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无数游客心目中的圣地,青藏高原历来享有“世界屋脊”的美誉,境内布达拉宫、大昭寺、罗布林卡等著名景点美不胜收,每年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
然而近年来,这块风水宝地却碰到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数以万计的流浪狗在村镇和寺院周围游荡,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当街大小便,甚至无缘无故咬伤游客行人,给当地的社会治安带来了不小的麻烦。20年前曾经叱咤风云的藏獒经济褪去了昔日的光环,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
明星富豪掀起内地藏獒热
很多人都养过狗,但若论近二十年宠物狗身价的涨幅,藏獒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神话。上个世纪末,我国的藏獒饲养业刚刚起步,每只的价格在三五百元之间。到2005年左右,藏獒价格开始飙升,种狗的价格高达百万乃至千万,仍然供不应求。
在2012年“中国藏獒文化巡回展”上,一只名叫“一亿幻影”的藏獒以2000万元的价格成交,刷新了行业成交记录,身价之高令人咋舌。
说起藏獒身价炒作的源头,恐怕要追溯到公元十三世纪。马可波罗在他的游记中这样描述藏獒:“体大如驴,奔驰如虎,吼声如狮,仪表堂堂”,一下子勾起了美国人的兴趣,加上美国人都没见过藏獒长啥样,神秘的身世令其价格水涨船高,一跃跻身奢侈品的行列。1983年,台湾明星张佩华从美国买回一只藏獒,竟花费120万台币,轰动一时。要知道,用这些钱购买一套新房也绰绰有余。从此,一介富商土豪纷纷效仿,哪怕没有任何实际用途,也要买一只来撑撑牌面。
藏獒神话破灭,身价一落千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藏獒市场早已不复当年辉煌。二十多个年头过去,藏獒的身价翻了几万倍,巨大的市场和肉眼可见的暴利一度吸引了大量资本的涌入。经过几年的快速繁殖,市场的藏獒数量激增,品质却难以得到保证,加上大城市对于养殖大型犬的限制,藏獒市场最终趋于饱和。很多养殖场囤积了大量藏獒无法出手,又无力负担高昂的养殖成本,只能选择放生,或者卖到饭店供人宰杀食用。
《纽约时报》曾经报道,大量藏獒被囫囵塞进卡车,运到东北的屠宰场,每只的价格不过三四十元。他们的肉和皮毛最终会变成火锅食材或者手套里衬。昔日风光无两的吸金神犬,如今沦为流浪狗,甚至被端上餐桌,令人感慨唏嘘的背后,实际上反映了藏獒经济的崩盘。
青海狗满为患,百姓有苦难言
青海境内的流浪狗多到什么程度呢?很多人可能难以想象。据《北京青年报》报道,毛庄乡是一个人口不到一万的藏区乡镇,当地一位17岁的藏族学生江央才加这样描述道:
他在苏芒寺度过了五年的学习生涯,在这五年中,寺庙周围每天都游荡着至少500只流浪狗,几乎比人还要多。
一到晚上,妇女儿童都不敢独自出门,因为每天都会听到有人被狗咬的消息。街上每一位老年人都带着拐棍,每一个孩子手里都攥着石头子,目的都是防狗,一旦看到就狠狠地砸,只有先发制人把它们打痛,流浪狗才不敢造次。江央才加说,他自己就曾亲眼见过一位路人被十几只流浪狗撕咬小腿的惨剧。
面对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流浪狗,当地人大都很反感。要知道,高原流浪狗不仅会危及居民和游客的人身安全,还存在传播疾病的潜在威胁。青海、四川、西藏等地本身就是包虫病多发地,这种致病菌往往以流浪狗为宿主,通过粪便污染草场和水源,人体防不胜防,极易感染。
这种被称作“虫癌”的疾病有着很高的致死率,防治手段很有限,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扼制。此外,狂犬病也是流浪狗身上常见的可怕疾病。因此,“全犬投药、月月驱虫”就成了当地畜牧兽医部门的重大课题。
解决流浪狗问题必须从源头出发
藏族聚居区佛教文化浓厚,很多当地人慈悲为怀,尽管流浪狗问题严重影响了他们的日常生活,但他们也不愿杀生,主张通过收养、救助的方式来解决。在很多乡镇,地方政府与民间合力出资,修建了专门的收容所,对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进行针对性管理。
对于维护社会治安来说,流浪狗收容所不失为一个有效的法子。可是时间一长,新的问题随之而来。一个普通收容所的正常容量大约在500到2000只,可是狗的繁殖能力很强,大部分收容所很快就“狗满为患”,只能扩建或新建犬舍,来缓解超负荷的压力。
而一头70公斤的藏獒,每天要吃掉300~400元的食物,此间喂养流浪狗的粮食开销动辄数以万计,曾经价比黄金的藏獒,如今已成了十足的赔钱货。如此看来,单纯依赖公益性的收容所,绝不是长久之计。
针对藏区流浪狗猖獗的困境,动物学专家提出了三条专业性建议。第一是推行绝育。在高原地区,一岁的小狗已经具备生育能力,每年产仔一次,一窝新生的小狗在3~14只不等。如此循环往复,流浪狗总数呈指数式增长,必然是一个庞大的数目。因此,推行绝育势在必行,只要达到70%以上的覆盖率,就能够有效遏制种群数量。
其二是鼓励就地领养。领养不仅从源头上缓和了流浪狗与人类之间的矛盾,从狗的角度来说,也为它们提供了物质保障。更重要的是,推行领养可以减少对于生态系统的伤害,以控制各类病害的传播。
其三是加大宣传力度。大部分当地人至今仍然认识不到狗会给人类带来狂犬病、包虫病等严重疾病。甚至在很多佛教观念深厚的藏民心中,绝育等同于杀生,这与他们与生俱来的宗教信念相违背。如果不能纠正这一观念,前两个方法就很难落实,流浪狗的危害也就难以根除。
此外,面向社会各界的宣传也有利于赢得更多的资金捐助,对于缓解收容压力、加强疾病预防等方面都大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