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天前，我发现小雅和郭经理的秘密。
头天晚上临睡前，小雅对我说：“老何，你明天中午找我，咱们一起吃饭。”
我说好的。然后我们就睡觉了。第二天，我们各自去单位上班，偏巧这天我们公司不忙，我就给经理撒了个谎，说家里有点私事，回去一下。我们经理姓黄，叫黄亮，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为人极其阴险。但那天他准了我的假，可能是他那天心情好吧。我就下楼坐公交车，赶往小雅的公司。
这时候是上午十点，我和小雅的公司都在开发区，坐公交车也就两站地，所以我到她公司的时候，刚过了半个小时，也就是说上午十点半。
我本来打算在楼下溜达溜达等她下班，但那天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错了，我上楼去找她了，之后我就看见她和郭经理猥琐的举动。
我眼前一黑，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我以前从小道消息听到过小雅和郭经理有一腿，但我总不信。因为小雅对我言听计从，恩爱有加，我怎么能相信流言蜚语？我眼前的小雅和郭经理的头几乎要沾到一起了，他们绝不是在讨论工作那么简单，我有心大呵一声，揭穿他们，但我还是忍了。我想，没准他们真是在谈工作呢。我下楼。
十一点半，我们在楼下相聚。小雅见到我特别开心，拉着我的手，带我去餐厅。这顿饭我却吃的索然无味，但为了小雅的“好心情”，我还是装作无事一样，虽然我一肚子苦水。
此后的三天，我们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我不让自己露出一点破绽，但暗地里展开了对小雅的调查。
她们公司有一个姓颜的女孩，公司的人都称她“颜如玉”。其实她身材挺好，只是脸黑麻子多，所以她快三十了，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我把颜如玉约了出来，请她吃了顿海鲜大餐，又恭维了她几句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好话，她就被我拿下了，告诉了我想知道的内容。
原来小雅在和我认识之前和郭经理处对象，但郭这个人是个花心大萝卜，与小雅谈着恋爱，又交着别的女孩。小雅知道了，和郭大吵一顿，然后和我成了朋友。
“不过何哥，有些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说了吧，就像破坏你和小雅的感情；不说吧，又觉得对不住你这顿大餐……”
我头嗡地一声，其实她什么都不用说了。
我女朋友小雅背叛了我，这就像当初郭经理背叛她一样。我咽不下这口气。
颜如玉让我吃她剥好的虾，但我哪里有心情吃呢。“何哥，你也不必太伤心，这是多正常的事啊，漫说你们没有结婚，就是结婚了，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啊。想开点，吃菜，全是好吃的。”
颜如玉说得对。可我对小雅一心一意，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我们交往了三年，马上就要修成正果，在这时候出了这档子事，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我回到家时已快晚上十点钟了，小雅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我说了句你还没睡，她说等我呢，然后便给我打洗脚水。我刷牙、洗漱、睡觉。然而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我听着身旁小雅轻微的打起了鼾声，我仍然难以入眠。我想起了三年前和她相识的往事。
2
“小何，公司来了个新人，你好好带带。”黄经理拍着我后背笑呵呵地说。
“好嘞经理。”我说，同时看到黄经理身后穿着一身素衣的小雅。
“小雅还是个高材生呢。”说罢，黄经理就笑呵呵地走了。
我轻哼了一声，这年头凡是来应聘的大学生都是高材生，有什么稀奇？我就让小雅搬把椅子坐我旁边，问她XX软件会不会，计划书会不会写，等等一类与工作有关的问题。
我等着她说“不会”，或者说“不是很熟儿”一类话，不料她张口就说“会”，倒着实吓我一跳，因为这工作没有实践过，根本写不好。我就说那你把明天早上会议的事宜准备一下吧。她满口答应。我一愣，她刚来，知道怎么布置吗？
不过既然她答应了，我就什么话也不说了，等着她手忙脚乱的时候问我，到时候我就可以难为她了。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把第二天会议布置得相当完美，甚至于某个领导喜欢喝什么茶，她都一丝不差。我很纳闷，她是怎么知道的。等我问她的时候，她却说是参考以前的会议布置做的。她说的简单，可见她是真的用心了。从这一刻起，我对她另眼相看。
小雅不光布置会议这一项，其他的工作也做得相当出色。我甚至怀疑，公司招她进来，是不是为了让她替代我。但是我的顾虑是多余的，她不光当着我，就是背地里对我也相当尊重。领导夸奖她，她说的话从来都是：何哥教的好，我才会做的好。这不由得让我对她又高看了一眼，所以我也只能对她好了。也许我对她的爱，就起于这一刻吧。
小雅长得很漂亮，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的漂亮是那种二十出头青春的漂亮，总让我觉得这漂亮不真实，或者说飘忽。
这怎么解释呢？当时我已经三十出头了，自感觉这种二十岁出头的美我掌握不住，这也就是我不敢欣赏她美貌的主要原因之一。小雅也曾开玩笑似的问过我：
“何哥，你为什么老躲着我呢？”
我脸一红，忙说，没有没有。她就说：
“那么晚上我请你吃饭，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
我说改天请她。她问我晚上有事吗，我不说话。就这样，我推脱不了，我们两人吃了第一顿饭。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晚小雅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衬托她的皮肤更加白皙。我们吃得火锅，她边吃边给我讲她的过去。她说她以前在别的公司做过这些——
“所以我对这些工作很熟了。”
她不停地给我夹菜，就像她是老员工，我是新来的，她在招待我一样。吃完饭后，我们并肩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她左手拉住了我的右手，这一刻我们突破了同事的界限，变成了情侣。
同事们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后，都对我们祝贺。
“老何，你要请客吃饭呀！”
我说请。
“老何，我们也要吃火锅。”
我笑。我心里很高兴，但却没去想他们怎么知道我和小雅吃火锅的事。
我们进展迅速，当一个温柔体贴貌美如花的女人投进你的怀抱，你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一个月后，我们同居了。
3
我不知道那一晚是几点钟睡着的，我只记得小雅半夜醒了问我“怎么还不睡”？我才知道夜已经很深了。
我骗她说刚睡醒。小雅微微一笑，说：
“是不是在单位遇到了烦心事？”
我说没有。我还沉浸在方才美好的回忆中，我想，如果那天我没有提前去她公司，没有上楼找她，是不是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可是没有“如果”，这就好像没有后悔药一样。目前我所能做的，一，和小雅把事情挑明，问她是不是和郭经理好了。二，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和小雅美好的生活。那样我将一辈子难受，这就像踩了脚狗屎，虽然已经把鞋上的狗屎刷净，可心里总是腻歪地。
翌日，颜如玉约我吃饭，说是“回请”我。我说不用，没有这么多事。颜如玉倒认真了。
“何哥，我请你吃饭有重要的事给你说呢，晚上六点半，西南人家，来不来你看着办吧。”
我马上问她什么事，她笑了笑，挂断了电话。这下轮到我犯嘀咕了，颜如玉找我能有什么事呢？在小雅和郭经理的事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决定发个信息告诉她，有事不去了。
但是我又一想，他莫非要告诉我小雅和郭经理的最新情况？我双眉紧蹙，义愤填膺。我决定见见颜如玉。
可是等我见了颜如玉之后，她只是请我吃饭。
“何哥，西南人家的辣子鸡做的相当不错，你尝尝。”她夹着一块鸡肉往我面前的小碟子里放。
我说谢谢，但我哪里有心情吃呢，就问她找我什么事。
“呵呵，就是找你吃饭呀！”她满脸堆笑。
我当时就拉下了脸，夹起块辣子鸡就送到嘴里嚼，真辣，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吃。我喝啤酒，想尽快回家。可是我回到家后又能做什么呢？
“何哥，你没发现我今天变了吗？”颜如玉小声说。
我抬起头，看到颜如玉的黑麻子脸变白，不知道她擦了多厚的粉才遮住她的底色，有必要吗？不到九点，我们的饭局就散了。我觉得这家饭店的菜，除了辣，别无特色，颜如玉居然喜欢，我反正是不喜欢。我发誓，再也不和她吃饭，浪费时间。
此后的数天，我在痛苦中反复挣扎，我是和小雅挑明，还是装作不知道？最终我决定放弃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人与人的相遇不易，再说了小雅又是这么优秀的女孩，我失去了她，再去哪里找这么好的人呢。况且，那件事也变得就是我认为的那样——没准他们真是在讨论工作呢；我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我要让自己变得快乐起来。我又恢复了以往的笑脸，只是缝补过得衣服，再高的手艺也会留有痕迹。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直到有一天那件事的发生，彻底否决了我上述观点。
4
这件事还是离不开颜如玉。
那天是个周末，颜如玉给我打电话，问我方不方便出来一下，我问她什么事——其实在西南人家分别后，我已经好久不和她联系了。她很焦急的说，她的车胎坏了，需要换备胎，而她不知道怎么换，又没有工具。
“何哥，你能过来一下吗，我很害怕！”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漫说我们认识，就是不认识也该帮一下啊。
“好的，你把位置发给我，我马上过去。”我说。
她把位置发了过来，是S市新建的景区爱情山的停车场，我想她倒有兴趣，跑那玩去了。我就开上车，赶往爱情山。
在路上，颜如玉又给我发了条信息，意思是最好三十分钟赶到。我有点生气，心想我给她帮忙，还卡着我时间，岂有此理！可我算了一下，我到爱情山停车场差不多也就三十分钟，我就什么也没说。
一路上我相当顺利，到了爱情山停车场差不多用了三十分钟。我打电话找到颜如玉，她从车内下来冲我招手。我走过去，她让我坐到车里面，随后她也进去，并关上车门。我很纳罕，她不是让我帮她换轮胎吗？坐在车里面干什么呢？难道先要给我讲讲她的轮胎是怎么没气的？
“何哥，你往哪里看。”
她伸手指着我的左侧，我就转头看去，只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小雅和郭经理。他们两人牵着手边说边笑，走到一辆黑色的奥迪跟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我顿时心跳加速，小雅不是告诉我去公司加班吗？怎么和郭经理加到了“爱情山”？
五秒钟后，我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小雅和郭经理一直没有断，我是个“备胎”；或者说我甚至连“备胎”都不是。
我决定报复小雅，我要让她承受我经历
的痛苦。
5
我们公司时不时会有聚会，领导这么安排，一是为了表扬大家工作的积极性，二是为了激发大家工作的斗志。说白了，就是为了让员工拼死拼活地干。所以这种饭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领导比较开通，每次举行这种饭局的时候，都给我们说：可以带家属啊。当然了，领导只是这么一说，我们也只是这么一听，就吃个便饭，带家属（女朋友、男朋友）的人还是不多。
不过这次聚会，我决定带小雅去。
“老何，我去方便吗？”小雅看着我，若有所思的问。
“方便，怎么不方便呢，”我故作镇定的说，“都是熟人，吃个饭能有什么啊！”
小雅还是不想去。“真的老何，我去方便吗？”
“方便，听我的。咱们一起去，也省得你在家自己做饭了。”
我笑笑，小雅看着我也笑了。
我们最近一次聚餐是这周六，我和小雅早早到了酒店，不料黄经理比我们来的还早，我们三人就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呀，小雅好久不见变得更漂亮了！”黄经理笑着对小雅说。
“您好黄经理。”
我见状，借故去了洗手间，笑着离开了酒店，然后走到门口，上了颜如玉的车。
那晚我回到家后，小雅对我大动肝火（这也是我预料之中的）。“何伟，你什么意思？你去哪了？”
我笑着说接到了一个电话，事情特别急，“别生气，怨我！怨我！”
“以后有这种事，我再也不去了！”她气呼呼地扭头睡觉。
但是没过三天，我又带着小雅参加了公司的饭局。过程还和上次一样，我露了个面，就撤了。晚上我们见面后，小雅少不了对我一顿埋怨，但我发现，她比上次的言辞少了一丝锋芒。我很高兴。可是我为了什么高兴，我又说不清楚。
是夜，我做了这么一个梦：
“老婆，你离开这里去别的公司吧？”
“为什么呢？”
“你去别的公司，有利于我今后的发展。”
“老婆，以后我养你！”
“老婆，你......”
“好吧，我听你的。”
6
一个月后。
“小何，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主任的位子你是当仁不让了。”黄经理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
“哪里啊，我能力一般，全靠领导栽培。”我也笑着。
“好好干，以后经理的位子早晚是你的！”
黄经理又拍了两下我的肩膀，笑着离开了我。
我升职加薪，前途一片光明。
下午，颜如玉给我打电话。
“亲爱的，咱们晚上去哪里吃饭呢？”
“你说吧，”我说，“哪都行。”
“那咱们还去西南人家吃辣子鸡吧，好长时间不吃我都想了。”
“好。”我说。
晚上，我和颜如玉如约到了西南人家。说实话，他们做的辣子鸡还是照样的辣，我吃不出好吃，但颜如玉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老何，吃啊，多好吃！”
我只能象征意义的吃上几口，但终归这道菜不合我的口味。七点半，我们离开了餐厅。我们都没有开车，就携手而行。马路上人影攒动，S市的夜生活在慢慢拉开序幕。
“老何，咱们把婚期和黄经理小雅他们定于一天吧？”颜如玉歪头看着我说。
“这样好吗？”我心一颤。
“有什么不好，这样多热闹！”颜如玉笑笑，“再说了，这也是黄经理的意思。他还说，度蜜月时，咱们也一起去呢！”
“好吧，你看着办吧。”我说。
“那就这么定了。”颜如玉忽然止住脚步，“老何，你不高兴吗？”
“没有。”我笑笑。
“结婚是人生最重要的事，你可不要不高兴啊！”颜如玉又拉着我往前走。
一分钟后，她又问我：“老何，问你件事，假如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对自己的所为后悔吗？”
我止住了脚步，双手扶着颜如玉的脸颊。“你能告诉我你的脸这么白，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打扮得那么丑吗？”
颜如玉仰头看着我笑了，我发现她洁白的牙齿上卡着一块红尖椒。我们四周全是结伴同行的情侣，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