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乾隆三十二年,一桩因奸情而引发的命案发生在江西安义县。此案当中,本夫谋杀奸夫所用手段,直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究竟此案如何一个来龙去脉,且听“大狮”娓娓道来。

时有安义县人士范人杰,乘农闲之余卖些茶酒贴补家用,家中东西两间厢房,也被腾出作为客舍,偶尔留宿过路客人。

靖安县人士涂士水,以贩卖杂货为业,每次路过范家,必会沽酒借宿。一来二去,涂、范两人成为朋友,范人杰的妻子张氏也就不再避讳,经常在丈夫与涂士水饮酒时陪坐一旁,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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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来到了乾隆二十七年五月中旬,涂士水又到范人杰家借宿,赶巧范人杰驾船外出,留下张氏一个人在家。列位,古往今来,许多命案的发生,正与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有关。涂士水与张氏也不例外,俩人眉来眼去早就相互有了好感,但每回碍于范人杰在跟前,俩人只得假装本分。如今范人杰不在家,襄王与神女,怎不畅快巫山之巅。

一次尝鲜,食髓知味,两人约定,往后做一对露水夫妻,不求天长地久长相守,只求享受一时人间极乐。如此这般,反反复复,一连三五个年头,那范人杰愣是毫无察觉。

一眨眼,到了乾隆三十二年六月。十八日那天,涂士水再次来到范人杰家,由于连日风雨,加之饮食不洁,涂士水染上痢疾,整天病病殃殃,躺着起不来,全赖张氏悉心照料,到了二十三日,病情终于有所好转,一等缓上些精神和力气之后,涂士水便又不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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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范人杰与侄子范广保到田间劳作,留在家中的张氏趁着大好时机,与那涂士水又是一阵龌龊。完事之后,涂士水以小腹有肿块为由,让张氏给他揉揉肚子,这时间范人杰突然进屋,撞破二人奸情之后,范人杰又羞又愤,举起锄头便想要了涂士水的性命。

张氏赶紧跪地求情,涂士水也请求范人杰看在多年老友的情分上放过他这一回。范人杰一咬牙一跺脚,罢了,罢了,这种丑事不宜外扬,索性权当没有发生过,只是涂士水不能再留下,多看此人一眼便多一分堵心。

然而,涂士水却以痢疾尚未痊愈不能远足为由,坚决不肯离开。范人杰拿他没辙,也就只能容他再多住几日,只不过不准他住屋子里,而是请他住到猪圈旁边那间存放杂物的草棚里。涂士水寄人篱下,又愧对老友,也只得委曲求全,在低矮脏破的草棚当中暂且栖身。

此后数日,范人杰每天到草棚催促,并且不再给米水充饥。涂士水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非但坚持不离开范家,反倒破口与范人杰对骂,甚至扬言要点把火将范家的房子烧掉。如此一来,范人杰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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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八日傍晚时分,范人杰将不知检点的张氏打了一顿,而后要张氏去把涂士水弄死。张氏虽然寡廉鲜耻,但杀人这种事情她实在干不来,只得哭哭啼啼央求丈夫不要为难于她。

范人杰见张氏不从,也就只能自己动手。再说涂士水,本来病情有所好转,但正是因为跟张氏又胡折腾一回之后,病情竟又加重了许多。加之这阵子心中委屈,又没有吃什么东西,以至于连站都站不起来。他这副病痨鬼的状态,范人杰想要取他性命,真可谓探囊取物一般。

是夜二更,范人杰拿了一条棕绳,与张氏来到草棚。恰在这时,已经睡着了的孩子不知何故大哭起来,张氏赶紧回去看孩子,取涂士水性命之事只能由范人杰一人操办。

涂士水眼见着范人杰凶相毕露,将要拿走自己这条小命,可他浑身上下一点气力都没有,漫说反抗,就连动都动弹不得。只能苦苦哀求范人杰饶他一命,将来必会重金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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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人杰此刻已是杀神附体,焉能改变主意,他将涂士水的四肢固定住,然后将绳子一头缠绕在涂士水的颈部,另一头系在生猪身上。涂士水拼死呼救,范人杰担心被人听见,于是抓了一些猪粪,硬塞进涂士水的口鼻当中,让涂士水无法喊叫,也无法呼吸。接着,范人杰用鞭子抽打生猪背部,生猪吃痛,拼命躲避,连带拉动绳子,直至将涂士水活活勒死。

是夜三更,趁着夜深人静,范人杰扛着涂士水的尸体,想要弃尸河中,结果刚出门就跟巡更的乡勇撞了个面对面。这一来,范人杰可就要吃官司咯。

公堂之上,范人杰有一说一,将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如此一来,杀人罪名坐实,安义县给他拟了个“斩监候”;而张氏则被拟了个“杖八十,发配附近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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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卷呈交巡抚衙门,由江西巡抚吴绍诗看过后,认为判决过重,但范人杰杀人的事实确凿,加之手段残忍,若不让其给死者抵命,也没法跟死者家属交代。于是,吴绍诗以“涂士水原系有罪之人,范人杰擅杀罪人”为由,改判范人杰“绞监候”。这样一来,范人杰就能留个全尸,不用受身首异处之苦。

乾隆三十三年,十二月二十日,乾隆皇帝御笔圣裁此案:“范人杰依拟应绞,著监候,秋后处决。余依议。钦此。”

至此,一桩奸情命案正式说完。此案正应那句“妻贤夫祸少”,若不是张氏风流,涂某孟浪,焉能有这般祸端。因此,最该杀之人应是张氏,而非范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