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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表嫂小红从认识到现在也有十年了。表嫂性格直爽,做事雷厉风行,和我温厚内敛的母亲性格南辕北辙。这十年里,表嫂总是向我抱怨我母亲的种种不是——母亲吃饭不洗碗,房间乱丢东西,说话语气很差等等。我听了总是觉得很惊讶,因为在我眼里,我的母亲是个非常贤惠体贴的人。
就在上周六,我像往常一样去表嫂家坐坐。一见到我,表嫂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笑着问她:“表嫂,你看起来有心事啊,是不是我妈又惹你不高兴了?”
表嫂一听我这么说,立刻泄气般的把心里话都倒了出来:“哎,你也看出来了吧,你妈是不是脾气越来越差了?明明都这个岁数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昨天我准备了海鲜火锅让她尝新,她非说不爱吃辣,还大呼小叫的让我换菜式。我本来就手忙脚乱的,被她一搅和,心情立刻就烦躁起来。后来吃饭时又故意把汤汁溅得到处都是,把我刚擦过的桌子又弄脏了。我跟她说两句,她还冲我翻白眼,我真是气坏了!”
我听完表嫂的一席话,着实有些惊讶。我知道表嫂性格直接,但没想到她会把我母亲说的那么不堪。在我印象中,母亲只是偶尔有些笨手笨脚,但汤汁溅出来应该也是不小心,不会特意给表嫂难堪啊。我尽量委婉的说:“表嫂,我妈年纪大了,有些事可能手脚不太听使唤,但她内心还是非常善良的。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善良?你还真是孝顺,把你妈想的太好了。”表嫂一听我还为母亲开脱,立刻来了精神,“我跟你说,你妈昨天晚上又把我最喜欢的花瓶给摔坏了!那是我结婚时老公特地去意大利定制的礼物,价值不菲,对我来说寄托了很多感情,没想到她那么粗心大意就摔碎了,也不知道道歉,理直气壮的走了。我气得都睡不着觉,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我听表嫂这么一说,心里着实不是滋味。花瓶碎了确实是我母亲不对,她理应道歉。但我还是忍不住为母亲辩解:“表嫂,我妈年纪大了,手脚确实不太利索,可能就是不小心把花瓶碰坏了吧。这种东西确实心疼,但毕竟是个意外。您就别放在心上了,我回去会让我妈向你道歉的。”
表嫂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听我这么说,状态好多了:“你说的有道理,我今天才冲动了。其实我并不介意那个花瓶,只是连续几天受你妈气,一时忍不住发飙。明天我去跟她道歉,我们还是和和美美的相处吧。”
我笑着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纳闷。表嫂说的这些事,和我认识的母亲实在有些不符。我要找时间好好问问我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开表嫂家,我脑海里还萦绕着她对母亲的种种抱怨。表嫂性格直爽易怒我是知道的,但她绝对不是杜撰事实捏造词的人。这样看来,背后一定有我不了解的隐情。
到家后,我试探性的问母亲:“妈,我今天去表嫂家坐了会,听她说你们昨天吃饭的时候有些不愉快?”
母亲听我这么一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用平静的口吻说:“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我不小心把汤汁溅出来弄脏了桌子,表嫂可能是觉得我给她添麻烦了,不高兴几句很正常。”
“还有,表嫂说你不小心碰碎了她的花瓶,是吗?”我又问。
“这个嘛...”母亲的语气终于有些犹豫,“我也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可能老花眼看不太清碰到了吧。但我记得我有说过对不起啊。”
母亲的反应越发奇怪,我决定把话挑明了问:“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表嫂那么大反应,肯定不只是小事这么简单吧?”
母亲沉默了好一会,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了,谁知她突然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恍惚:“儿子,你现在长大成人了,的确该把实情告诉你。其实,我最近身体出了些问题......”
我惊呆了:“妈,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严重吗?我们快去医院!”
“别紧张,不是大问题。”母亲按住我的手,缓缓道:“就是我最近老了,手脚不太听使唤,眼睛也不如从前好,好些东西都拿捏不准了。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没说出来。”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心疼的握紧母亲的手:“妈,你不用一个人扛着,要跟我说的。虽然你老了些,但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母亲。”
母亲终于露出了浅浅的笑:“好孩子,妈知道的。只是老年人总要面子,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这次给表嫂添了那么多麻烦,我很过意不去。”
我立刻道:“妈,你别这么说。表嫂其实人很好,她今天还跟我说会来跟你道歉的。你是一家人,大家互相理解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好。”母亲点点头,“我这两天好好反省反省,以后要控制自己的脾气,不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替母亲松了一口气,原来她只是身体不如从前,这我可以理解。等表嫂的火气消了,她也会明白的。所有的不愉快都会过去,我们还是一家人。
这天晚上,我辗转难眠,总觉得母亲的话语中有些违和感。表嫂说的那么多具体例子,母亲的反应却总是轻描淡写,像是在掩饰什么。第二天一早,我决定亲自去表嫂家看看,直接和表嫂沟通这件事。
“表嫂,昨天我问了我妈,她说是因为身体原因,手脚不太协调,所以不小心弄脏了饭桌和碰碎了花瓶。”我把母亲的说法告诉表嫂,想听听她的看法。
表嫂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什么身体原因?我看她精神抖擞的很,只是脾气暴躁了些。你也亲眼看看,她整天在家里神清气爽的做家务,哪有什么身体问题?”
我皱起了眉头:“可是,我妈亲口跟我说的,她不会骗我吧?”
表嫂重重的哼了一声:“骗你是小意思,她都快把我逼急了!就凭这两天她对我的所作所为,绝对不像什么手脚不协调,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更加迷惑了:“故意?这不可能呀,我妈待人一直都很和善,怎么会针对你呢?”
表嫂看我还在替母亲开脱,直接抓起我的手就往楼上走:“你自己看看她的房间就知道了,她整天都在搞什么鬼!”
我被表嫂拉着上了楼,来到母亲的房间。推开门一看,我直接呆住了——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衣服和杂物扔了一地,墙上还有明显的手印。这跟母亲一贯整洁的作风截然相反。
表嫂冷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妈平时的真面目!我过来打扫的时候,她还会故意往地上扔东西,我刚擦过的桌子她也要来回抹手指,简直就是在刁难我!”
我还处在震惊中,结结巴巴的问:“这,这不可能吧...我妈她,她怎么会这样...”
“你还不信?”表嫂直接拉我走出房间,“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全明白了!”
我像失魂落魄一般跟着表嫂来到走廊尽头的储物间,她指着门缝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透过门缝往里一看,只见母亲坐在堆满杂物的角落,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神态看起来很是烦躁。
我努力集中注意力,想听清母亲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我终于听清了——她在重复着“装病”、“欺负小红”这样的话!
我浑身一激灵,脑海里乱成一团。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必须弄清真相!
我手脚发软的走回客厅,表嫂看我的样子,沉痛的点点头:“听到了吧,你妈分明就是故意整我。”
我抹了把冷汗,努力平复着心情:“表嫂,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但我们还是冷静下来慢慢弄明白。也许我妈是有什么难处......”
“难处?”表嫂没想到我还为母亲开脱,立刻怒了,“她天天装病欺负人就是有难处?张先生,你也该明白了,你妈就是脾气古怪,整天拿我出气!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我焦头烂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母亲推门进来了。她看见站在客厅的我们俩,似乎也吃了一惊:“小红,张儿,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表嫂冷笑:“装了吧你!我们已经都知道了!”说完就转身上楼回自己房间,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母亲脸上出现了慌乱。我看着她,鼓起勇气问道:“妈,刚才我和表嫂听见你在储物间说的话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的脸色 :......
母亲脸色一白,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过了半晌,她长叹一声,脸上浮起了自责和难过:
“儿子,瞒不住你了。事情是这样的......我最近确实老得厉害,精神和身体每泛下降,你表嫂年轻力壮,我看着她做家务就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萌生了个错念,想跟表嫂装装病,让她觉得我更需要照顾,这样我就没有那么失落了。谁知道表嫂那么聪明,一下就识破了我的小伎俩,这才会这么生气。儿子,这都是妈不对,实在对不起表嫂!”
我听后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是这样,母亲只是觉得自己老了有负罪感,才会采取这么傻的做法想博得同情。我心一软,赶紧抱住她:“妈,我理解你的难处,但你以后千万别这样了。你在我们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人,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博取关注。”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母亲泪流满面。
这时,表嫂也走了下来,她显然把我们的对话都听见了。表嫂看着我和母亲,脸色缓和了些:“阿姨,我今天才知道你是想得到我们多关心,但你扮病欺负人还是不对的。只要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们说就可以了,不需要用这种伤害人的方式。”
“小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母亲上前牵起表嫂的手,“我老糊涂了,你原谅我这次罢。我们还是一家人。”
表嫂点点头,擦去泪水:“我今天也反应过激了。我们都有错,这事就过去吧。”
我看着和解的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亲人之间总会有误会,但只要用心沟通,一切都会好的。我相信从今往后,我们会成为更团结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