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之所以下旨裁撤驿站,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想省钱,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被少数朝廷官员忽悠了。
忽悠他的主要是两个人:云南道监察御史毛羽健、刑科给事中刘懋。
明朝的十三道监察御史有一百余人,都是正七品,类似于现在的中纪委第××纪检监察室处长,主要职责是察纠内外百司官邪,奉赦巡按地方,有权对地方官员进行当面弹劾,也可以上奏弹劾。
刑科给事中是六科给事中之一,只有从七品,相当于现在的中纪委监察部驻××部纪检员,主要职责是对吏、户、礼、兵、刑、工等六部的工作进行监督,弹劾从一品到九品所有不合适的官员。
也就是说,毛羽健和刘懋,虽然一个只是监察御史,另一个只是给事中,官职都不高,压根谈不上什么封疆大吏或者朝廷重臣,但权力却很大,可以监督各级政府,可以弹劾百官,可以直接与皇帝对话并产生一定的影响力。
这两人还有着相似的经历,有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意味:
都是进士出身,都在地方当过知县,都曾因得罪魏忠贤而丢官,又都被朱由检重新启用,还都是干着一些吃力不讨好又容易得罪人的活。
裁撤驿站的想法,最初是毛羽健提出的,根源却是一桩桃色事件:他的原配夫人温氏,“听闻远方有你(情敌),动身跋涉千里”,从老家去到京城捉奸。
胆敢出轨?虽远必捉!
毛羽健是湖北公安(今天的湖北省公安县)人,与朱翊钧当皇帝时的名臣张居正算是老乡,张居正是湖北江陵(今天的湖北省荆州市江陵区)人,两人的老家相距不足100公里。
朱由校当皇帝的第二年,毛羽健考中进士,后来分别在四川万县(今天的重庆市万州区)、巴县(今天的重庆市巴南区)等地当过知县。
在朱由检还是信王、朝政由魏忠贤把控的那些年,毛羽健因上奏弹劾魏忠贤的党羽杨维垣、阮大铖等人,被打击报复,罢官免职,遣送回了老家湖北公安。
朱由检当上皇帝并一举铲除魏忠贤及其党羽后,朝廷的面貌焕然一新,很多此前被魏党迫害的大臣相继得以平反昭雪,官复原职。
其中就包括赋闲在家种豆钓鱼、采菊东篱的毛羽健。
得到新皇帝征召的消息,毛羽健当然是心花怒放,豪情满怀,一门心思要撸起袖子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积极投身到建设新时代的滚滚洪流中去。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他收拾妥当之后,就骑着毛驴,哼着小曲,高高兴兴地上京城赴任了。
敲黑板:他没有带上跟他一起在公安县同舟共济相依相伴的糟糠之妻温氏。
在繁忙紧张的工作之余,毛羽健总觉得心里缺点什么,多少次徘徊在灯火黄昏的街头,多少次辗转于罗衾锦裘的床上,一颗驿动的心总是久久不能平静。
无论时局如何变化,京城总是繁华之地,到处都有勾栏瓦舍,街头巷尾总有莺歌燕舞鸟语花香。
处处都有红男绿女,着实惹人心慌。
老婆不在身边,又正值壮年的毛羽健,时不时就会在心头荡起别样的秋波。
其实,毛羽健是出了名的怕老婆。
毛夫人温氏平时对他管束甚严,哪怕是他走在路上,对哪个女人多看了两眼,回家后也免不了挨一顿收拾。
因此,在温氏面前,毛羽健一直都是忍气吞声,对其他女人有贼心没贼胆,既不敢正视,也不敢偷窥,更不敢越雷池半步。
然而,男人嘛,懂的都懂……
由于温氏远在天边,美人近在眼前,毛羽健心想,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好不容易摆脱了老婆的束缚,拥有了放飞自我的生活,人生得意须尽欢,岂能夜夜守空床?
于是,在京城安顿好之后没多久,他就被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所征服,喝下她藏好的毒,两人很快同居在一起,沉醉男欢女爱,共享美好时光。
想一想:一个怕老婆的男人,居然敢有恃无恐地出轨,是吃了虎心豹胆,还是梁静茹给了他勇气?
是距离给了他底气。
都说距离会产生美,其实距离也催化出轨。
公安县位于湖北省中南部边缘,与湖南交界,距离北京2600多里。
在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没有手机、不能视频的明朝,温氏怎么可能知道发生在北京某个温柔乡的事呢?
就算她听到点风声,跨越千山万水赶过来,最快也要一个月,只要没被堵在床上,那就有的是时间销毁证据,只要死不认账,她又能如何?
“我若出轨,夫人又能如何应对?!” 毛羽健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所以也就心无旁骛地与那姑娘缠绵在一起,过起八小时之外的幸福快乐生活。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与意外哪一个会先来,就像朱由检也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会当上皇帝。
一天清晨,毛羽健还在被窝里与姑娘缠绵,仆人急匆匆跑来,一顿猛敲门:“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夫人来了!”
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Word天呐,是什么风把这个母老虎吹来了呀?这可如何是好?这是想要老子的命啊!”
不用想也知道后果:温氏捉奸在床,铁证如山,河东狮吼,又哭又闹,鸡飞狗跳。一时之间,满城风雨,尽人皆知。
毛羽健颜面尽失,哭晕在厕所,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当天晚上,在承受了温氏一顿雷霆暴雨般的输出之后,他跪在搓衣板上,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这不科学!我跟这姑娘才睡了不到半个月,夫人是怎么知道的?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为什么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湖北?夫人乘坐的什么交通工具,可以如此迅速赶到京城?……”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灵光忽然一闪:这一切,都是驿站惹的祸!
(未完,待续)
(晓崇原创。图片来源于网络。部分内容参考网络资料,如涉侵权,烦请联系晓崇删除,谢谢。2023年11月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