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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探出一个身影来,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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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虽然满头白发,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你们去哪里呀?走上来的?”老人健谈,询问道。

“车停在下面,一路走上来的。我们没啥事,就是来浪一下。”我们回应说。

“去我家坐坐吧,歇一会。”老人诚邀。

时间是2020年4月4日13时21分,秦岭柴家坡村熊家沟,往山上走没多久,我们碰到一位老人,老人主动邀请我们去他家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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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您家?”与老人同行,抬头看见一栋老房子,我们问道。

“是呀!”老人感慨地应了一声。

“这路咋没修上来!”我们问道。

“上面人家少,不给修了!”老人无奈地答道。

柴家坡村的水泥路,确实没有修到这里来。

从路面的情况看,进出这里的人,应该也不多了。

每一条道路,总会有一个终结点。每一件事情,总会留下一些遗憾。

这是人世间的规律,谁也无法完全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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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就您一个人?”我们问道。

“不!”老人吐出一个字。

这一户人家,共有两位留守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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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跟着男主人走向老房子的时候,女主人拢了拢围腰,已经站在院子跟前,耐心地等着了。

“进屋坐!”寻访秦岭南坡腹地的小山村,这是我们最常听到的几句话之一。

迎进门,坐下来,喝口水,吃饭不……我们碰到的每一个山民,都尚保持着最淳朴的待客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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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子好大呀!都是您家的?”虽然这是一栋老房子,但房子很宽阔,有好几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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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都是我家的房子!”主人告诉我们。

“你们两个人住这么大?”我们好气地问道。

“我有三个娃,不过都搬走了,近的在西安、高陵,远的在上海。”主人解释说。

“他们回来不?”我们又问。

“偶尔回来一下,不常回来,都有家有口的,我都有重孙了!”老人答道。

这是一个四散开来的大家庭,对于年轻一代来说,山中这个家已不可能长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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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靠墙放着三个大木桶。

“这是酿酒桶么?”我问了一句。

“嗯,酿酒的桶!你们咋认得?”老人有点惊喜。

一家一个大木桶,几乎快成了秦岭商洛一带山中人家的标配,土法酿酒,酿一次喝一年,山里的生活虽然艰苦,但却少不了酒。

从这三个大木桶身上的尘土来看,去年过年时,主人应该并没有酿酒。

许是老了,力已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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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还放着一大排大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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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两个柜子,样式古朴,刷的是猪肝色的漆。

右边的两个柜子,式样新一点,抽屉上还写着“香港”“上海”字样。

山里人家添家具,一般都是在迎娶之时。

这些柜子,大概是两位老人给儿子办喜事时添置的。

时间过得真快,如今孩子们早已经搬走,在别处开始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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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厨房,光线暗得无法拍摄,女主人拉了一下开关,房间亮了起来。

借着这灯光,终于看清了厨房的布置。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厨房,灶上安放着三口锅,下面有三个灶肚,连着三根烟囱,这烟囱最终又合为一根,倾斜着伸向外面。

不开灯时,厨房里面的采光,完全借助那个一码三箭式的直棂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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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间屋子靠窗的桌子上,看到了一本《作文指导》和《美术》。

“这是谁的课本?还有小孩在上学?”我问道。

“那是孙女以前的课本,十多年前的书了,孙女现在都24岁了。”男主人告诉我们。

把小孙女八年级的课本,还保留得这么好,实在是太难得了。

“其他书也都在,一本都没有丢,全放在那里的!”老人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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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堂屋里,老人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姓肖,老祖宗是从河南那边迁过来的,是清朝末年的事情了,到我这辈已经是第五代了。我35岁搬到了熊家沟山上来,住到这山上已经有四五十年时间了。”

能记得住自己的来处,数得出五代以上的先祖,一辈子住在自己修建的房子里,这样的人生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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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清代至今的秦岭,网友臻雀是这样介绍的:

在清初,秦岭遍布原始森林,树木杂丛,人迹罕到。

清中期,秦岭依然保留着原始森林景观。山阳县初志称,秦岭有麋鹿。

清1742-1799,整个秦岭广黔楚川陕之无业者侨寓其中,刀耕火种,砍伐森林,导致土壤失去植被保护,土壤流失是永久性生态灾害。

现今经济发展,吸纳大量农村剩余人口,使得大秦岭的山林得以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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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不跟孩子们下山去住?”孩子们下了山,自己却还在山上住,于是我问道。

“也去过,但是不习惯,买啥都要钱!”老人回答,看来他是见过世面的人。

“你们两个人,在山上咋生活,不方便呀!”

“现在政策好,我们两个都有养老保险,加起来一年有五六千块钱,完全够我们用了!”

“这点钱就够了?”

“够了够了,人老了不花钱,一袋米,两个人可以吃半年!”

老人知足,低头看着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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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人的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不过却很知足,并无任何抱怨。

辞别,女主人一直站在院子里目送我们,与高大的树相比,与这栋的老房子相比,她的身影真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