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通州府,三教九流的人都来到此处讨生活,城南旧区的一些居民,便将空闲的房子租給了那些手艺人和做小生意的,由此多了一份收入。

其中有家姓姜的生意人家,本来是一家三口住着一进的院子,半年前,久病缠身的姜父去世后,家中只剩下老母亲杨氏和二十岁的独子姜见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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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见陵完全接手了父亲的生意,虽然只是小生意,但日子还过得去,只是白天要外出做生意,杨氏一人在家觉得孤单无聊,整天没精打采的,便跟儿子商量想把两间厢房租出去,人多了热闹不说,还能赚点零花钱。

姜见陵心想:要不是这几年父亲身体不好,我早就把媳妇娶回来了!零花钱哪有我娶媳妇重要?可也只能心里面想想,嘴上可不敢这样说。

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姜见陵对杨氏道:“母亲,家中虽然有空房,可是要搬搬腾腾也麻烦,再说咱也不缺那点钱,不如我娶个媳妇回来陪您如何?”

杨氏听了一拍脑门:“哟!我真是老糊涂了,你早就该娶亲了,儿子你放心,娘这就准备起来,一定给你娶个满意的!”

有了目标之后,杨氏一反往常的颓废,每天精神抖擞,到处串门,跟街坊邻居打听哪家有适龄的未婚女子,还细心清点家底,准备婚事要花的钱和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只是,常住的街坊都知道杨氏为人刻薄,还小鸡肚肠,大家不愿意与她深交,更别说与她做亲家,他们嘴上答应帮忙,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边姜见陵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姜家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本家远房侄子,十九岁的姜礼,父母都去世了,前来投靠他们家。

姜礼住在百里之外的乡下老家,务农为生,父母去世后,他感觉家中也没什么出路,就独自一人来到通州城,投靠素未谋面的远房伯父,想不到伯父也已经去世,姜礼一阵伤心。

人都找上门了,杨氏也不好往外赶,于是安排他在东厢房住下,说道:“大侄子啊,能记着你伯父,说明你是个好的,只是这城里不比乡下,吃棵白菜也要钱,你也别怪伯母小气,我把东厢房腾给你住下,吃饭的事儿,你就自己解决吧!”

姜礼生得高大黝黑,憨厚勤快,他二话不说答应了杨氏:“伯母快别这么说,您能收留我我就感激不尽了,我会一辈子记着伯母的好!”

姜礼一来到,姜家的重活累活都是他包了,有时候杨氏外出采买也叫上他去帮忙,杨杨氏和姜见陵都觉得轻松了不少,一时间气氛倒也算是融洽。

姜家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只维持了不长的一段时间。

一天,姜见陵外出做生意,姜礼出去做短工,晚上回到家里,发现西厢房住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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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来的是一对兄妹,哥哥叫柳刚十九岁,妹妹叫柳叶十七岁,适逢家乡大旱,柳氏兄妹只得出来卖艺谋生。

兄妹俩初来乍到,暂时在客店落脚,打算一边挣钱一边找个便宜的房子租住。

说来也巧,这天兄妹俩正在市场旁边的空地卖力表演,买菜的杨氏也凑过去看热闹,见到眉清目秀身姿灵活的柳叶,顿时在心里盘算起来:这姑娘身体好,有力气,干活肯定是一把好手,若是娶了当儿媳妇,还怕没人服侍我们母子吗?

柳氏兄妹歇场讨钱,杨氏一反平时的抠门,摸出几个铜板递给柳叶,一边缠着她打探起来:“哎哟,这姑娘可真水灵哦,多大了家住哪里呀?怎么到这里卖艺来了?”

柳叶一一作答,不一会儿,所有情况就被杨氏摸清楚了。

杨氏当即热情邀请柳氏兄妹到家里居住,她说:“ 哎呀正巧了,我家还有个西厢房是空着的,不如就住到我们家吧,房租算便宜一点,我就喜欢这你这个姑娘,能陪我老婆子说说话。”

就这样,柳氏兄妹就跟着杨氏来到家中,在西厢房安顿下来,成了姜家的房客,就住在姜礼的对门。

这姜礼跟柳氏兄妹年纪相仿,身份也相当都住在前院,都是白天出门,晚上回来煮饭吃,柳叶就热情的招呼姜礼过来一起吃饭,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家里也变得热闹起来。

而姜见陵是个生意人,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习惯了先计算得失,虽然手头比较宽裕,但却没有姜礼那种洒脱和大气,鸡毛蒜皮也算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姜礼有时候买回来三个人吃的食物,忍不住在心里面唾弃,骂姜礼是傻子,对几人的盛情邀请避而远之。

几天后,杨氏跟姜见陵透露了自己的意思,问他看不看得上柳叶,姜见陵摇头:“ 柳叶虽然不错,但我不想娶个乡下妹子,像我这样的条件,娶个城里的小姐也不是不可以。”

“ 更何况,结了这门亲,就多了一帮穷亲戚,以后不知道要拿出多少去接济,她哥哥看着也不好惹,我们不好拿捏柳叶。”

杨氏见儿子决心已定,也没有再多说,只得加快步伐,为儿子寻访合适的女子。只是杨氏母子这种小鸡肚肠,左邻右里都清楚着呢,所以并没有人真心帮他。

杨氏母子忙着打自己的算盘,前院住着的三个年轻人却没有那么多计较,相处得越来越融洽,自然而然地,姜礼和柳叶之间多了一层朦胧的情愫。

有一天,柳刚得了伤风,带病坚持表演,爬上竹竿顶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重伤不治。柳叶哭得死去活来,但也挽回不了哥哥的生命。

这边杨氏见状,心思又活泛起来:儿子的亲事迟迟没有着落,柳叶现在孤援无助,如果娶了进门,她还不得乖乖听我的!

杨氏拉过儿子嘀咕起来,姜见陵这次再没有异议,只是说道:“可我见那柳叶和姜礼两人,分明是有了感情……”

“ 他是来投奔我们的,我们收留他就就是天大的恩情了,有好事肯定先紧着我们家,再说你还是他哥呢!我来跟他说!”

杨氏亲自出马,找到姜礼哭道:“你伯父前两天托梦给我,说要你哥一个月内成亲,可这么着急让我上哪找去,要是完不成这个心愿,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伯父啊……你哥说眼前就有个现成的,可就担心,你和柳叶,你们……”

姜礼也觉得自己条件差,不能给人家姑娘一个安稳的生活,也无法拒绝伯母的要求,于是就答应退出,他借口外出做工,离开了整整一个月。

姜礼回来时,柳叶已经嫁给姜见陵,一切尘埃落定,柳叶成了他的堂嫂。

杨氏和姜见陵愿望达成,见姜礼回来,心中觉得内疚,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主要是担心姜礼仍然惦记着柳叶,于是杨氏便答应姜礼寻一门亲事。

其实姜礼是个懂事知礼的人,既然已经斩断情丝,就根本不会再想一些有的没的,但架不住杨氏非要这样想。

柳月也是个好姑娘,她既然答应了嫁给姜见陵,也就踏踏实实的跟他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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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杨氏所愿,柳叶做家务干活是一把好手,她把杨氏母子服侍的妥妥贴贴,母子俩都对她极为满意。

过了一段时间,杨氏早前托人为姜礼寻找的媳妇有了着落,白天姜礼不在,杨氏直接把人给领回来了。只是,领回来的女子看着有些一言难尽。

这女子名叫妙月,挺好听的名字,可人不仅五大三粗,而且言谈举止粗鄙不堪,脾气暴躁,问题是还死了丈夫,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孩儿名叫丫丫。

一看就是杨氏在敷衍了事,这倒也符合她的性格,自己儿子找媳妇都不舍得花多点钱请媒人,哪里会用心帮姜礼找媳妇呢?说是托了媒人,其实是她从街上捡回来的流浪女。

妙月来到姜家就赖着不走了,姜礼回来一看她这德行,心里很不乐意,正想要出声推辞,可杨氏却拉着他长吁短叹又说开了:“ 大侄子啊,你是不知道啊,这年头娶个媳妇不容易,像你这条件跟她很般配,我拉下老脸去求媒人找来的,别看她长相不好,但是知道疼人,再说嘛,你现在说不愿意,可人都领回来了,你说咋办?”

杨氏端出长辈的架子软软硬兼施,善良的姜礼即使再不乐意,也想着亲情为重,不忍心让伯母为难,只得违心地娶了妙月。

妙月以前穷怕了,嫁给姜礼才安定下来,母女俩有饭吃,有地方住,开始安安分分过了一段时间。

可久而久之,她那些斤斤计较,自私不讲理的毛病就慢慢暴露出来了,有几次还偷偷拿眼睛往姜见陵身上瞟,看姜礼越来越不顺眼,一点小事就跟吵,姜礼不善言辞,妙月一闹他就摔门出去躲。

不甘心的妙月,就去找杨氏和柳叶诉苦。杨氏端起长辈的架子,冷冷的说:“ 你都嫁过来了,过日子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们要是再这样闹下去,吵得鸡犬不宁,家宅不安的话就给我滚,自己找地方住!”

妙月被唬住了,不敢再作得过分,慢慢安分下来,老实跟姜礼过日子,不久就有了身孕,一年以后生了一个胖小子,姜礼高兴极了,对妙月也更加宽容。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柳叶的肚子迟迟不见动静,杨氏最为着急,不断的带着柳叶寻医拜佛求药,各种方法都折腾了。柳叶是苦不堪言,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只得默默的忍受。

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动静,杨氏和姜见陵开始对柳叶甩脸色,冷言冷语,就连妙月也在一旁落井下石,冷嘲热讽。柳叶委屈不已,经常暗自垂泪。

转眼间三年过去,柳叶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杨氏和姜见陵耐心耗尽,说如果再过两个月再没怀上的话,就要休了柳叶。

就在这时候,城里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胡医,说是包治百病,很多人都看好了病,对胡医赞口不绝。

杨氏便拉着柳叶过去,把脉之后,胡医说柳叶身体健康,要放松心情,不可思虑过多。

回到半路,杨氏越想越担心,打发柳叶先走,又折回去找胡医问个究竟。胡医道:“问题多半出在你儿子身上。”

杨氏吓了一跳:“ 不可能!我儿子怎么会有事呢?”

胡医严肃地说:“ 是与不是叫来一看便知。”

杨氏惴惴不安的回去,把胡医的话跟儿子说了。

晚上,姜见陵把头和脸包住,偷偷摸摸的去了胡医住处,胡医一把脉就说他先天不育,无药可医,接着说了好几个症状,姜见陵一一对症,终于相信。

姜见陵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抱头痛哭起来,杨氏见儿子如此伤心,又想出一个办法,说道:“ 儿呀,咱们不说出去也没人知道,要不,我们借个种,只要柳叶生了孩子,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

于是姜见陵跟杨氏又嘀咕了很久,把主意打到了姜礼身上,他们觉得姜礼好歹也是姜家的人,与其找一个外人,不如留个亲近一些的血脉,再说姜礼身强力壮,自己又生了儿子,实在是最好的选择。

主意是打定了,可是具体怎样行动也是很有难度的,姜见陵根本就抹不下面子,把自己的短处告诉姜礼,再说以姜礼那耿直的性子,多半不会答应这事。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出阴招。于是杨氏假意安慰柳叶道:“ 大夫说了,你要放松心情,不要思虑过重,这样才容易怀上,之前都怪我们太过紧张了。”不明真相的柳叶闻言松了一口气,心情也慢慢的放缓。

一天他们找着机会,姜见陵给柳叶下了迷药,柳叶昏昏糊糊地睡着了。接着,姜见陵约姜礼出去喝酒,在酒里下了药,把姜礼灌得酩酊大醉,扶回自己的房中……

这天晚上姜礼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居然跟堂嫂柳叶睡在一张床上,而柳叶非常的热情主动,他把持不住深陷其中……

等到一觉醒来才发现不是梦,而是真的跟柳叶睡在一张床上,吓得他吓得赶紧摸下床,穿好衣服偷偷溜走。

而柳叶这晚也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缠绵不像是自己的丈夫,她醒来之后怔怔地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时,煎熬了一个晚上的姜见陵推门进来,假意关心柳叶:“ 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柳叶却一脸古怪的看着他,欲言又止。姜见陵见状,以为柳叶起了疑心,连忙住嘴,不敢再问下去。

这边姜礼溜出柳叶的房间后,不敢直接回去,而是翻墙出去,在外面溜了一圈,他冷静下来一想,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心里非常愤怒可偏偏还无处喊冤,决定离开姜家搬出去住。

回到家妙月就问他:“ 昨晚上是喝了多少酒啊?路都走不回来,堂兄回来报信,让我担心了一个晚上。本想多问几句,堂兄却脸红了,哎,堂兄长得可真俊啊!

姜礼正心虚得很,胡乱应了他一句,根本没留意到,妙月在夸姜见陵长得俊。

妙月却敏感地觉察到,自己的丈夫很不对劲,可问了半天,姜礼也没说,只是对她说道:“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住吧,去外面租个便宜的房子,我能养活咱们一家子。”

妙月更觉得奇怪了,抓住江里一顿追问:“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礼道:“你别问了,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找伯母。”

姜礼见到杨氏,把门一关,开口就问:“是不是堂兄身体有问题?竟然来算计我!惹不起可我躲得起,我这就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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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见事情败露,赶紧放下面子说好话,请求姜礼等柳叶怀孕后再走,可姜觉得再也无法面对柳叶,余怒未消地推门而去。

姜礼没留意到,好奇的妙月偷偷跟在背后,趴在门缝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妙月先是勃然大怒,转而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于是放缓了脸色躲在一边,待姜礼走后,她进去找了杨氏。

妙月一进去就道:“我都听见了,你们真是好算计啊!”

杨氏无法,只得放下姿态,好话说尽,妙月则是一言不发,两眼直盯着杨氏手上的银镯子。

杨氏明白了,二话不说撸下镯子,塞到妙月手中,妙月一乐,意犹未尽地说道:“ 哎,我说堂兄长得可真好看啊!”

杨氏直接惊呆,没好气地说道:“ 也不看看你那副样子!你要有那本事,我也不拦着。”

杨氏本来是随口一句,不料妙月却上了心,以至后来惹出一堆麻烦。

妙月跟杨氏聊完回到屋里,姜礼还坐在那里生闷气,闻声惶惶不安地看向她,妙月却一笑道:“ 刚才伯母找我,我都知道了!相公你就放心吧,我不计较,其实堂兄挺可怜的。”

妙月反过来劝姜礼要知恩图报,助人为乐,姜礼虽然感到诧异,但妙月的不追究,让他松了一口气。姜礼一家就这样留了下来。

于是,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次。姜家一家人都心知肚明,唯独柳叶一个人蒙在鼓里。

姜见陵虽然心里面很不舒服,可是,为了面子,为了子嗣,他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一天晚上,姜见陵又把柳叶迷倒,姜礼走进了他的房间,但这次姜见陵没有走远,他在外面听着房中传出的声音,感觉到无比的讽刺,这一刻他心里面的悲愤和隐忍达到了极点。

第二天,姜见陵无故责骂柳叶,柳叶莫名其妙,顶撞了几句,他一怒之下竟然动手打了柳叶。

姜礼听到挺身而出护住柳叶,他瞪了一眼姜见陵,说道:“ 你别不讲理!”

姜见陵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怂了,从那天开始,姜见陵就再也接受不了跟柳叶睡在同一个房间了,他索性搬到另一个房间居住,留下柳叶独守空房。

而姜礼的妻子妙月本身是个贪婪之人,她借着此事屡次找杨氏索要好处,最后杨氏不耐烦了就不理她,妙月心里面很不高兴,想道:无论如何也得把堂兄拿下,怎么也不能吃亏。

她知道姜见陵和柳叶分房而睡后,高兴极了:真是天助我也!

一天晚上,柳叶睡到半夜口渴,起身走到堂屋倒水喝,不料一开门却看见一道黑影穿过堂屋,朝姜见陵住的房间走去,柳叶仔细一看,这不是妙月吗?她来干什么?

柳叶平时没少被妙月冷嘲热讽,妙月还骂她是不生蛋的鸡,加上刚被姜见陵莫名其妙的打了,柳叶憋在心里的火一刹那爆发,她假装没认出,冲上去揪着妙月使劲扇耳光,口中大喊:“ 有贼啊!快来人抓贼!”

妙月被打懵了,吃痛不住只得开口道:“ 别打了,是我呀。”

柳叶假装没听出来,仍然一个劲狂揍,一时间妙月也挣脱不了,情急之下她口不择言喊了出来:“ 只许你占着我老公,就不许我礼尚往来吗?”

姜见陵听到响动,穿衣跑出来,刚好听到妙月喊出来这句话,顿时被吓呆了,然后先发制人,冲过去拉开柳叶就骂,半夜三更的你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柳叶不依了,对姜见陵说道:“ 她诬陷我,给我泼脏水!”

姜见陵没说话,柳叶又抓住妙月使劲的揍:“ 我叫你诬陷我,我叫你泼我脏水!”

妙月气急败坏的说,你老公你婆婆他们个个都知道,唯独瞒着你,你问问他是不是真的!”

柳叶大惊,又问姜见陵:“ 真是这样吗?”

姜见陵心虚的扭过头不说话。柳叶一下明白了,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畜牲干的事!”

闻讯赶来的杨氏和姜礼见到事情被捅开,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夜里只听到柳叶凄厉的哭声尤为刺耳。半晌,姜礼走过去,一把拖起妙月回屋了。

杨氏没办法,只得细声细气去哄柳叶:“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难道要看着老姜家绝后吗?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呀!”

可是不管怎么说,柳叶就一直呆呆的,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姜礼回屋,狠狠地责骂妙月:“ 你看你干的什么事!马上收拾东西,搬走!”

妙月本就是个不讲理的,一听就不干了:“ 凭什么要搬走?理亏的是他们,我去问问,他们要敢撵我走我让他好看!”

天一亮,妙月就气势汹汹的找到姜见陵和杨氏:“ 你们说说看,姜礼说我们不能在这里住了,本来是帮你们的忙,结果还要被赶走……”

姜见陵本来就心情不好,听到妙月胡搅蛮缠的吵闹,顿时心烦气躁,走上去推了妙月一把:“ 你给我走开!别在这里吵,烦死了!”

谁知道就这么巧,妙月的头撞到了桌子角,顿时血流不止。

妙月大怒,忘了疼痛,抓起一根棍子朝姜见陵冲过去:“老娘跟你拼了!”

姜见陵几时见过这种阵势,吓得拔腿就逃。

杨氏见妙月经过自己跟前,灵机一动抬脚绊了一下,妙月收势不住,摔了一个筋斗,头狠狠地磕在堂屋门槛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妙月六岁的女儿丫丫过来找母亲,刚好看到这一幕,“哇”的一声哭叫起来:“娘亲你怎么了?奶奶,伯父你们把娘亲怎么了?”

惊呆的杨氏母子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辩解说是妙月自己摔倒的,赶紧把人扶回东厢房,请来大夫一看,连说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当天夜里,妙月就重伤不治身亡。

妙月的女儿丫丫,哭声凄厉地大叫:“ 都是你们害死了娘亲!”

姜礼考虑再三,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他果断地抱起丫丫:“走,爹爹带你去告官!”

次日,知府命人将杨氏母子拿去,升堂开审,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沉吟道:“ 虽然妙月是摔的死,但事情跟你们不无关系,如果姜见陵不动手,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知府的话有理有据,姜见陵和杨氏都沉默了。

“ 这样吧,本府现在有两个方法,第一个,姜见陵赔一笔钱给姜礼,再坐五年牢;第二个,姜见陵害死了姜礼的老婆,就罚你把自己的老婆赔给姜礼,你可愿意?”知府接着问道。

一听又是坐牢又是赔钱,姜见陵被吓住了,心想:反正柳叶已经跟他离了心,自己也很难再接受她,不如就此舍弃,眼不见心不烦,又可以免除牢狱之灾……想来想去,虽然心有不甘,还是选择了第二个方案。

知府转问姜礼:“你可愿意接受第二个方案?”

姜礼跪下磕头道:“草民没有了老婆,拖儿带女的很难再娶,愿意接受第二个方案。”

唯有柳叶懵懵懂懂,仿佛做梦一样,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知府判成了姜礼的老婆。

姜礼带着丫丫回到家,收拾好东西,叫过柳叶,真诚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跟你商量,自做主张事先去求了知府大人,我知道他们对你不好,只想先把你从姜家解脱出来,如果你不愿意,我……”

柳叶听得目瞪口呆,继而泣不成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礼话一出口就收不住,接着又说道:“ 都怪我,几年前,我就不应该忍让,如果那时候我坚持一下,早就与你共结连理,哪里有后来这些辛酸……”

妙月眼泪不停的流,梗咽着说:“我愿意……你知道吗,你出去做工的时候,我就给你做好了两对鞋垫……”

姜礼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紧紧拥住了柳叶。

命运最终成全了柳叶和江里这一对有情人,让他们重新走到了一起。姜礼带着柳叶和妙月的两个孩子离开姜家,开始了新的生活。

妙月后来有自己的孩子,但她始终对三个孩子都视为己出,夫妻俩八十岁善终。

而姜家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朝梦醒,一切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依然只剩下姜见陵与杨氏母子守着那座宅子,而别人都知道了姜见陵的毛病,再也没有人愿意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