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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15年10月19日,这是一个阴郁的日子,波罗的海风平浪静,沙皇俄国的主力舰“汉古特”号正游弋在大海上,准备完成巡航任务。

按理说,主力舰的水兵应该都是精兵强将,随时能出发打硬仗。可由于一战的爆发,俄国的精锐都被派往了前线,“汉古特”号上的水兵以底层穷逼居多,这帮人有的是农民,有的是学徒工,上船就是为了吃点好的,毕竟老家的生活太苦逼了。

“汉古特”上的军官就更别提了,都是些达官显贵的亲戚,这帮人没啥能耐,贪污军饷和殴打士兵倒是挺拿手。

午餐时间到了,可士兵们只分到了一点土豆汤和几片粗麦面包,面包里居然还有沙子,吃起来噌噌作响。

有个叫奥古斯基的水兵不禁抱怨了几句:“吃特娘这么差,还打个屁的仗,尿几泡就又饿了。”

舰上的军官听闻此言,立即大怒。抽起皮鞭就辟头盖脸甩了下去。

奥古斯基本来就是个穷叉子,父亲和哥哥早就牺牲在了战场,本就觉得生不如死,活腻歪了。当皮鞭甩下来的那一刻,他心里的火山终于爆发了。

奥古斯基一把夺过皮鞭,一脚就把肥胖的军官踹在了地上。回过头对着兄弟们大喊:你们特么还能忍吗?

这帮人就像点燃的炮仗,忽然群情激奋起来。一群人呼啦啦拥到军官集合室,发现他们吃的居然是牛排和红菜牛尾汤。

草,这帮穷逼的眼里闪着红菜汤里的油光,一个个终于硬起来了。

有个哥们儿高声喊了一句:“我也想吃牛排”。

集合室的军官看着这群饿狼的眼睛,有点心虚。但他们还是挥着鞭子冲了出来。问题是,如果羊群都得了失心疯,牧羊犬再勇猛也没啥用。

军官们很快就被暴揍一顿。水兵们迅速控制了“汉古特”舰。

此时的波罗的海舰队司令部已经接到了叛乱信号,司令部立即出动了鱼雷艇和潜水艇前去包围主力舰,镇压起义。

“汉古特”上的水兵毕竟是外行居多,没能利用好战机,总部都已经派兵过来围剿了,这帮人还在船上大吃大喝。对于饥饿的人来说,美食是如此有诱惑力,以至于忘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

最终,船上的95名水兵被捕。总部让巡洋舰“留利克”号押送被捕水兵回港,可这帮人非常同情这些起义的水兵,选择了拒绝合作,结果“留利克”号上的水兵也被押回去受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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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连待遇最好的主力舰水兵都开始起义,说明沙皇的战争机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危机。

为了应对战争,1915年,沙皇政府设立了“军事工业委员会”,分为国防、燃料、粮食、运输四个“专门会议”。这相当于四个粗粗的吸血管,抽取一切资源为战争服务。

从此,资本家热衷于生产军械弹药,因为利润更多,民用工业开始极度萎缩。再说了,民营工厂想开张也难啊,金属,煤炭,石油等都被垄断资本控制,一些工厂不得不被迫关闭。

除此之外,交通的极度紊乱也加剧了经济恶化。铁路承担不了急剧增长的运输任务,车站上堆积的货物越来越多,却到不了需要的人手中。铁路线已经成了被堵塞的血管,就等着冠心病的到来。

同时,由于抽调到前线的男人太多,农村缺乏壮劳力,粮食和饲料的播种面积在两年内缩减31.4%。

这下连吃饭都是大问题了。这也意味着如果持续下去,一定会发生大事儿。

难道沙皇不知实情吗?为啥不好好整顿一下呢?

沙皇有沙皇的苦衷。因为此时的俄国患上了“帕金森病”。这个词源于英国著名历史学家诺斯古德·帕金森在1958年出版的《帕金森定律》一书。

帕金森在书中阐述了机构组织人员膨胀的原因及后果:

在一个砖制社会,不称职的官员有三条出路:第一是退位子,把位子让给能者。第二是让一位能者辅助自己。第三是任用两个水平比自己更低的人当助手。

第一条路当然是走不通的,没人会做这件傻事。第二条路也不符合官员的利益,能者干的肯定比自己好,长期以往,自己的全力就会被削弱,万一哪天真的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那不就前功尽弃了?

只有第三条路最合适。两个平庸的助手听话就行,自己天天发号施令。至于能不能把活儿干好,那不重要。组织在运转就行。看起来大家都很忙,但真的是瞎忙。

依次类推,这两个助手还会为自己寻找更无能的助手, 长久下来,一个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相互扯皮、效率低下的领导体系就诞生了。

仅凭沙皇一个人的力量是推不翻这样一个“金字塔”的,他的命令大多在内部的损耗中失去了效用。

所以,知道出了问题又能咋样?还是解决不了问题。

【三】

到了1917年,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这个庞大的体系要倒架。

在前线,士兵居然同敌对国的士兵搞连环,长官拦也拦不住,战壕里出现“要和平!”“不要进攻!”的标语。

1917年2月24日,彼得格勒的罢工运动遍地开花,示威群众一批又一批冲过警察岗哨和近卫军防线,唱着《马赛曲》,高呼面包与和平的口号,涅瓦大街上人山人海,军警根本无法驱散越来越多的人潮。

到了25日晚,沙皇急忙诏令彼得格勒军区司令哈巴洛夫,要求他务必于明天将京城的骚乱镇压下去。

哈巴洛夫是个冷酷的职业军人。他在彼得格勒交通要道上布满了军警,在楼顶上架起了机关枪。下令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26日,在兹纳缅斯克广场集会的群众忽然遭到开火,死伤40人左右。但人群始终没有散。他们已经一无所有,后退便是深渊,兴许前进还有活路。

在这个关键时刻,巴甫洛夫团后备营第4连士兵不愿向工人开火,士兵们拿起武器对准了自己的指挥官。这犹如打了一针强心针,整个城市都在疯传军队倒戈的事儿,

在那个信息不对称的时代,谣言有着惊人的破坏力,第二天凌晨6点,沙皇铁杆护卫军——著名的沃伦禁卫团教导队感到大势已去,队员们杀死队长,联合附近的工兵营共同起义。

罗曼诺夫王朝终于房倒屋塌。

瓦格纳的反叛虽然胎死腹中,但这一出大戏和“汉古特”起义多么相像,都是因为待遇问题愤而揭竿。在瓦格纳一路北上的过程中,几乎没有遭到像样的反抗,那些同情他们的国防军和平民,像极了“留利克”号上的水兵,这些细节透露出大厦将倾的信息。

随着“特别军事行动”的持续失利,克宫一定还会加大抽血力度,让一切为战争服务,这样一来,身患“重症帕金森”的俄罗斯又会陷进“兵疲民困”的多米诺骨牌游戏中,哪怕硬汉知道症结所在,恐怕也在庞大的“无能官僚金字塔”面前束手无策。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泥潭淹没,总是件伤心的事,不过对于普通的俄罗斯人来说,也许会面临一次再次抉择的机会——融入自由世界,还是继续丛林游戏。

这真是一个严肃对待的话题。如果再走错路,可能又得让几代人付出更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