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乡村人家有一些很有趣的事。

夏秋时节,大雨初歇,天井里积了房檐水,即使人们手头的农活再忙,也要把天井内的积水排干。按乡村民众的说法,如果天井积了屋檐水,村里就会有疫痢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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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农家院子大多不铺砖石,是泥土地板,俗称为“露地”。

为了使院子保持清洁,人们隔一段时间就要彻底搞一次大扫除,并将扫出的泥土和垃圾堆积起来,加些柴草烧掉,剩下的残渣就是土灰,一种农家常用的农家肥。这种农家肥用途很广,可用来给蔬菜追肥,也可以用作粮食作物的肥料。

土灰烧好后,只要土灰里没有火星了,哪怕还很热乎,也得挑走。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怕下雨给淋了,失去了肥效。二是乡村有一种说法,天井或者屋场内堆了泥土、土灰和砂石,家里就会有人患眼疾。

乡村把这两种习俗总结成了这样一句俗语:“天井积水生疫痢,屋场堆石患眼疾”。

这句农村老话,在农村又被称为风水俗语。其中的原因可能是出自明代著名的风水书籍《阳宅十书》,原文如下:

“凡宅天井中不可积屋水,主患疫痢。不可堆乱石,主患眼疾。”

不过,上面的俗语的后半句,比这句原文的范围要大多了。原文中只是说在院子的天井内,不能堆乱石,而俗语说的范围是整个“屋场”,也就是院子所有的空隙之地均不可堆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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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这句俗语为何有此两种说法,有没有道理呢?在这里我们先要理解“疫痢”是一种什么疾病。

疫痢,现在医学名叫疫毒痢,过去农村俗称痢疾,这是一种具有较强传染性的疾病,一般常发于夏秋季节,以肠道传染为主,二到七岁儿童容易发病。

现在科学证明,人居环境卫生脏乱差,院内多蚊蝇等害虫,是容易引发疫毒痢,或者容易传染疫毒痢的原因之一。

当然,俗语中所谓的“疫痢”,是一种笼统的说法,不一定就专指痢疾,也可指多种疾病。

夏秋季节,长江流域的梅雨过后,雨带不断北移到黄河流域及以北地区,我国大部分地区都要经历雨季。

过去,在我家乡,老人不让小孩用屋檐水洗手和洗脚。他们认为,屋檐水不干净,小孩皮肤很嫩,如果用屋檐水洗手洗脚,容易生疮。

屋檐水是下雨时,雨水落到屋顶上,汇集成一道道水流,从房屋前后坡的边缘流到地面的水。

过去乡村房屋有盖瓦的,也有盖树皮等,晴天时上面布满灰尘,也有各种虫子拉出的粪便以及一些死虫子,还带有许多细菌。

屋檐水确实不是很干净,尤其天晴的时间越长,屋顶的脏东西就越多,下雨形成的屋檐水就越脏,有的屋檐水并不是纯净水的颜色,还呈现出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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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人们就不让天井内积屋檐水,一是这种水比较脏,二是这种水积在天井内容易滋生细菌、虫子、蚊蝇等,房屋的环境很不卫生,不利于家人的身体健康。

据现在科学研究结果,蚊蝇可携带多达60多种细菌,并携带多种病原体,一般通过接触食物传染给人类。蚊子的危害主要是通过叮咬传播疾病,比如,不同类型的蚊子可传播疟疾、丝虫病、流行性乙型脑炎、登革热等。

再说,天井内积水,就会使院子很潮湿,也不利家人的身体健康。

至于“屋场堆石患眼疾”这半句话,表面上看,屋场堆石与家里人患眼疾,在科学上没有任何关系,但在现实生活中则是有一定的联系。

过去农村,一般的家庭都有很多孩子,孩子在自家院子天井内玩耍和打闹,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父母也不可能时时看管着。

如果天井内或者层场堆放了土灰、砂石,小孩在打闹时,抓起土灰、砂石扬起来,就会伤人眼睛。如果是大的石块堆,小孩在石堆上玩耍,倘若石块垮下来,会给小孩造成伤害。

再说,天井内或者层场堆放了土灰、砂石,给人不好的观感,让人感到院子的主人对院子卫生不讲究,让人感到家里有破败之的迹象。还有人认为,土灰和砂石堆像坟堆一样,堆放在天井或屋场内,民间认为很不好,不吉利。

因此,这里所谓的“患眼疾”,又是一种比喻的说法,意思是说眼睛患上了一种“毛病”,对自家院子的脏乱视而不见,对院子整洁的人家也视而不见,不去学习人家做得好的地方。

这句老话,表面上看是民间风水方面的俗语,讲的是宅院方面的怕谓风水,实际上是一种生活经验的总结,是对宅院卫生环境的一种基本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