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女友软磨硬泡让我跟她回村。

我提着花了半个月工资买的茅台,还没到就听见刺耳的警铃。

路上村民神神叨叨跟我说:「水井又吃人啦!」

女友连忙拉着我凑热闹,村民挤在一块,不知谁干的,一把推我入水井!

我摔得七荤八素,睁眼醒来,一把沾血的斧头正擦着我头皮。

身下软绵绵的,竟是一具半腐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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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村民带着赶来的警察把我拉上来,第一句话就盘问我。

旁边烟儿哭得梨花带雨,忙说是她的错。心中一阵厌恶。旁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哥,多年没见!」

警察后面跟着的,是我多年未见的同行。我如今隐退,他倒是越混越好,现在都跟着警察办案了。

一听同行这样说,满脸怀疑的警察表情缓和:「既然如此,你就跟着去局里细聊。」

我同行神神叨叨地补充道:「这里人多眼杂,有些东西不能细说。」

土路颠簸,我被车摇得头晕。同行连忙递来一只烟。我摆了摆手,多年与邪祟打交道,阴气入脾肺,如今烟酒都戒了个干净。

警局内,我手捧递来的热茶,听他们讲这新案的古怪。

「民国时期,就有一凶犯专杀妇人,残害后丢入井中。」

同行娓娓道来,手指夹着根烟:

「那井,好巧不巧,靠着三棵柳树旁。次日,有人来取水,却发现那柳树,像是被指甲挠过一样,流下斑斑血痕。」

「半夜被害本就够冤,何况柳根聚魂,三棵巨柳把往生之魂活活锁住,这冤魂能不闹嘛!」

我紧皱眉头:

「现在讲究科学。依我看,是那井本就浅,妇人没死透又爬了上来,力竭之时重新跌入井中!」

正在我俩头碰头激烈讨论时,一个小警察匆忙推门,大喊道:「王队,莽山村井里又发现一男尸,还新鲜着!」

2
我缩着头,正想趁没人注意偷偷溜走,却被一只手给死死抓住。

是让我暴露身份的同行,对我笑得不怀好意。

得,又想让我白干活。

我灰头灰脸坐上面包车,旁边竟坐省里请来的专家。连我们这种牛鬼蛇神都找来,想必这连环案也是没有办法了。

这次地点更偏,绕了几小时山路,我同行早就嚷嚷道:「谁家井修那么偏啊?」

这铁定有鬼。我打着瞌睡,突然阴沉沉的天一道惊雷让我惊醒。

一直沉默的司机突然问道:「还进山吗?这要是下起暴雨,山洪一来出都出不去!」

前面几个警察互相交换了眼神。

「今天不调查,证据都被破坏掉了……」

车继续向山开,我倒没了困意。黑漆漆的山像大张的嘴,能吞噬掉我们这一行人。

雨点开始砸着车窗,所有人沉默着,心里都没底。突然间,正在土路上行驶的面包车猛地停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快,快看……」顺着司机颤抖的手指,我吓得一震。

猛地出现在路中央的,竟然是一个浑身湿透的红衣女人!

我清楚地听见旁边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旁边一小警察像是被什么蛊惑住,轻声呢喃:「撞过去,把她碾死,不然我们都会出事……」

「胡说什么!」我大声呵斥,一掌拍在那小警察后脑勺上,

「仔细看看,那是个人,她穿的也不是红衣,明明是被血染红的白衣!」

车在距女人一尺时猛地停下,我额头嘭地一下撞到前座后背。

揉着额头,我们几人冒雨下车。

领头警察大踏步越过水坑,戴上手套,掀开那女人湿漉漉的额发。

我身旁的小警察突然扒着我干呕了起来。

那女人紧闭双眼,面目青白,早已死去不知多久。而她被绑在一个木桩上,简直就像……

田里警示乌鸦的,稻草人一样。

3
事到如今,我们心里都没底。

「陈哥,你说说,该咋办啊?」

我同行戳了戳我,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还能怎么办?回去!」

我低下声音吼道:「这明摆着是阴人挡道。下夜雨,红衣拦路,明摆着不让你继续往里走!」

领头老警察脸色也不好看,从兜里掏出卫星电话,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勉强跟司机说调头回去。

我们一行人怀揣心事重新上了车,车嗡嗡地向前开,老司机啪嗒一声开了暖气。

「这盘山路,真是越走越窄……」

小警察话音未落,从山头开始,一连串如半人大的巨石伴随着泥浆,汹涌地滚到我们前方道路。

猛地一下刹车,我的额头第二次遭到摧残,撞出了一个大红疙瘩。再次下车,冷雨带着呼啸的风钻入我的衣服,直让人打哆嗦。

同行恨恨地踢了踢石块,而巨石半陷在泥泞里,纹丝不动。

突然天空中猛地响起一阵惊雷,把我们都吓得一哆嗦。

「咱不能在这停,傍山路,不往前走迟早被砸死。」

老司机一句话断了所有人的希望。重新回到了车上,这次大家的心情都低沉着。

我瞥了一眼油表,内心一惊。不知道何时,汽油只剩了堪堪三分之一不到。

看到这,我忙问司机:「师傅,你看这油,还能撑个来回吗?」

司机一听,直接掐断了烟。

他丧气地瘫在座椅上,没好气地说:「能撑到莽山村,都算不赖了!」

我忙问小警察:「这莽山村,到底有何来头?」

小警察嘟囔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老警察转过身来解释道。

「别提了,穷山恶水,能出什么风水宝地?」

「我年轻时去查案,直接被打断了一条腿!」

老警察攥拳,关节嘎吱嘎吱响。

4
一路上,老警察慢悠悠跟我们嘱咐:「莽山村有三不可:不可招惹寡妇,不可轻易喂狗,不可随意喝人井水。」

井?怎么又是井?

「当年我深夜在山下警务室值班,突然接到一个报警电话。电话那头电流声滋滋啦啦,只听见一个女人喊救命,和莽山村。」

老警察摇了摇头:「我仗着年轻气盛,直接叫上小昭。小昭是从莽山村出来的女警,按理说村里遇到危险,应该比我心急,可她却对我吼——」

「别去!你会被狗吃掉!」

我聚精会神,忙问:「然后呢?」

「没然后,小昭劝不动我,最后只能跟我上山。我挨家挨户敲门,却没有一户来应。」

「后来敲到山头那家,在我要放弃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一只手直接把我拉入黑漆漆的内院!」

「紧接着……」

许久沉默着的司机突然停车:「到了。你还别说,这油刚好够到莽山村。」

我环绕四周,小警察与同行已经被吓到抱成一团,怎么说都不肯下车。

「然后发生了什么啊?」

「瞧你这怂样!再讲下去,保不准你就直接在车里过夜了!」

老警察一把抓住小警察,连踢带拽把他弄下车。

同行畏畏缩缩地跟在我身后,就差没直接抓住我的袖子。

我跟在老警察后面,还没到村口,一只半人高的黑狗就凶恶地叫了起来。

老警察没理,径直走到最近的那一户,敲了敲门。

「今个在家吗?小昭!」

所有人屏气凝神,注视着那高大的木门。门缓缓打开,一名美妇人挽着袖子,对我们莞尔一笑。

本该是令人愉悦的画面,然而我全身血都凉了一半。

那妇人的长相,竟与拦截我们那红衣女尸,属实一模一样!

5
这怎么可能?

我后退一步,惊魂未定看向老警察。老警察神色不改,大大咧咧的说:「九儿,都长那么大了。和你娘生得真像。」

如果我没认错,这妇人虽美,却也一副三四十的模样,称得上半老徐娘。

若那小昭与老警察同届,又怎能冒出一个那么大的女儿?

九儿微微颔首,笑容妩媚:「梁叔,今个真不巧,老母没在家中。」

老警察捧腹大笑,伸手想揉九儿的头,却被九儿轻巧躲过。

「九儿,今天纯属意外,你看,能不能让我们一行人寄宿一晚?」

旁边缓过来的小警察连忙帮腔:「我们不白住,给钱!」

在九儿的脸色变得难看之前,老警察一脚踹了过去。

他不顾小警察嗷嗷叫,连忙赔笑:「就一晚,我们这还有专家,我这一条粗命撂哪都没问题,这要是专家出事了……」

老警察嘿嘿笑道:「省里派人叨扰,莽山村也不安宁嘛!」

九儿冷着眼扫了扫我们这几个‘专家’,欠了欠身:「就今天一晚,好好呆着,保你们不出事。」

老警察脸上的褶子笑开了花,连忙哈腰:「不用问,哪都不去,待到天亮,直接走人!」

我跟在九儿身后。她身上传来阵阵古怪的媚香,仔细闻闻,那浓郁的香气里,竟然还混杂着我熟悉的臭味。

我出神地回忆,一不留神,踢倒了一个破旧的泥罐。

这时候突然一阵惊雷,紧接来的闪电啪地照亮了整个院子,小警察哇地一声叫了出来。

九儿脸色阴惨惨沉了下来,我怔怔地盯着她那姣好的脸,以及诡异的眼睛……
竟然是罕见的双瞳!

「陈哥,陈哥,你快看……」

同行鼻涕眼泪横流,我的视线转向他手指的方向。那踢倒的罐子里,竟然传来阵阵婴孩的啼哭声!

我屏气凝神地看到,破了一角的罐口缓缓流出黑红色的脓液;有一只黑色的小臂,正缓缓向外伸……

「看什么看!没见过养娃娃鱼的吗?」

老警察一声低吼让我们回过神,九儿阴沉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莽山村是国家帮扶对象,养这些是传统。」

「可娃娃鱼都养在沟沟里,也没见着,养在罐里的呀……」

小警察吓得一懵,不自觉反驳道。

我心中暗骂,这明摆着有问题,老警察帮忙找补,你插个什么嘴!

怕九儿一怒之下把我们赶出去,我连忙奉承几句:「你这在城市待久了,村里人自有他们养东西的神通。」

九儿对我妩媚一笑,不知是不是我看晃了眼,此刻她那双眸倒是正常的模样。

在我踏入偏院的那一刻,我总算想到了刚才困扰我的是什么……

望着九儿远去婀娜的背影,我眼神一沉。

那混杂香气的臭味,与我下墓时闻到的一模一样,竟然是尸臭!

好好的大活人,身上怎会有尸臭?

6
屋里升起了火,外面雨势颇大,丝丝寒意侵入肌肤。

我烤着手,还惦念着老警察的故事。

按捺不住的不止我,同行此刻活了过来,凑到老警察身边:「那日你被抓入院中,之后呢?」

老警察哈哈一笑,故意逗他:「说起来,还正巧是咱们现在呆着的院子!」

「我被强拉硬拽进了院子,一人直接压着我跪倒在地上。向前看,前方只有微弱的烛光,三个大汉坐在高堂上睥睨着我。」

「我高喊自己的身份,哪知他们交头接耳几句后,一人竟说——」

「此月挖的井太多了,再这样下去,招惹山神生气。」

怎么又是井?联想起最近的案子,我内心隐隐约约有了些想法。

「正在他们犹豫之时,一声狗吠传来,紧接着,小昭搀扶着一个老妪缓缓走入,身后跟着一只油光发亮的大黑狗。」

「那三人见老妪,纷纷站立起身,一副恭敬地模样。」

「那老妪喘着粗气,苦口婆心劝诫他们,得饶人处且饶人!断他一条腿,够了。」

我们听得入神,小警察直接惊呼起来:「可师傅,你这腿,不也没瘸吗?」

这大不敬的话让我们笑出声,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些许。

老警察更是给小警察一个爆栗:「你这小子,不要求怎么孝敬我,起码要盼着我好吧?」

然而对为何老警察此刻腿还好端端这事,他却闭口不谈,打了个哈欠让我们赶紧去睡觉。

同行不老实,在床铺里戳了戳我:「陈哥,你怎么看这事?」

我摇了摇头。

「咱们这行,最忌惮的就是好奇心!」

「没钱还危险的事,你还想要怎样?为了个真相搭上自己?」

半夜,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同行这小子又戳醒了我。

「陈哥,行个好,陪我去起个夜。」

我心一悸,一口气没喘上来。这龟儿子,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我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在了同行的头上。

「在屋里解决!都干那么久,不害怕出门杀?」

同行哼唧哼唧几声,凑到了墙角。他倒是丝毫不紧张,还哼起了小曲。

我再次舒坦地躺下,可曾想,那龟孙子又突然叫了起来。

「你又咋啦?」

一阵邪火腾起,我猛地起身,看向同行的方向。

饶是见识过那么多,我还是被吓了一整跳。窗户那头,缓缓升起一个黑漆漆的,人形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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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看,那黑影的脖子极长,头却又尖又小。

同行已经瘫倒在地,一屁股坐在尿渍上:「卿卿神灵,保佑后人;茫茫魂魄,远去归路……」

那三脚猫功夫的同行吓得开始念叨。

「妈的,连是人是鬼都没看出来,还念这些!有什么用。」

我大踏步来到床前,一把扯下蒙在窗棂上的白布。

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场景,同行起伏的胸膛缓和了下来。

窗外空无一物。那投影,竟是百米外的一个人形物体,投射形成的。

我咬了咬牙,把同行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一起翻出了窗外!

还没到那人形前方,同行就拉住了我的衣襟,颤颤巍巍地说:「那,那不是路上拦着我们的红衣女尸吗……」

7
等到靠近,我被彻底气笑。

算什么女尸,就是个逼真的人偶,头发丝和人一模一样,那面皮细腻如人皮没有区别。

我一脚踢翻人偶,插在木桩上的人偶头部直接掉落,咕噜滚到我的脚边。那邪祟一般的人眼直勾勾的看着我,突然,缝在面皮上的嘴,竟然弯了弯。

「什么鬼玩意……」

又惊又怒,我一脚踩在鼓起的人头上。

脚底的触感十分细腻,和人体无差,破裂的地方,缓缓爬出一只乌黑发亮的大毒虫出来。

原来那动的嘴角,是里面的虫子作祟……

这时,同行突然惊呼:「你快看周围!」

我猛地抬起头,后背竟然开始泛起冷汗。

围绕我们四周的,不知从何而起……

一桩桩人形人偶,面容带着诡异的弯笑,死死围绕着我们俩!

「陈哥……我们该怎么办?」

我恨铁不成钢看着腿都吓软的同行。

「傻愣着干嘛?你打火机呢?」

「里面都是些鬼虫子,一把放火烧得了!」

同行呆呆地看着我,我心一狠,从他兜里掏出一个紫皮打火机,咔嚓一下打火。

「慢着!」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人偶中传来,然后,之前还对我们没好脸色的九儿竟然现身,满脸惊慌。

「你烧了这虫田,我们都要被埋在这里做肥料!」

半晌后,九儿带我们又回到了院里,四处观望后小心翼翼关上了门。

「我真是倒了大霉,看在老母的面子上收留了你们。」

九儿捂住脸,她发鬓微散,太阳穴上,竟然是一条条蚯蚓般狰狞的旧伤疤。

「看你们也有几份本事,我是活不了几年了,润井之前,求你们把我老母给带走吧!」

「等等,莫非小昭,还在这院子里?」

九儿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缓缓走到院角,指向那口大缸。我们助九儿挪开那沉甸甸的缸盖,无一不倒吸一口冷气。

缸内壁上附着莹莹青苔,腥臭的液体里,竟然泡着……

一个裸体,年轻的芳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