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前面我们说到,康熙想让胤禛做一个真正的孤臣,先从追比欠款的事做起,然后再逐项清理吏治和土地兼并的问题。

可是胤禛已经有了夺嫡之心,那么,他要怎么做才能实现——既要追回欠款树立自己的“孤臣”形象,还不至于完全失去朝臣们的拥护和支持呢?

想要达成这样的目的,胤禛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选一些没有实权,对他并不存在什么威胁,且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人来得罪,尽可能少的得罪那些身居要职的文武大臣、王公贵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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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基础上,我们再来看看胤禛是如何选择欠款人物的?

1、陈文盛、魏东亭

陈文盛是康熙三年的状元,现任阁老一职,他和魏东亭一样都是早年就跟随康熙,为康熙立下汗马功劳的功勋老臣,代表着邬思道说的第二种人。

按照邬思道的分析,这类人不多但是最难对付,除了曾任江宁漕运总督的魏东亭外,还有现任江宁织造的穆子煦,以及现任广东总督的武丹等。

从这里我们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胤禛选择没有实缺、赋闲在家的老臣,而非现在还身居要职的老臣作为得罪的对象,并不是随意为之而是他刻意为之。

而胤禛率先拿陈文盛和魏东亭开刀,是因为欠款的官员都在盯着他们,尤其是魏东亭,他多次出头被人当枪使,正是胤禛树立典型的反面教材,所谓“枪打出头鸟”就是这个意思。

2、马国成、隆科多

马国成,诨号“马大炮”,皇长子胤禔的门人,曾三次跟随康熙西征保着康熙从绝境中杀出来,代表着邬思道说的第三种人。

按理说,胤禛不应该选择有着如此功劳的武官,那他为什么会选择马国成呢?小说中说的是,马国成没有什么城府,且还有些“智商不在线”(从他的诨号中就能窥见一斑),他仗着有功劳在身,平素里见了康熙就十分懒散,所以并不被康熙待见。

隆科多,首辅大臣佟国维的亲侄子,原顺天府尹,管辖着通州、涿州等24个州县,后来因为被派往西北戍边时当了逃兵而丢了差事,一家老小也因此失去了收入来源。

按照邬思道的分析,京中几个重要衙门的堂官、司官,以及在外带兵的武官,都应该被划分为拿着孝敬、吃着空饷,本身富得流油却贪得无厌、唯利是图的人,即第三种人。

但隆科多被革职之后便赋闲在家,属于没有收入不得不借债的,也就是说,他代表着的应该是邬思道说的第一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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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皇三子胤祉、皇十子胤俄

皇三子胤祉,“三爷党”的领袖人物,素来喜欢吟风弄月,常以“君子之道”的行为规范来约束自己,在康熙的众多皇子中,属于作风正派、明达事理的人。

皇十子胤俄,“八爷党”的骨干成员,生性鲁莽,有“十草包”之称,做起事来全凭自己的好恶,在朝堂上很少有追随者。

综上所述,我们就会发现,胤禛只选择了6个人,就把大清朝的一把手、朝廷的一把手、“大爷党”、“三爷党”和“八爷党”全面覆盖了!

而且,这6个人要么没有实缺,要么赋闲在家,要么不被康熙待见,要么明达事理,要么对他没有威胁,丝毫不会影响到胤禛的夺嫡之争。

就这样,胤禛在得罪人数最少的情况下,就把他既要树立自己“孤臣”形象,又不至于失去朝臣们的拥护和支持的目标实现了!

不过,帮同办差的田文镜在第一天就遇到了麻烦——

陈文盛仗着自己是“天子门生”先是借故不到,紧接着被顺天府的差役请来之后又摆起了老状元的架子,拒绝和还“不够资格”的田文镜对话,并且言语之间全是对田文镜的羞辱。

“请问田大人,你是什么出身呐?”
“惭愧,晚生未曾中过科甲。”
“这就难怪了。田大人可知老夫是哪一科出身呐?”
“倒要请教。”
“我是康熙三年第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是天子门生!你一个监生出身的人,小人得志,便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竟敢叫顺天府的差役来传我?雍王爷在哪里?我要和雍王爷说话!”

在众多欠款官员中,陈文胜算是一个奇葩,因为他只向国库借了一两银子,说好听的是和光同尘,说不好听的就是既想当碧池又想立牌坊,生怕同僚们说他是不合流、假清高。

但是陈文胜呢,又不肯多借,因为有朝一日朝廷追查此事,借的太多会损了他状元的名声。所以在田文镜看来,陈文胜的这种行为,比那些借了百两、千两的官员还要可恶。

而未曾中过科举,本就是田文镜心中的一根刺,今时今日又被陈文胜百般羞辱,田文镜心中刚刚升起的那团火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来呀,请圣旨。”

有了圣旨,田文镜就是代皇上问话,不管陈文胜是状元还是阁老,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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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陈文胜还是那副倚老卖老、有恃无恐的架势,依旧不把田文镜这个钦封的“帮办大臣”放在眼里。

“陈大人,你既然是进士出身,状元及第,自然是熟读圣贤之书,深谙圣贤之道了?”
“圣贤之书自然是常温常读,圣贤之道自然是恪遵不移!”
“那我倒要请教,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是什么意思?”
“田大人想学君子之道,改日到舍上来,老夫可以教你。”

陈文胜声称自己读的是圣贤之书,恪守的是圣贤之道,自然不能做出与其他官员同流合污的事,也不应该仗着有皇上的恩宠就随意羞辱比他级别低的官员。

也就是说,陈文胜百般羞辱田文镜,已经不仅仅是对田文镜的偏见而是私愤,是对田文镜让差役去传他的打击报复!田文镜能忍吗?

“你上得堂来,倚老卖老,无非就是因为只欠了国库一两银子,举手可还,于是便心安理得、有恃无恐,做你那既无真才实学也可不干实事的官,享受你那篇八股文挣来的荣华富贵。”

能够反击老状元的机会就摆在面前,田文镜岂会这样轻易放过?于是他又开始了疯狂输出。

“什么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你只是怀土不怀德。子曰,君子怀刑,小人怀惠,你也只是怀惠而不怀刑,你这般不遵德化只图虚名,用尽心机尸位素餐的假道学真小人,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开口科甲,闭口状元的喋喋不休?这是你的一两银子,我收下了。回家去再好好读读《四书》、《五经》。来呀,送陈大人回去读书。”

田文镜的一番嘴炮,骂得老状元体无完肤,虽然赢了这场嘴架,但也暴露了他不够圆滑、做事偏激的缺陷。

而被气得两眼发直的老状元陈文胜,此时也没有了当初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大喊着要告老还乡。

“我要见皇上,我要告老还乡。我要见皇上,我要告老还乡。”

陈文胜被差役架出去后,欠了三十五万两白银的魏东亭,此时也被吓得瑟瑟发抖:

“田大人,你也不必问我为什么借的银子,事到如今,我只说一句话,我欠户部的三十五万两银子,我想办法还就是了。”

胤禛率先拿这两位老臣开刀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前面的工作开展好了其他人才能上行下效,而陈文胜向国库借银子呢,也就是个明哲保身,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如今还上也就是了。

没想到田文镜对老状元穷追猛打,以至于非但没有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反倒是激化了他与其他官员的矛盾,之后的追缴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田文镜这边遇到了阻碍,四阿哥胤禛那边也是处处碰壁。

十阿哥胤俄借钱要盖戏楼,说下个月过生日要请皇上来看戏。

“下个月十一是我的二十五岁生日,说好了,接皇阿玛来玩一天,这戏楼就是为了皇阿玛看戏盖的。”

老四跑过去催款,说这样的戏皇上是不会看的,劝他要多想想朝廷,替君父分忧,结果呢?老十更是语出惊人,反倒是把老四给气得够呛。

“这国库的钱不就是皇阿玛的钱吗?你几时见过儿子花老子的钱还要还的?”
“我说老十啊,你这个理儿是自小在南书房学的,还是谁教你的?”
“我打从小就不会念书,可阿哥中念书念得好的,还不是照样欠了国库的钱?四哥,你可别老盯着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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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夫的工作做不通,老四又跑到了老三胤祉的府上。胤祉到底是个文人,只喜欢吟风弄月,他借的三十五万两白银倒是没有糟蹋,全都花在了著书上面。

胤禛起初还挺高兴,毕竟为国著书这种事搁以前也算是经国之大典、不朽之盛世,可他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一些工具书,老四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

“不是我泼你冷水,三哥借国债著韵书,恐怕于国计民生裨益不大。”

老三引以为傲的得意之作被老四否了,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撂下一句话后便扬长而去。

“我把书停了,把这些人都遣散了,凑钱还债,让你交差就是。”

老四两次铩羽而归,田文镜这边又遇到了麻烦。文官倒还好,田文镜可以勉强应对,可是遇到个不讲理的武疯子,田文镜就有些“格挡”不住了。

“传金陵副将马国成、原顺天府尹隆科多上堂回话。”

“操!”马国成将辫子一甩,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步上堂,一进门就口吐芬芳扒下自己的衣服亮起了伤疤,摆出了一副要和田文镜玩命的架势。

“田文镜,我CN妈,你他妈一个监生出身被革了职的七品官,凭什么在这耀武扬威啊?你不是要讨债吗?老子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嘛……老子这条命跟着皇上已经死过好几回了。”

田文镜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顿时僵在了原地。而那些围观的大臣们,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齐声叫好。

眼看场面即将失控,老四这时正好赶了过来。

“亮伤疤,摆功劳,好啊,你亮吧!把你的伤疤全亮出来!”

老四到江南募捐时,就曾用一个奏折参掉了40多名官员,“冷面王”的称呼可不是平白无故来的,马国成敢跟田文镜叫板,可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和老四直接对着干。

老四正愁找不到人做儆猴的鸡,既然你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来人,把他官服扒了,让他亮个够!押下去候审!今天就到这儿,明儿再来,还有抗旨闹事者,马国成就是榜样!”

即便追款的过程很艰难,好在总算是打响了第一枪,可胤禛没想到的是,病急乱投医的魏东亭又被人当枪使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下期我们再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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