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伯达奚武道：“此人该清醒时糊涂，该糊涂时清醒，真是奇哉怪也。”
韦孝宽道：“还有更怪的，有一日高洋又在东山宴饮，好端端地就痛哭流涕，自言自语道：‘关陇的宇文氏一直不肯投降我们，怎么办呀？’他身边近臣刘桃枝为了哄他开心，就说：‘陛下，臣愿率三千铁骑踏平关陇，把宇文氏全部擒来！’高洋立即转悲为喜，要赏赐他财物。高洋另一亲信大臣赵道德马上说：‘不可！如今东西两国势均力敌，我们可以把他们抓来，他们也可以把我们抓去，刘桃枝不过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应该立即杀掉他，您怎么还能赏赐他呢！’高洋居然听进去了，说：‘赵道德这话说得对’，便把要赐给刘桃枝的财物全部赐给了赵道德。”
达奚武道：“这赵道德倒是胆大，不怕高洋狂性大作杀了他吗？”
韦孝宽道：“赵道德还有更惊人的举动，有一次高洋想骑马跃入漳水，赵道德死死抓住高洋坐骑缰绳，高洋大怒，挥刀要砍赵道德。赵道德大声说：‘臣不怕死，陛下杀我，我就去九泉之下禀告先帝，说当今天子癫狂无道，不可救药！’高洋顿时呆住，乖乖跟赵道德回宫去了。有一日，高洋突然清醒，对赵道德说：‘我确实喝酒喝得不像话，你用大棍子狠狠打我。’没想到赵道德居然真的抄起大棍就来打他，高洋吓得连滚带爬，撒腿就跑，赵道德还提着棍子在后紧追，边追边骂：‘你是个什么东西，做出这样颠三倒四的举动！’”
众人听得一齐大笑。
韦孝宽又道：“还有一次，高洋准备出巡，命百官都要在邺城南门紫陌桥相送，却私下对羽林军下令：‘我如果举鞭，你们就把百官全部杀死！’当天高洋又醉得不省人事，醒来后黄门侍郎连子昌悄悄对高洋说：‘陛下的旨意一出，百官都吓得魂不附体。’高洋得意笑道：‘他们真的怕我吗？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杀了。’这才启程出巡。”
此时，韦孝宽已说得口干舌燥，喉头冒烟，苦笑道：“至于高洋虐杀兄弟高浚、高涣之事，司马公比我知道得更加详细，就请司马公说吧，老夫也好喘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