甚至世人越嘲我越来劲。

对女主角来说,飞来横财、一朝改命,又是孤女一个,更无所谓世俗目光,开心要紧。

举个或许不恰当、但此处非常合理的例子:何超莲也看不上中环体面上班的青年才俊,喜欢有腹肌好相貌的窦骁啊。哪怕网友笑窦骁是赘婿。

真正有性吸引力的人是非常少的,而且性吸引力是一种极其昂贵的特质,我们普通人自己没有,也买不起,所以才能平心静气,找个伴侣搭伙过日子。

这个故事跟第一炉香最大的一个共同点,就是强调了强大的性吸引力对人生的毁灭性。说实话,安娜卡列尼娜也差不多就这么个故事。

它甚至都不一定是爱情。你能说卖油郎独占花魁是爱情吗?

它本质上,就是一个人觊觎不属于他的珍宝,绝大多数人看看、叹息一声就完了,他为此发了疯。

这是关于人类贪痴嗔的故事。因为人性是永恒的,所以这种故事长生不老、活了下来。

这个小说绝不可能被影视化,想象一下这个男女主人设,粉丝应该要翻天。

现在再看20年前孙俪演的《玉观音》里的安心、或者更早,袁立演《永不瞑目》里的欧阳兰兰,都觉得匪夷所思——按照现在饭圈的眼光,这都算毒饼,女主人设有大雷。很多人感叹《甄嬛传》演员当年居然那么小,就能驾驭那么复杂的角色,实质上都是在惋惜影视剧越来越低智化,越来越顺着小学生们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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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意思的是,无论创作者多么想要顺着观众,最后,还是只有真实的故事才有生命力。观众不一定有空给你一一指出哪里编的不像,但他会用收视率投票。

比如同样是游轮上的爱情故事,《三十而已》里,王漫妮和海王梁正贤的前半段就比较具有真实性,王漫妮很贪,她还自以为不贪。以为找到梁正贤是捡漏,然后发现是大坑。后半段从脱衣服还给海王开始,就明显是编剧为了迎合正向价值观、为了找到女演员人选(人设太差没人愿意接的),开始胡编。到出国留学,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当然,2024年的王漫妮,或许可以一边在英国留学一边当小红书网红,写“妈妈人生不是轨道是旷野”。

昨天看到一个八卦,孙怡被拍到谈恋爱,结果男主角滕光正的前女友指出去年6月初两人还在一起,6月底男的和孙怡看演唱会被拍,第二天孙怡表示自己单身,同时男的跟前女友提分手。然后昨天孙怡跟这男的再次被拍,前女友晒了聊天截图。

总结一下,男的劈腿,女明星知三当三。

说实话,在我的价值观里,两件都不是什么大事。

对男的来说,不就是年轻人被虚荣心和荷尔蒙驱使,劈了个腿吗?

对女明星来说更合理了:说真的,在我有限的30年的见识里,那种前女友找上门来,告诉现女友说这男的劈腿,现女友意识到这个男的不靠谱、忍痛分手的概率,是板上钉钉的——0!

人就是这样。人永远不会为了别人的委屈,割舍自己的利益。

总之本来没多大事,然后孙怡发了条微博,把我给看笑了,姐眼看事情闹大了,赶紧割席道:谢谢大家关心,让他滚了。

孙怡立的大女主人设,跟绝大多数国产女性群像戏一样,风一吹就倒,没有半点真情,只有无穷算计。就差嘴上喊着“girls help girls”,手往姐妹们兜里掏钱了:怎么?这还打动不了你?

最后生怕危及事业、痛快割席的样子,跟绝大多数的势利直男,并无分别。一样的狗苟蝇营。一样的猥琐好笑。

将近40年前,刘晓庆老公把姜文堵在家里,要他写检讨承认跟刘晓庆的奸情,姜文写完,又加了一句:因为我爱她。

好消息是,时代消费降级,没那么钱和耐心,供奉给假人和假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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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分享了自己的减脂经历,对我来说 ,用一个月时间清淡饮食、戒酒 、 规律运动、 以及 适时远离手机以后, 我真的整个人有种焕然一新感。 接下来一个月,常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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