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昌邑区政协文史资料第二辑》中,读到曲宝成先生撰写的《坤隆出别和将军轶事》一文。这是一篇杂糅着口述历史和民间传说的文章,所谓“坤隆出别”,坤,是指皇妃,隆,是指乾隆皇帝,出别是指离开家乡。四字在一起是说乾隆皇帝于1754年东巡吉林城时,为笼络地方官员,特意和吉林将军联姻,选将军之女为妃,并一起返回北京的轶事。

在这篇文章中,作者还讲述这位吉林将军后来去北京看女儿,可碍于封建礼法,父女相见时,只有叩拜礼节并无言语互诉。事后将军心中不悦,回吉林便患病身亡了。闻知岳父去世,皇帝特赏吉林城东墓地安葬,并竖立墓碑、墓柱,以示荣哀。

出于好奇,特意查了一下地方史料。发现乾隆皇帝在1754年9月23日(乾隆十九年八月初七)抵达吉林城时,曾赐时任吉林将军的傅森一首诗歌:数处开牙尽有名,大东作镇翼陪京。将军底事无勋绩,累洽重熙值太平。这个傅森在地方史料上被记载为“觉罗傅森”,冠以“觉罗”,可知此人为腰系“红带子”的爱新觉罗家族远支(近支称“宗室”,腰系黄带子)。在清代,按礼法,皇帝娶同姓女子为妻是没有可能的。另外,这个傅森1751年到吉林将军任上,1755年调任兵部,兼镶白旗蒙古副都统,并没有死在任上。

接替傅森任职的吉林将军倒是死在任上,此人就是满洲正红旗人额勒登。据《吉林通志》记载,这个额勒登1752年担任宁古塔副都统,1755年升任吉林将军,1757年死于任上(地方史料对此二人的任职情况记载混乱,此处从《吉林通志》)。据曲宝成先生文中所说,这位将军的后人后改汉姓为孟。可惜满族人有“只称名,不举姓”的习惯,史料中对额勒登记载极微,并未提及他的姓氏,故无法判断这位额勒登是不是向曲宝成先生讲述陈年轶事的孟家后人的先祖。

通读《坤隆出别和将军轶事》一文,感觉其中很大一部分内容属于民间传说。不过有一些内容太过具体,又让人不得不怀疑这部分内容就是史实。比如对墓地情况的介绍:

在的昌邑区新地号街长图铁路道口处,市四十一中学门前。碑、柱是精工巧匠用白色细质石制做的皇亲式墓碑二座。底坐方型(长一米、宽一米、高0.6米),柱亦为长方型(高4米、长0.4米、宽0.4米)。二根碑柱的顶端各雕有一个形似虎又似犬又似猴的俗称“横虎子”或叫“望天吼”的一种野兽。墓地正中石刻匾额曰:“文武百官到此下马”八个大字……民国十五年(1926年)铺设吉郊铁路时占用此地将军的后人起了坟……

这个记述的铁路对应的是吉敦铁路,距曲宝成先生撰文的时间并不久远,以上记述极有可能与“九棵树乌雅氏”氏迁坟一样,是一个家族的所见口传。因此,我倒是偏信这个说法很有可能对应着某个清代武官,只可惜查不到相关记载,不能妄下结论。

另外,这篇文章还提到孟家人“起坟”的时候,发现“尸体未腐,牙齿完整,穿的朝服整洁。一些浮衣被邻居分割去了,说是能长寿。还有朝珠(用细布包着,圆形药丸似)里面有药,是防腐烂的。当时有一木匠,因做工时不慎一斧子把左拇指砍得几乎断下,抹上此药立即止血,一、二日全愈。”类似的传闻,我少年时在永昌胡同也恍惚听到过,至于我听到的是不是就是这户孟家传出的情况,现在虽无从考证,总归“脑海可寻”,故而铁路线下是否埋过将军的传闻,又无时无刻不在撩动我痴迷探往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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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鸣谢好友贾大为先生(网名易林学馆)、“那些麻花”对本人撰写此文给予的支持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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