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你要问在俄罗斯国内最爱放狠话的俄罗斯高层是谁?既不是这场战事的最高统帅——俄罗斯总统普京,也不是被一些国内网友誉为“一战封神”的国防部长绍伊古,又不是亲自披挂上阵的车臣领导人卡德罗夫,而是现任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前总统、前总理梅德韦杰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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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前总统、前总理梅德韦杰夫。

让我们来看看梅德韦杰夫曾经放过的狠话:比如他多次威胁会对乌克兰使用核武器;他说要把俄罗斯的边界拓展到波兰;他还把西方的民众称为“人渣”和“混蛋”,说要把他们都消灭掉;他还说“谁说两年后乌克兰甚至会在世界地图上存在?”“为什么乌克兰会消失?因为没有人要它”“只能从物理上消灭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及其集团”;当日本追随美国制裁俄罗斯时,梅德韦杰夫更是以公开羞辱方式,敦促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内阁会议上切腹自尽,好洗去日本的耻辱。可以说,连普京都不敢讲的话,他敢讲。

普京(左)与梅德韦杰夫。

梅德韦杰夫在俄罗斯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俄罗斯实际上的二号人物。在人们尤其是西方世界的印象中,与普京相比,知识分子出身的梅德韦杰夫是一个比较温和、相对西化、更加自由派、更符合西方价值理念的领导人。那么,梅德韦杰夫在俄乌冲突爆发以来言论为什么如此激进、出位呢?

其实道理很简单。梅德韦杰夫言论的激进,恰恰是因为他曾经的自由派倾向。

2008年5月,俄罗斯“王车易位”进入“双头鹰”时代,普京与梅德韦杰夫实现首次“二人转”,梅德韦杰夫出任俄罗斯总统,普京出任俄罗斯总理。同年11月,奥巴马也当选美国总统,并于2009年1月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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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梅德韦杰夫(左)访美,与奥巴马(右)共进午餐:吃汉堡

2009年7月,奥巴马首次访问俄罗斯。访俄前夕,奥巴马就巧妙地祭出了一招“离间计”:赞梅批普。7月2日,奥巴马说,他与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关系非常好”,而俄罗斯总理普京“做事一脚在旧路上,一脚在新路上”。他说,是时候该向前走了,梅德韦杰夫“理解这一点”。

对于奥巴马对自己的评价,普京说:“我们两脚稳立,总是向前看。”梅德韦杰夫也急忙出来打圆场说,他与总理普京的私人关系“非常好”,但不会因此庇护政府工作失误。一些分析师说,梅德韦杰夫这番话意在对奥巴马先前一番言论作出回应。梅德韦杰夫7月5日接受了意大利媒体采访。按照他的说法,在普京领导下,俄政府应对经济衰退的措施总体有效,“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让人满意,因此需要作出一些纠正”。“当我感到政府工作拖沓时,会进行公开批评,”梅德韦杰夫说,“但这不会影响我和普京之间的私人关系。”

2010年,奥巴马与梅德韦杰夫在布拉格签署《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

确实,梅德韦杰夫在2008—2012年担任总统期间,在外交上,尤其在处理与西方国家关系上,已经与普京表现出一定的分歧。知识分子出身的梅德韦杰夫显示出与普京对外强硬政策不同的思考。梅德韦杰夫认为,俄罗斯已经不是能够与西方抗衡的世界大国,应该潜心发展、减少对抗以积蓄实力。尤其是在2011年利比亚战争期间,普京谴责西方对利比亚动武是“十字军东征”,而梅德韦杰夫则说“卡扎菲必须下台”。在联合国安理会的投票中,俄罗斯罕见地投了弃权票,实际上就放行了北约对利比亚动武,卡扎菲被推翻并命丧战争中。据说这件事让普京相当生气。俄罗斯国内的强硬派也一直有人指责梅德韦杰夫“软弱”“亲西方”。

2012年普京重新出任俄罗斯总统后,俄罗斯的内政外交出现了明显的转变。仅仅一年多之后,俄罗斯就占领了克里米亚,直至去年俄乌冲突爆发。在普京政权的班底中,有两类人最为嫡系,一是军方,二是情报口,而知识分子出身的梅德韦杰夫跟这两类人都不沾边,也就是出身不如这两类人。而他之前被打上了“自由派”的标签,他更需要通过一系列出位的言论,来表明自己的忠心,这实际上是他的一种自保的需要,是一种政治生存策略。所以这次在乌克兰问题上,我们不知道他的这些狠话是不是出于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但他只有表现出比其他俄罗斯高官更加强硬和激进的态度,才能洗清他“自由派”“亲西方”的嫌疑。

何止在俄罗斯,世界范围内,概莫能外,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美国也一样。我们看到,不少非洲裔、亚裔、古巴裔在出人头地成为了美国高官以后,表现得比美国的白人高官对美国的国家利益还要忠诚,对外政策主张往往更加强硬。激进不绝对,就是绝对不激进。这实际上是一种“皈依者狂热”。梅德韦杰夫,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