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急促的防空警报声,外面是房东焦急的敲门声。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开了手机。 我错过了 45 个电话。 电话里,一位乌克兰朋友惊慌地说:“到处都是大炮,军队来了。”

满街都是逃亡的人们,而我这个外国人,此刻能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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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房东收留了我,带我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 后来我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在了乌克兰,成为了一名志愿者。

一年多来,我亲眼目睹了当地的种种现实。 我也有幸接受了中央电视台的采访,甚至登上了央视新闻联播。

然而,当我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发到自媒体上时,却意外遭遇了人生最大的灾难。

我叫柯毅,是乌克兰的一名博士生,战争爆发后我选择去乌克兰当一名志愿者。

1986年8月,我出生在湖北的一个农村家庭。 我的父母是养蜂人。 我从小学习成绩平平,但性格却比较固执。 别人越是说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就越要向别人展示。

我11岁的时候,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矛盾,妈妈被送到了医院,在急诊室待了24小时才活着回来。 那是我第一次经历亲人之间的生死别离。

后来我又被送到了奶奶家。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克服了内心的无助,逐渐适应了新的环境。

2013年大学毕业后,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是在国际邮轮上。

那时游轮刚刚兴起,我以为可以在游轮上练习英语口语,还能省钱,一石二鸟。 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应聘了这份工作,并且很幸运地通过了。

游轮上的工作是每六个月签一次合同,每个月我可以拿到3000美元的工资,这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

我在游轮上工作了一年,先后去了日本、韩国,认识了很多同事。 这段经历对我来说非常宝贵。 它让我摆脱了初入社会时的青涩,也丰富了我的视野。

攒够了学费后,我决定出国学习油画。 我的朋友建议我去乌克兰读书。 一方面乌克兰绘画技术性更强,另一方面学费也比美国便宜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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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家人对此并不十分支持。 由于2014年乌克兰爆发内战,家人非常担心我在国外的人身安全。 但最终他们还是尊重了我的想法。

2015年11月,我登上了飞往乌克兰的航班。 当飞机抵达基辅时,映入眼帘的这座城市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繁华。

当我开始预科课程时,我选择了乌克兰语,但上学两个月后我就放弃了。 因为当地人都说俄语,几乎没有人说乌克兰语,所以我只好效仿罗马人,选俄语课。

我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学业并回到了中国。 2018年7月,我被聘为云南省昆明市一所公立学校的美术老师,专门教授六年级的孩子画画。

一年后,我回到乌克兰利沃夫继续学业,攻读博士学位。 没想到,读博的经历。 这一次太曲折了。 我先后经历了疫情和战争,中间往返于国内外,学业几次被迫停止。

但最终我还是回到了乌克兰。 我想这就是我和这个国家的关系。

战争爆发前,我每周都在基辅教孩子们画画,当地人民非常欢迎我们中国学生。 因为近年来,中国给乌克兰提供了很多帮助。

“一带一路”倡议和孔子学院的支持极大地改善了当地人民的生活。 在基辅和哈尔科夫,甚至出现了学习汉语的趋势。

哈尔科夫当地最大的购物中心也是中国人建造的。 但遗憾的是,这座标志性建筑也在这场战争中被毁。

说起战争,其实我真的没想到战争会爆发得这么突然。 2022年2月24日战争爆发时,开场场景发生了。 我震惊、担心、害怕、无助。 还好房东家人及时收留了我。

早上8点30分,我想着去银行取钱。 但当我走到街上时,我发现外面的场景更加可怕。 每个人都在拼命打电话,要么是向家人报告自己安全了,要么是讨论哪里又被炸了。 街道上的喇叭声不断响起,噪音更加令人不安。

终于到达银行后,我发现ATM机前排起了长队。 我想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但是超市里也挤满了人。 一无所获,最后回到了房东家。

我一进家门,哈尔科夫的朋友就打来电话,要来和我一起。 但就在朋友准备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传来哈尔科夫封城的消息,任何人都不能出去,汽车也不能进入。

直到那一刻,我才清楚地意识到,战争真的爆发了。

那时我每天睡觉都不敢脱衣服,只能一直听着防空警报。 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克服警报器的尖叫声。

甚至有一段时间,听到稍微大一点的响声,我都会很警惕,心脏本能地揪紧,仿佛受到了惊吓。

战争刚爆发时,防空警报非常不稳定,几乎没有任何规律。 有时是凌晨12点,有时是凌晨5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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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躲进防空洞时,里面挤满了人,压抑的空间让人透不过气来。 防空洞里,有70多岁、80多岁的老人,有背着书包的小学生,还有抱着婴儿甚至猫狗的年轻人。

当时,我因为害怕、担心,彻夜失眠,不敢睡觉。 后来慢慢习惯了,也发现了一些规律。

每次被炸的时候,我住的房子屋顶的瓦片都会提前晃动,有时还能听到沙子在瓦片上弹跳的声音。 与震耳欲聋的炮弹声相比,这种微妙的感觉更加令人不安。

除了居民居住的城市遭到轰炸外,许多农场也未能幸免。

乌克兰最大的养鸡场之一被炸毁,所有鸡都被杀死。 这一度导致当地鸡蛋短缺。 一个鸡蛋的价格一度相当于50美分,现在飙升至14元左右。

后来,随着战争的加剧,越来越多的难民逃到我居住的城市。 我也加入了志愿者队伍,在安置点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比如给逃亡人员发放物资、登记核实、搬运各种物品等。

每当我看着这些从四面八方逃亡的普通人,我都感到非常难过。 尤其是八九岁的孩子,有的在逃亡过程中与家人失散,有的永远失去了家人。

这些孩子,曾经是父母手中的掌上明珠,曾经在宽敞的公寓里欢笑玩耍,现在却在防空洞里瑟瑟发抖。

且不说未来,对于这些孩子来说,甚至可能连明天能去哪里都是未知的。

看着孩子们惊恐的眼神,我总能想起自己11岁时遇到的无助,觉得自己能为孩子们做点什么。

于是,我拿起手中的画笔,和孩子们一起在绘画的世界里寻找片刻的宁静。 或许只有沉浸在笔所营造的宁静中,孩子们才能暂时忘记现实世界的贝壳声。

没想到,他自己的这个小举动,却引起了中央电视台的关注。

当我给湖北老家的父亲打电话,让他
们看新闻联播,看电视上的我时,父亲说:“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

是啊,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 对于生活在农村的父亲来说,他唯一关心的就是我过得好不好,过得是否安全。 回到中国,我只需要一张机票,但我犹豫了。

我不想说我有多伟大。 作为志愿者一年多来,我接待了很多难民,也安全送走了很多人。

我曾经想过我是否也可以离开,但每次看到那些无助的孩子和老人,看到我在安置点开设的温馨工作室,我就想起我刚到乌克兰时那些热心的人们是如何对待我的。 我仍然想留下来,做我能做的事。

所以每次我都会在心里对自己说,等一下,等一下。

为了让关心我的家人和朋友放心,我会把在乌克兰的所见所闻和志愿工作制作成视频和照片发布到自媒体上,让大家了解乌克兰的真实情况。战争。

没想到,这个无心之举却给他惹来了很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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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我偷视频博流量,有人说我已经拿了美国国籍,是叛徒,还有人私信骂我被炸死了。 那段时间,我愤怒、悲伤、委屈,生活一度陷入绝境。

谣言、诽谤、诽谤,我当时的自媒体账号里充满了这些负能量。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陌生人歪曲事实,制造谣言,怀着怨恨去攻击那些处于战争漩涡中的人们,来攻击这些已经不幸的人们。

面对这些开箱即用的事实,一开始我也会一一回复,甚至还发了不少自证清白的证据,但最后却被他们骂得更凶。 我这才明白,我遭遇了网络暴力。

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无法做任何事情来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我只能安慰自己,时间会冲淡一切。 庆幸的是,很多了解真相的朋友仍然愿意为帮助这些弱势群体贡献自己的力量。

到2023年,随着当地安置点的工作步入正轨,我也计划踏上乌克兰东部城市,去当志愿者。 但当我说出自己的想法时,安置点的人却一脸愕然地看着我,认为我疯了。

因为在乌克兰这里存在着一种极端的现象。 战争对东西方的影响是如此不同,甚至感觉像是两个国家。

如果你乘坐火车一路向东,你会发现越往东走,越能看到许多被炮弹摧毁的房屋,地面上布满了大坑。 尤其是在赫尔松,早上、中午和晚上都能听到炮弹的声音。 我经常听到一些坏消息,比如有人上战场死了。

别说是小孩子,在那种环境下,就算是大人也会崩溃。 没办法,学校调整了上课时间,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在利沃夫,许多孩子在不同时间上学,比如周一或周二,周三和周四在家上网课,所以这里的孩子学习机很短缺。

我记得我拯救的第一个家庭是赫尔松的家庭。 他们家有五口人,包括父母、兄弟姐妹和年迈的祖母。 父亲入伍后就杳无音讯,而哥哥则在躲炮弹时不幸身亡。 孩子的母亲得了癌症,只能躺在床上。

得知消息后,我们志愿者纷纷出钱购买了拐杖。 拐杖送到的那天,孩子的妈妈终于可以出门了。 三个月来,她第一次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享受着外面温暖的阳光。 但一周后,她去世了。

这个幸福的五口之家,因为战乱,只剩下了一个12岁的女孩和一个老人,生活了一年多。

在救援工作中,我经历了太多这样的生死,我只能要求自己变得越来越坚强。

现在我主要参与志愿者以及哈尔科夫农业科学院的工作。 这是世界十大种子基因库之一,但实验站内的许多设备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连实验场都被炸毁了,40%的土地还没有排雷。

很多国内朋友看了我的视频后,都想给孩子送衣服、书籍、药品等,甚至点对点联系服务机构。 每次他们找到我,我都很感动,我想这就是我留在乌克兰的意义。

我想让这些仍在经历战争和苦难的乌克兰人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群人愿意贡献自己的力量,尽管他们素未谋面。 我想成为一种纽带,一盏灯。

也许这盏灯一开始并没有那么亮,但它也能在黑暗中带来一丝微弱的光芒,照亮周围的人,让每个人发挥自己的价值。 我想这已经足够了。

也让乌克兰当地人知道,这里有一个叫柯毅的中国人,他代表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一群热爱和平的陌生人。

成为照亮他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