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长头衔的他，牺牲后用父亲的棺材安葬，就连哭丧都不能光明正大

1937年7月下旬的北平城外，一名卫兵背着一名将军快步走着。
这名将军刚刚受了重伤，卫兵背着将军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把他放下来进行包扎。

• “我们上当了”将军说了一句话后不久，头就贴在了卫兵的背上，
  卫兵不久也发现，将军再也没有说上半句话，卫兵顿时感觉到了什么，赶紧喊道“佟将军，佟将军”。
  背上的将军毫无反应。
  卫兵赶紧把他从背上放了下来。
  “佟将军！”卫兵对着躺在地上的将军嚎啕大哭。但这一切，将军再也听不到了，他只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看到了许许多多几天前还在原来那个世界的部下。
  “登禹，你怎么也来了？”
  “佟副军长，我们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也来了？”
  

文/杨帆

时光回到45年前燕赵大地高阳县的一户农民家庭，一个男孩降生了。起名叫佟凌阁（当时的名字就是这个，至于后来为什么变成了“佟麟阁”，我们后面再介绍）。

在佟麟阁幼小的时候，便开始在舅舅家学习四书五经，但真正影响了他的信念的，不是这些传统文化，而是他8岁那一年的见闻。

那一年，八国联军的铁蹄踏上了中华大地，并且一路烧杀抢掠，佟麟阁所在高阳县是重灾区。

看着自己的家乡被侵略者糟蹋得废墟连天，尸横遍野，百姓流离失所，佟麟阁的心中开始萌生了一个理想。

我要当兵！

但是那时候他的年龄还小，远远还没有达到当兵的年纪，所以他还得继续学习着四书五经，并且在县官署里当了一名笔帖士，也就是县政府的文印员。直到他19岁那年，他才终于等来了机会。

那一年的10月，一场空前剧烈的风暴从湖北武昌掀起。一个月后，这场风暴席卷到了河北。

在河北滦州，一名清朝陆军营管带（营长）发起了反清起义，这名管带叫冯玉祥。

佟麟阁借此机会投笔从戎，成为了冯玉祥的一名士兵。

在冯玉祥的部队，他深受冯玉祥的赏识，在他当兵的第三个年头，他就当上了连长。与此同时，一名从山东菏泽过来的16岁青年参军入伍，来到了佟麟阁所在的连。

这名虎背熊腰（身高1.9米）的青年，很快就和佟麟阁成了好兄弟，也很快被冯玉祥相中，当上了冯玉祥的卫兵。

佟麟阁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位好兄弟在23年后，会和他在同一天，走上同一条路。他的这位兄弟，名字就叫赵登禹。

佟麟阁和赵登禹跟随着冯玉祥南征北战，足迹遍布了陕西、河北、湖北、河南、甘肃等地。职务也不断上升，1925年，年仅33岁的佟麟阁就当上了师长。

虽然佟麟阁所在的是军阀部队，也连年参加军阀混战，但他却没有很重的军阀习气，对待士兵，他是赏罚分明，但罚也是罚之有度，不轻易采取肉体惩罚。对于能改正错误的官兵，他既往不咎。如果官兵的错误程度不高，他便不公开批评。

“佟善练兵心极细”，这是冯玉祥给佟麟阁的评价。

但对于自己的亲戚违反军规，他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

佟麟阁的一个兄弟在他手下任职，有一次由于禁不住乡绅的软磨硬泡，便去参加了乡绅组织的饭局，去就去了，但他却仗着自己和佟麟阁的关系，把开着佟麟阁的车开去了。

他的这种做法，在旧军队里是司空见惯的。但他要是早点摸清他这位兄长的习性，我相信他就不会这么作了。

“开着我的车出去，还停在一个戏楼门口，我从来都不听戏，也不在外边儿吃饭。他这是等于把军队的名誉都给糟蹋了。来人，把他给我找回来！”知道了情况后的佟麟阁大发雷霆，当即命令卫兵把这位兄弟找了回来。

“说吧，怎么罚？”佟麟阁一脸严肃的问道。

“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这位兄弟还一脸无辜，他认为，只要他没有收受那些乡绅的财物，没有接受那些乡绅的请托，这件事情就可以不了了之。

“那也不行，你开着我的车，人家就认为是我去那地方了。来人，给我打20军棍，再关他10天”佟麟阁的回应完全打破了他的幻想。

佟麟阁的部队所到之处，哪怕给养困难，也决不从老百姓那里抢东西。在驻防河南信阳的时候，他还带着部队为信阳城区，翻修街道和植树。在驻防甘肃天水时，他兼任陇南镇守使，他励精图治，禁烟禁毒，提倡妇女放足，创建了不少学校和孤儿院。还常常穿着便服，到辖区里体察民情。

“混账东西”佟麟阁对着一位县长大发雷霆。

佟麟阁在一次暗访中发现，一位县长经常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当他发现佟麟阁暗访之后，不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贿赂佟麟阁，企图让佟麟阁放他一马，保住他的乌纱帽。却没想到，他以往应付长官的那一套，在佟麟阁这里通通失效。

佟麟阁当场撤销了这位县长的职务。

“这是怎么回事儿？”佟麟阁问夫人彭静智。有一天，佟麟阁回到家，发现客厅里铺着很新的纯毛地毯，仓库里也还有未使用的地毯。

“这是张北口外的商人给送来的礼品”

“这个地毯不能要。你这个事情做得欠考虑。我们的军队治军严明，不能行贿受贿，这你是知道的。我们更不能接受人家的礼物，还不给钱。”佟麟阁一脸生气的对彭静智说道。

后来，佟麟阁派副官到旅店把那位商人叫回来，

“铺的这几块地毯就留下了，多少钱我们如数给你。剩下的要全部退回。你是做生意，做买卖的，我们不能接受你的重礼。”佟麟阁对商人说道。

佟麟阁这种清廉作风，让那位商人大受感动，毕竟在旧社会里，官员不主动向商人伸手，商人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佟麟阁如此爱民，都源自他的信仰。

早年，在加入冯玉祥的军队的时候，冯玉祥因为信仰基督教，便在军中推行基督教教义，佟麟阁就是在这个时候起受影响，像耶稣那样为多灾多难的中国人而牺牲的信念不断在他内心生根发芽。

本来为了百姓就愿意牺牲自己，怎么还会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陷入激烈的民族的矛盾冲突，为了避免民族争端，佟麟阁也做出了牺牲。

1928年，担任第二集团军第三十五军军长兼第十一师师长的佟麟阁，带领着第十一师在甘肃被当地军阀马仲英部包围，马仲英部是回族的代表，而佟麟阁为了避免民族矛盾升级，处处忍让，最后致使第十一师被马仲英部奇袭，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事后，佟麟阁主动引咎辞职，回到了老家，闲赋了一年。这是佟麟阁第一次走下领导岗位，但还不是最后一次。

一年后，佟麟阁奉冯玉祥之命复出，重新担任军长兼师长，负责招募、训练新兵，为西北军扩充力量。但是没想到，一年后，由于中原大战中冯玉祥的失败，冯玉祥被迫下野，并带上了佟麟阁。

但这一次，冯玉祥和佟麟阁在闲赋期间一点也没有闲着，他们每天一起读书练字，但更多的，还是探讨军事和政治，为将来的复出做准备。

佟麟阁就这样受宋哲元之邀请走马上任了，几个月后的一天，佟麟阁突然接到一个消息，而听到这个消息后，佟麟阁的夫人彭静智很着急。

佟麟阁的老长官冯玉祥突然就要来了，因为冯玉祥的到访太突然，家里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饭菜来招呼这位老长官，这可愁坏了彭静智，但佟麟阁对此却很淡定。只让彭静智准备了一份饭菜来招待冯玉祥。

“你不愧是我的好部下，做了大官还没丢失农民的本色。”冯玉祥一边大口吃着佟麟阁为他准备的窝窝头和咸菜，一边夸赞佟麟阁。

虽然饭菜简单，但冯玉祥还是吃得很香甜。

当然，冯玉祥此次到访，可不是为了蹭一顿窝窝头吃而已。他来找佟麟阁，是为了一件事关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抗日。

冯玉祥告诉佟麟阁，他想组建抗日同盟军，请佟麟阁一起加入。共同抵御日寇。

佟麟阁当即写下来一首著名古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从这时起，佟麟阁的枪口开始转向了北边咄咄进逼的日本人。

果不其然，7个月后，北边东三省的日本人撂下了一句话，“为保卫‘满州国’西境安全，日军有进驻张家口之必要。”

这是野狼即将发起进攻前的嚎叫。

面对着这一声狼嚎，佟麟阁、高树勋等十四名将领在张家口联名通电，响应冯玉祥的号召，参加抗日同盟军。佟麟阁任抗日同盟军第一军军长。抗日同盟军组建后，在对日作战中取得了很不错的战绩，一个多月内收复了多处失地，开创了九一八事变以来中国军队首次收复失地的良好局面。佟麟阁虽然没有带领着抗日同盟军在一线奋战，但他在后方同样做了大量的工作，筹备军需、宣传抗日、组织民众、救护伤员、收容难民、安定后方、组织运输等等，一刻也没有停过。

但是，作为这个星球上花费人力、物力、财力最大的人类活动，战争每进行一秒，就意味着一座金山的耗尽。抗日同盟军也不例外，缺枪少弹，缺粮少衣很快就成为了摆在抗日同盟军面前的问题，而他们背后的国家，却没有对他们的爱国行为给予任何支持。当局能补充给他们的，只有两个字——做梦。

这支英雄军队，最终因无力继续再战而被迫解散。

抗日同盟军的解散，给了佟麟阁当头一棒，“报国无门”这几个字一直回荡在他的眼前。于是，他再度下野，回到了他在北平香山的家，开始过着孝敬老人、教育子女、读书练字、摄影打猎的生活，日子过得好不快哉。

但他的内心可没有那么快哉，在一次陪子女骑马时，他对子女们感叹的说：“要做岳飞这样有民族气节的人。如果这样的人多了，中国强盛了，小日本哪敢侵占我们的东北三省？东北的父老乡亲也不会遭受帝国主义的蹂躏而流离失所了”。

他只是在等待着更好的报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