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7日,上海浦东公安分局接到一起报案,一群地质勘探人员在草丛里发现一具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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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在路旁的芦苇丛里发现了那具卧倒的女尸。

死者年龄大概在40到50岁,全身上下除了一套睡衣,没有任何随身物品,也没有鞋子,身上盖有一层枯萎的芦苇。

经法医鉴定,尸体除头部外没有任何创伤,头部致死伤口是由工具打击形成的。受伤时,头部处于相对静止或固定的状态,推测被害人是在熟睡或失去意识的状态下遇害的。根据尸体的腐败以及天气的炎热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在一个月左右,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现场除尸体外,还发现一个黑色行李箱,箱内没有任何物品,但沾有少量血迹,比对发现与被害人DNA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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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立即对周围进行排查,挖掘线索,但一直没有消息反馈,对全市符合条件的失踪中年女性排查也一无所获。

女尸身份无法确定,抛尸地周围又没有监控,不能跟踪凶手的行踪,侦查一时陷入困境。

专案组会商后,把视线放回被害人的尸体上,尝试从那套睡衣着手进行深查。

这是非常普通的睡衣,大众款式,寻常尺码,只是领子上有个梅花鹿牌的标志。经过一系列的追踪,警方查到了睡衣的生产厂家,获取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这套睡衣属于淘宝专供产品,只在淘宝网店上贩卖。

厂家提供的销售记录显示,这套睡衣于2018年3月开始销售,截至2019年9月中旬共售出三万多件,其中有932件是发往上海的。

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受害人从外地带来或是他人赠送的。秉着节省警力的原则,警方先对这932个订单进行排查,其中有65个来自浦东,再通过年龄筛选40-50岁的女性买家,最终符合条件的只有4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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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分别拨打了这四位买家的电话,其中三个都是买家亲自接听,只有一个号码始终无法拨通。

经查,这位买家名叫沈兰,是一名住家保姆,早年离婚,目前与二婚丈夫周永住在一起,有个名叫李玫的女儿。

沈兰作为一名住家保姆,每周只回家两天,平时多住在雇主家中,李玫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是在2019年的9月14号,那是一个星期六,母亲和以往一样在家休息。

按常理来说,9月20号应该是母亲放假回家的日子,但母亲迟迟未归,也没有电话告知李玫,只发来一条文字的微信说:“雇主的孩子发烧住院,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我要在旁陪护”。

李玫并未引起重视,奇怪的是,从那以后,母亲再也没有回家。虽然李玫一直在和沈兰用微信联系,但李玫还是非常想念母亲,她曾提出去看望沈兰,没想到母亲一直推脱拒绝,不肯与李玫会面。

李玫给沈兰打电话,她不是挂断就是打不通,语音视频也不接,只在微信上用文字聊天,声称自己很忙,无法外出。

后来,李玫朋友邀约她到外地玩耍,李玫像往常一样向母亲说明了情况,奇怪的是,母亲一反常态地没有问东问西,询问李玫的外出行程和同行人员,而是直接答应了。换作以前,沈兰绝不会如此轻易地让女儿独自外出,一定会唠唠叨叨,不厌其烦地叮嘱女儿注意安全。

沈兰的平静和爽快让李玫感到一丝困惑和不安,但因要和朋友外出,李玫也没功夫深入思考,如期赴约了。

从外地回来后,李玫发现沈兰仍没回来,不仅如此,租住的房子人去楼空,继父周永也不见了。

李玫立马联系母亲,等来的回复依然是一段微信文字:“我们的房子到期了,房东不租了,周叔叔会把你的东西寄到姨妈家,你先去那里住几天,等他找到了房子,你再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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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玫赶忙跑到小姨家,果然在那看到了自己的行李。李玫虽然内心充满疑惑,但“杀人”两个字对她来说太过陌生,所以,她始终没有把母亲的不见踪影和死亡连在一起,就连接到警方电话之初,她也不愿相信母亲会遇害。

从李玫口中掌握到沈兰的情况后,警方立即联系了沈兰的雇主,雇主却说,沈兰自称家中有急事,在9月15日早上就辞职了。

沈兰为什么要骗女儿自己在医院呢?她是有事隐瞒还是出了什么事?

直到这一刻,李玫才接受了现实,向警察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在沈兰离职的前一晚,她曾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敲打声,而隔壁房间就住着母亲和继父周永。

之前警察就判断沈兰的死很可能是熟人所为,而且是关系非常亲密的熟人,这样才能在其熟睡的状态下实施犯罪。

警察立刻把目光聚集到周永身上,才知道他早就消失了。

民警赶往沈兰一家以前租住的房子,幸运的是,还没有新的租客搬进来。侦查员在沈兰房间发现了少量血迹,经比对,与行李箱上的血迹一样。

自此,芦苇丛女尸的身份正式确认,而嫌疑人的身份也很明显。警方判断,这一个月以来,一直与李玫微信交流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周永。

就在上海警方准备全国通缉周永时,周永自己冒了出来。当时他已潜逃至江苏,向当地警方自首称杀害了妻子。

沈兰和周永是半路夫妻,两人再婚前各有一个女儿,婚后没有共同生育的孩子。在一起多年,夫妻感情一直不错,李玫也说,继父对自己很好,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是周永杀害了母亲。

那周永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这得从2019年初的一天说起,那天,沈兰无意中翻到了周永的转账记录,发现周永一直在给外面的一个女人打钱。

沈兰十分恼怒,多次争吵无果后,她直接给那个女人打了电话,让她归还周永花在她身上的钱。

这个女人叫阿英,和周永是婚外恋,接到沈兰电话后,阿英十分意外,但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她也没有辩解,答应立刻和周永结束关系。

周永这边却不同意,一直死缠烂打,不愿意分手。

沈兰发现后,更加生气,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欺骗,她决定将这事告诉周永的亲女儿,希望女儿劝周永与阿英断绝来往,并帮她讨回夫妻的共同财产。

周永听罢,气急败坏,他认为这是夫妻两人的私事,应该私下解决,不应该通知女儿。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被沈兰当作小学生一样将自己的错误报告给女儿,无异于是一种羞辱,破坏了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形象。

气急败坏的周永,理智全无,脑中渐渐构思出了一个自以为完美的杀人计划,并于2019年9月14号晚上实施。

十几年的夫妻感情对于周永来说,仿佛没有什么份量,丝毫比不上自己的面子重要。面对熟睡的枕边人,周永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又一下地敲击脑袋,直至沈兰停止呼吸。

事后,周永用黑色行李箱将李玫尸体运到那片芦苇丛抛弃,因为他曾在这一带租过房子,十分熟悉此处,知道基本不会有人来,周围的人员流动也大,警察调查会很困难。

9月15日,周永冒充沈兰向雇主辞了职,就开始了自己的逃亡生活,期间,他一边逃亡一边联系李玫,以打消她的怀疑。

周永四处逃窜,最远到过中缅边境,或许是恶有恶报,周永的大部分钱财在这里被人抢劫一空,他不得已,只能返回上海。

回到上海的他,终日惶惶不安,每天都会到抛尸地点附近查看是否有人发现了尸体。

一直到10月7号那天,周永发现十几辆警车停在路旁,知道东窗事发了,立刻逃往江苏。

他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唯一的亲生女儿在此。警察发现了尸体,破案是迟早的事,他来江苏,是想见女儿最后一面,见了后,他便去自首了。

警方在调查案件时发现,身边亲友对周永普遍具有正面评价,说他为人和善,热心助人,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在女儿周妍心中,周永也是个好父亲,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她感觉到父亲情绪有些波动,曾开口询问,父亲并未过多解释,只叮嘱她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

听闻父亲作案的事实,周妍泪如雨下,直言“他好糊涂,亲手毁了原本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