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第二十九章。

孙少安出门一个月,终于回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一个山西女孩——贺秀莲。

他带着秀莲回到村里,全村人的表现有四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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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着实“惊讶”,因为少安出门时跟村里人说的是“到外面给一队去联系小麦良种”,现在倒给他自己联系回来这么个“良种”。

这实在也怪不得少安。他和父亲本来就是因为听说那位山西姑娘不需要彩礼而去试试的,结果如何是个未知数,实在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少安也并非心甘情愿去,当然得低调。况且联系“良种”也不算完全骗人,无非不是小麦而已。

然后是为他“惋惜”,因为听说少安带回来的这个女子竟然是贺凤英的远房本家,觉得有他二爸的“榜样”在,堪称本村最优质青年的少安“这辈子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但很快又一片“赞叹”了,因为“这姑娘和贺凤英完全是两码事”:

一是模样好:“脸虽然不太白,但人样子十分耐看。黑眉花眼,一口白牙,身体发育得丰丰满满,正是庄稼人所梦想的那种女人”;

二是性格好:“她到少安家的那个破墙烂院里,没有显出一丝的嫌弃,而且第二天就帮助孙玉厚的老婆做上家务活了;还满嘴奶奶、妈妈、爸爸叫个不停,把孙玉厚一家人都高兴乱了”。

后来又成了“羡慕”,因为“她娘家连一个彩礼钱都不要”,大家都觉得少安是“狗尿到脑上了,交了好运气”。

双水村的人们一下子都接受了贺秀莲。

说起来也真是缘分。孙少安来到山西柳林,通过他爸的那位老相识联系到了贺耀宗家,和贺秀莲见了面,一下子就相互看上了。

在少安的看来,秀莲“正是他过去想象过的那种媳妇”,她“身体好,人样不错,看来也还懂事;因为从小没娘,磨练得门里门外的活都能干。尤其是她那丰满的身体很可少安的心”。秀莲呢,“对他也是一见倾心,马上和他相好得都不愿意他走了”。

不仅秀莲喜欢少安,贺耀宗和他的大女儿秀英、女婿常有林也满心喜欢他。

于是,少安抱着散散心的心态来走走,并不真的寄寓希望的亲事,“竟然三锤两棒就定了音”。

如果这还只能说是少安见到了一个符合他心中媳妇标准的姑娘,那么当他坦诚而详细地说明了他家的贫困状况后贺家人的反应,则让少安“对秀莲和她的一家人很感激,同时也对这个大眼睛的姑娘从感情上开始喜爱了”——

秀莲坚决表示“别说他现在总算还有个家,就是他讨吃要饭,她也愿意跟他去”,其他亲人也不把这当成问题,“只要秀莲满意就行”,未来的老丈人甚至表态要帮扶他们过光景。

事实上在后来的年月里,秀莲娘家确实帮助少安一家闯过了多次难关。

这样的秀莲,这样的贺家,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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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安本来打算早点回家的,毕竟家里、队里事情一大堆,实在不安心。但是秀莲不肯放他走(这番情景电视剧增添了不少细节,很动人),一天天地硬挽留他,少安“拗不过这姑娘的一片缠绵之情,只好硬着头皮依了她的愿望”。

他当然不会真把这个当度假,而是跟着秀莲到她家的自留地去劳动。我们知道,少安从小就是营务庄稼的顶尖高手,结果秀莲她们村子里的人都赞叹不已,都说秀莲找了个好女婿。

不知道有多少读者,读至此处时,在感受到少安幸福的同时,却又想起了远在原西县的前后受敌、单兵作战的田润叶?

就这样,少安在秀莲家住了将近一个月。他实在焦虑不安,跟贺家人提出来“再不敢耽搁了,无论如何得赶快回家去”;秀莲留不住他,却又提出要跟他回去住几天再回来,然后等过了春节,她就要和她爸一起到双水村和少安结婚。

这姑娘,可真是快节奏!是个好当家人没错了!

而且,恐怕更令少安意外的是,秀莲一家人都支持她这意见!

因为他们一家都怕少安一去不复返;这么好的女婿,他们不能错过!不错,面对幸福,是得坚决而主动地抓住。

孙少安是个精细人,这个情况却完全是在他的预料之外。他可根本没有想过第一次上门相亲就把秀莲引回家里。倒不是不想,而是他们家那个情况根本没有条件接待秀莲;最基本的,就连住处都没有。我们知道的,他们自家人都借住金波家呢!

至少也须他回去设法安排好后再来接秀莲。但秀莲非一同回去不可,他也实在没办法拒绝她的热心。

秀莲说了,“没住处,你先把我安排在你们生产队的饲养室里”;人家就算是和牲口住一起,也要跟你回家,你少安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秀莲来到了双水村,不久就正式成了双水村的人。

就像她对少安说过的那样,秀莲“果真不嫌他的家穷,而且对家里老老少少都非常亲热,甜嘴甜舌地称呼老人”。她甚至还对他说“你家里的人都好!光景比我想的也好!你原来说的那样子,我想得要比这烂包得多”。

这就是可爱的秀莲,她拥抱了艰苦的一切,直到她年纪轻轻患上了绝症……

当然,相较于沉浸在爱情甜蜜里的秀莲,少安要考虑的更多,“许许多多随之而来的难肠事正困扰着他,需要他在很短的时间内马上解决;快乐和苦恼在他心中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绳索,乱翻翻地找不见各自的头绪”。

他也实在想不到,他出门这一个月,竟然会发生抢水死人那么大的事。而这样的事,如果他在,基本上是可以避免的。

回村后,他安排队里的事,让二爸不出白面又能按规矩招待秀莲,又去慰问痛失兄弟的金俊武等等事情,都显示了他处事的游刃有余。

不过眼前最要紧的,还是怎样办好婚事,这却是件令他愁断肠子的事。他们孙家不出彩礼钱,但办喜事总归要是不少花费的:

可总得要给秀莲扯几身衣裳,也要给人家的老人表示点意思——起码得给贺耀宗缝一床铺盖或一件羊皮大氅。他自己也不能穿着身上的旧衣裳当新女婿,最少得做一身新外衣。同时,按乡俗过喜事也总得把亲戚和村里的三朋四友请来吃一顿饭……还有呢!他们的铺盖哩?就是有了铺盖,他和秀莲将来又住在什么地方呢?总不能住在他现在的那个小土洞里吧?

真是要把人给愁死了。

但婚还得结不是吗?下回我们来看孙家怎么解决这些麻烦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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