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一位女子在谈及胡蝶时,突然情绪崩溃,咬牙切齿地骂道:“胡蝶把我毁了,她毁了我的一生,我恨死这个无知的女人了。”

这位女子叫杨惠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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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杨惠敏的影视形象(林青霞饰)

她是给“八百壮士”献旗的女英雄。

她 为何会如此痛恨胡蝶呢?她与胡蝶有什么恩怨?

01

杨惠敏是中山大学休育系的一名学生,卢沟桥事变后,全国抗日思潮此起彼伏。受爱国思潮的感染,杨惠敏也参加了上海的童子军战地服务团。

八一三淞沪会战后,日军扬言要“三个月亡华”,开始全面进攻上海。以八十八军第524团团长谢晋元为首的四行仓库保卫战便开始了,所谓的四行包括盐业银行、金城银行、中南银行、大陆银行。之所以要保卫四行仓库,是因为它是闸北地区最高最大的一座建筑物,也是闸北的最后一块阵地。作为中方军队在撤退上海时,这里可以作为对日军的牵制。

当时“八百壮士”坚守四行仓库时,杨惠敏作为童子军中的一员,冒着生命危险,将上海各界的慰问品一麻袋一麻袋的送进了四行仓库的侧门。

图|杨惠敏给四行仓库送旗

在“八百壮士”孤军奋战守四行仓库时,杨惠敏将一面12米长的中华民国国旗,裹在童军军服底下,冒着战火,送到了八百壮士谢晋元的手上。隔天她所送的中华民国国旗在四行仓库的屋顶升起,当时鼓舞了守在四行仓库的八百壮士的士气,同时也鼓舞了隔岸观火的民众的心。同时杨惠敏也带回了守在四行仓库的800名壮士的名单,对外宣称是800壮士,实则只有400多战士。而杨惠敏的这一壮举,也让她一夜成名。

当然,关于杨惠敏给“八百壮士”献旗一事,也一直众说纷纭。

第一种说法是,杨惠敏看到四行仓库周四不是英国旗、就是日本旗,唯独没有中国的国旗,于是她夜渡苏州河,将旗献于谢晋元手上。

还有一种说法是,为了鼓舞战士,八十八军师部应谢晋元的请求,委派上海童子军中的杨惠敏前往四行仓库,给“八百壮士”送去一面中华民国的国旗。

杨惠敏本人在1938年3月19日汉口的《大侠魂》周刊中写了一篇《杨惠敏自述》,其中说:“我当时站在垃圾桥看着四行仓库的周围插满了太阳旗,心中不免难过,于是就向上面请求,制一面大号国旗,交给四行仓库的守军。”

可1938年4月2日,杨惠敏在《战子童子军》一书中专门刊发一篇报告里透露,应八十八师副师长张绍良的要求,杨惠敏越过租界到四行仓库献旗。

杨惠敏前后两次居然说法不一致,究竟哪一个属实呢?

据“八百壮士”中的幸存者郭兴发在《四行仓库回忆——简略》中所说,是杨惠敏在桥头冒险喊话,问八百壮士需要什么东西,谢晋元命她回去,她却表现得很倔强,一直喊了一个多钟头。谢晋元后来说需要一根旗杆和一面国旗。当晚,杨惠敏就送来了旗杆和国旗。送来后,壮士们立即将国旗升上了库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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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四行仓库升起中华民国国旗

之后,杨惠敏受到宋美龄的接见,成为抗日战争的“宣传大使”,并代表中国青年在美国出席了“世界青年和平第二届大会”。

杨惠敏正是在出席美国的“世界青年和平第二届大会”时结识了一位美籍华裔,听说了杨惠敏的事迹后,他非常敬佩她的壮举,于是建议她到美国留学,并为她申请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奖学金。

杨惠敏本以为人生即将开挂了,可哪知世事难料。

02

杨惠敏正兴冲冲的赶赴美国,她从重庆辗转到了香港。她还没来得及登上前往美国的轮船,香港就沦陷了。

无奈杨惠敏只能跟着难民大部队逃到了惠州,从惠州又逃到了曲江,进入了赈济委员会收容所。

本来是一场美好的求学之旅,却成为了逃难之旅。

茫然失措的杨惠敏,正在发愁何去何从时,一个叫陈志皋的人向她发出了邀请,邀请她加入赈济会,解救难民。

本以为找到事做的杨惠敏没有想到,这正是她恶梦的开始。

图|童子军杨惠敏

1942年的深秋,天气渐凉。杨惠敏接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任务,就是拿着杜月笙的电报,去找一个叫胡蝶的女明星。

当时胡蝶和梅兰芳是国民党要争取的艺术界名人,但是梅兰芳拒绝了国民党的营救,改从其它线路回到了上海。

胡蝶原本也不打算离开香港的,但是因为她有着电影“皇后”的美誉,在香港和国内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所以日军中掌管戏剧与艺术活动的部门,几次上门骚扰,让胡蝶与日本电影公司合作,拍摄《胡蝶游东京》的纪录片。

胡蝶虽然以演戏为生,但是她知道出演这种剧的后果,会背负骂名,遭受国人的唾弃。

正在胡蝶收拾好30多箱行李,思虑如何离开香港时,打扮成鱼贩子的杨惠敏敲响了她的门。杨惠敏带着杜月笙亲自打的电报,配合胡蝶通过陈志皋的“难民救助站”离港。这个“难民救助站”正是杜月笙与戴笠商量组建起来的,通过帮会与特务的联合。而这个救助站说白了也就是国民党争取各界名人的一个救助站,不是所有难民都可以通行的。

当时的情形是能将人安全输送逃离香港都已经是很危急和困难了。看着胡蝶的30多箱行李,杨惠敏作为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她结合当时的情形建议胡蝶与行李分开走。她不能让这30箱行李占据人的位置,毕竟相较于这些行李来说,性命要重要的多。

杨惠敏在将胡蝶送上轮船后,她就继续完成别的难民的救助工作。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胡蝶人到达广东韶关的曲江后,她的行李因为太过惹眼,被劫匪打劫一空。

当胡蝶得知自己的行李被打劫后,她气急败坏地找到了陈志皋的难民救助站,要求赔偿损失。

图|胡蝶

胡蝶的这30多箱行李中,只有少部分是她自己的行李,大部分是帮会头子们的阔太太和一些高官的小老婆们托胡蝶带的东西,诸如进口西药和化妆品等。

这些东西虽然在香港购买并不贵,但是物以稀为贵,这些东西在重庆出售却可以获得暴利。

胡蝶因为帮别人捎带的东西被劫,怕在那些阔太太跟前失了面子,让陈志皋进行赔偿。陈志皋实在扛不住胡蝶的一再逼牢,请求杜月笙出面帮助解决。

杨惠敏也还不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不过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能保住命都不错了,谁还计较行李的丢失。不同的是,胡蝶背后有杜月笙与戴笠。

03

杜月笙在抗日战争爆发后,也一直避居香港。自香港沦陷后,杜月笙也离开了香港,到重庆投奔戴笠。戴笠将他安排在了汪山别墅,这里也就成了杜月笙与戴笠策划秘密活动的地方。

杜月笙见到戴笠后,将胡蝶30多箱行李被打劫的事情告诉了戴笠。还埋怨陈志皋将这件事情压了好久才告诉自己,导致寻物难度加大。

戴笠听完后非常惊讶,作为胡蝶的影迷,他已经暗恋胡蝶很久了。得知胡蝶的行李被打劫,他在惊讶之余还有些担心。

戴笠经过一番分析,他认为这些行李丢失不到一个月,应该劫匪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如果彻查应该来得及。

为了向胡蝶示好,戴笠亲自发函邀请胡蝶一家到重庆,并为胡蝶一家提供了机票,并承诺要帮她寻找丢失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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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戴笠与胡蝶

就在1942年的11月24日,胡蝶与丈夫潘有声带着一个女儿一起来到重庆,在戴笠的安排下,住进了军统的毫华宾馆——漱庐。

漱庐对于一路逃亡,身心疲惫的胡蝶来说,真是个休养的好地方,胡蝶因此对戴笠也产生了感激之情。

戴笠虽然迫切的想见到暗恋已久的电影“皇后”胡蝶,但是戴笠作为一个特务头子,他处事还是非常缜密的。

在胡蝶住进漱庐后,他没有急着去看胡蝶,而是过了几天才从罗家湾军统部来到漱庐亲自了解情况。

戴笠听完胡蝶描述的情况后,本来准备布置侦破任务。可没想到胡蝶却一口咬定是杨惠敏伙同他人盗了她的行李。 她之所以会这样认为的依据是杨惠敏当时建议她人与物分开走。如果她不是人与物分开走的话,她的行李就不会丢失。

其实,从戴笠多年的特务工作经验来判断,他认为胡蝶的判断未免太过片面。因为戴笠清楚,救难民,好的位置肯定要留给人,不可能让30多箱行李抢占难民的位置,杨惠敏也是按规矩办事。

时至今日,杨惠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被胡蝶指认为是盗窃犯,并且还被戴笠两次召见问话。

戴笠当时追求胡蝶心切,不仅帮胡蝶的丈夫潘有声安排了工作,还要帮胡蝶寻找被盗的财物。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尽管戴笠也不相信杨惠敏就是劫匪,但是为了照顾胡蝶的感受,他就在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将杨惠敏逮捕并押到了重庆,关押在重庆石灰市看守所。

杨惠敏没有想到,她的命运因将胡蝶与她的行李分开运输而被改写。

因为没有相关证据证明杨惠敏与胡蝶的财物丢失案有关,导致杨惠敏案一直无法结案,杨惠敏也由息烽再次被转押至重庆渣滓洞。

杨惠敏伸冤无门,整天在狱中以泪洗面。

直到1946年3月17日,戴笠因飞机失事而死。当然还有说法,是戴笠有自杀嫌疑。不论怎样,戴笠的死让杨惠敏昏暗的人生迎来了曙光。她被释放出狱。

后来,跟着国民党赴台的大队伍,杨惠敏也赴台,并在台做了一名体育老师。

她在自己的《八百壮士与我》的回忆录中提到自己当年的冤屈,她愤怒的指责是胡蝶毁了她的一生,并表示她非常痛恨胡蝶这个无知的女人。

图|晚年杨惠敏与饰演她的林青霞的合影

可对于胡蝶而言,她也写了自己的回忆录,但她在回忆录中却对丢失行李的这件事闭口不提,甚至将自己到达重庆的事情延迟了一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冤枉杨惠敏这件事感到心虚。

一个人一生有几个4年,杨惠敏一届爱国女学生,因胡蝶的指控,戴笠的不分青红皂白,无缘无故的被关进了狱中,在狱中度过了4年暗无天日,无处伸冤的日子,她的心中怎能无恨?

戴笠因为追求一个女人,就以权谋私,伤及无辜,也是罪有应得。

参考资料:

《八百壮士与我》——杨惠敏自传

《戴笠传》

《百科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