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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潘玉良的一生,不禁疼惜:

作为穷人家的孩子,她一生命途多舛。从始至终,不曾逃离过厄运的追随和捉弄。

潘玉良原名张玉良,1895年6月,出生于扬州一个贫苦家庭。

古城扬州,丰腴又迷人,依靠运河水利带来的便捷,也拥有旖旎风光和无限财富。

可对于尚为孩童的玉良来说,她关于故乡的回忆,却浸透着酸楚。

一岁丧父、二岁丧姐、八岁丧母…

无尽的厄运中,年幼的孩童,生如草芥、命如浮萍,可这仅是无关轻重的开场罢了。

母亲临终前,不得已将她托付给舅舅照顾;可谁料不成器的舅舅,滥赌成性、亲情淡漠…

为了换取去赌场的筹码,便将年仅14岁的亲外甥女卖进了妓院。

这残酷又弄人的命运,就这样为女孩身上刻下了青楼的烙印;纵然她一生自爱、自立,后期成为有着“一代画魂”尊称的著名画家,可年少时被卖为妓、于烟花巷柳挣扎求生的经历,却始终抹不掉,以至于年年岁岁中,要承受着世人的辱骂和讥讽。

命如草芥的女子,向来也有着如野草般的坚韧。

本能的求生意识,给予了张玉良一颗锐不可当的心;在看管森严的青楼,逃出去,成为玉良唯一的目标。

她逃过,次数高达五十多次。

可每次逃出去,却总能被抓回来;每次抓回来,便要受一顿毒打。

可即便这样,她也丝毫不曾放弃过逃跑的念头。

因为骨子里的烈性,她不屈服、不认命,这样的女孩子,让见识颇多的老鸨震惊了。

最后,是老鸨服了软,安排女孩学习琴棋书画、做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这番不认命的反抗,最终让张玉良有了人生的选择权。

在如废墟般的荒无人生中,她这颗倔强、坚韧的野草,也得以有了不同的人生。

遇见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下午。

那日,作为海关监督的潘赞化来到扬州,当地同行为他接风洗尘,特意选了这所青楼,让才艺出众的潘玉良来献曲助兴。

那日,她弹奏了一曲《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曲调婉转悱恻,却也凄凉哀怨,这是张玉良内心的酸楚。

曲罢,酒桌上的潘赞化沉默许久后,抬头问张玉良:“这是谁的词?”

她叹了一口气:“一个和我们同样命运的人。”

“我问的是她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张玉良才幽幽道:“南宋天台营妓严蕊!”

蓦地,酒桌上的潘赞化心头一颤,对眼前女子产生无限怜惜。

他本就是才华横溢、留洋回国的贵公子,一身白色修身西装,站在满是长衫马褂的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不凡气质。

一首曲子,他看穿了台上女子的满腹辛酸,便千金一掷为红颜,决定为张玉良赎身。

也是从这一天起,对张玉良来说:本是满地狼藉、不堪入目的命运,也终究有了柳暗花明、拨云见日的期盼。

1913年,重获自由身的张玉良,身穿白色法式长裙,嫁给了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这是这一年,17岁的女孩,正式把名字改为“潘玉良”。

从此世上再无张玉良,只有宛若新生的潘玉良。

同样的,从被困青楼的妓女,到享誉画坛的传奇画家,潘玉良的人生改变,也离不开潘赞化的支持和成全。

两人在一起后,潘赞化开始教潘玉良读书写字、知事明理。

两人回到上海后,潘玉良也认识了丈夫的邻居,是上海美专教授洪野先生。

闲来无事的时候,潘玉良也经常到洪野先生家中拜访,看对方在院子里作画。

时间久了,潘玉良也爱上了画画,随便涂抹几笔,竟也有那么些模样在里面。

作为证婚人的陈独秀,发现潘玉良的绘画天赋后,积极劝潘赞化让妻子学习绘画。

就这样,潘玉良成为洪野先生的入室弟子。

就此,潘玉良成了洪野先生的人室弟子。

没有多久,潘玉良以专业成绩第一的优异成绩考人了刘海粟先生创立的美术专科学校。

可是她出身青楼的身份,却成为学校最大的顾忌。

所以在学校张贴榜单公布成绩时,潘玉良的名字不见所踪。

只因为,教务主任怕她一个青楼女子给学校落下污秽声名,便刻意擦掉了她的名字。

还好,校长刘海粟听闻后,亲自在发榜单上写下潘玉良三个大字。

这番爱才与开明,让潘玉良正式成为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第一位女学生。

此后的她,师从国画大师朱屺瞻、王济远先生,全身心沉浸在绘画学习上。

潘玉良爱绘画,也对人体绘画情有独钟。

但思想保守的年代中,人们却视这种艺术创作为肮脏之物。

没有合适的模特,潘玉良就回家脱掉衣服,自己对着镜子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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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粟先生爱才,但他也清晰意识到:在封建思想依旧是主流的社会中,潘玉良的绘画天赋只会遭到扼杀。

所以,他建议潘玉良去国外深造。

作为丈夫的潘赞化,无疑是潘玉良传奇人生的最大成全者。

为了帮助潘玉良提升绘画艺术,他特意参加考试,为妻子申请了一个公费留学的名额。

这样的成全,在某种程度上,早就超越了儿女私情。

九年异国漂泊的时光是艰辛的,可同样的,这九年的磨练,也让潘玉良在绘画上实现了质的飞跃。学成归来的她,甚至被母校邀请任职教授,成为画坛公认的才女。

在她流传于世的多幅作品中,一幅裸女图如今价值已经超过900万。

只是,时光过去这么久,曾经命如草芥的不得已,却成为潘玉良抹不掉的存在。

被困青楼那些年的挣扎和无助,如今像一把尖锐的刺刀,狠狠扎向她的软肋。

没有人接受她的存在。

美院的学生甚至当中挑衅:让一个风尘女当我们老师,如何能服众?

再就是潘赞化老家的原配,从安徽来到上海,语气坚决:

“我不管她潘玉良是什么画家,什么大学教授,在家里,她就是妾,妾就得给大太太下跪;不然这家里,别想有她的位置。”

看丈夫与原配僵持许久,不忍他为难的潘玉良,当场跪了下去:

“给大太太请安。”

谁也不知道:这场下跪,对倔强、烈性的潘玉良来说,是怎样的的凌迟之痛。

为了潘赞化,她不断服软、后退,谦让…

可残酷的命运,似乎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子。

1935年,潘玉良举办第五次个人画展。

展品中有幅大型油画《人力壮士》,所展现的是一个裸体的中国男人,双手搬掉一块压着花草的巨石。

创作这幅画时,羸弱的中国正处于战火之中,手无寸铁的平民惨遭日寇屠杀。

她想用自己的画笔,来表达对拯救民族危亡英雄的敬意。

谁能想到:这番才华与善心,却无法阻隔毁谤与谩骂的声音。

展出当天,这幅画被人撕毁,并贴了一张纸条,上面赫然道:

这是妓女对嫖客的歌颂!

重重围观与议论中,站在原地的潘玉良有些恍惚,很久很久才缓过神来。

原来,都是白费力气的挣扎罢了。

她本以为,自己是那破茧成蝶的蝶,谁知这些年过去,她依旧被按在前尘往事中,织茧成标本。

多舛人生,尽是绝望与冷眼,她眼眸里深蕴了冰寒,深不见底。

所以在1937年,她借着巴黎“万国博览会”的机会,再度赴法。

当乘坐加拿大皇后号邮轮离开时,早已佝偻瘦削的潘赞化,心亦碎了。

或许预感到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潘赞化在分别前,将自己珍爱的怀表送给了她。

码头离别时,他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玉良,你一定要回来!”

年逾四十的潘玉良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挥手。

她的离开,是不得已为之,是原配夫人一再为难的结果…

可同样的,这场再赴巴黎的决定,除了给予自己短暂的喘息时间,更是对艺术的执着追寻。

那日分别,潘玉良相信,两人一定会重逢的。

只是,这场分别,却成了永别。

身处乱世,哪有那么多再续前缘的成全?

长达8年的抗日战争,潘赞化多次写信叮嘱潘玉良:留在法国。

她顾忌他在自己与原配中间为难,便听了他的劝,在远离战火的法国,继续从事创作。

遗憾的是,当年码头的分别,也让两人再无相遇的可能。

一九五九年,潘玉良离开潘赞化的第十二年,她已盛名,作品在比利时、英国、德国、希腊、日本巡回展览,一时风头无两。然而,他在国内悄然离世。

潘赞化去世的消息,直到两年后,潘玉良才知道。

她曾笃定地相信,终有一日,他们还可以重逢,过起寻常夫妻的美好生活。

可是战乱与时局的动荡和变化,许多期盼,也最终成为无能为力的错过。

玉泽天成、良人如天……

她的天,终究是塌了下来,一梦成空,这是她一生的意难平。

1977年,已经82岁的逝世于法国。

临终,她嘱咐好友:“遗体就近埋葬就好,遗作请务必运回国,转交给赞化的子孙。这样,就算我回到家了……”

从1937年的码头相别,到1959年的生死相隔,再到1977年的临终嘱托…

她真得,用了整整40年,来怀念一个人。

回望她的一生,生不逢时、际遇堪怜…

为了绘画和创作,她一生都在漂泊,也在力争上游。

可唯独爱情这件事,她却不争、守旧,在安静的怀念中,盼着生命尽头的团圆。

或许,我们也该相信:

有些刻骨爱过的人,即便走过千山万水,也依旧无法遗忘。

可这份刻骨的铭记,大多时候,也是意难平的遗憾来成全…

作者:初拾

从风云人物的传奇经历中,淬取平淡人生的醒世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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