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马王堆汉墓,人们立马联想到那具千年不腐的女尸,薄如蝉翼的素纱单衣,这些极具文物价值的稀世珍宝。除此之外,马王堆三号墓中出土的《驻军图》,为现存最早的三色彩绘军事地图,描绘了当时长沙国南部的军事驻防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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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纱单衣

学者研究后认为,《驻军图》同时又是编制最准确的军事地图,很可能都经过了实地勘探,意味着长沙国为绘制《驻军图》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为的正是防御岭南的南越国。那么,长沙国与南越国有着怎么样的渊源?

汉初,汉高祖刘邦分封的异姓诸侯王中,唯有长沙王幸免。因实力弱?因忠于西汉?细细想来,也不尽然。

首先,说实力。论疆域,长沙国跟燕国半斤八两;论军队,原在韩信帐下任职的张耳连一支独立的武装都没有,封赵王之后才匆忙拉了支队伍,否则不会发生赵相贯高意图谋杀刘邦的恶性事件,累及张耳之子张敖被贬为侯。

其次,说忠诚。刘邦平叛英布之时,因姻亲关系,长沙国起初并没有出兵,在英布败相已露的情况下,长沙王吴臣才诱杀姐夫,挽回一点局面。

那么,刘邦看中了长沙王的什么呢?在诛杀梁王彭越时,吕后给出了答案,其言:

彭越壮士也,今徙之蜀,此自遗患,不如遂诛之

将素有威望的彭越流放蜀地,一旦其振臂高呼,后果不堪设想.....一个彭越,头都够大了,还有其他异姓诸侯王,更别提“南强北劲”的南越国与匈奴。

同理,刘邦想到了吴芮,这跟忠诚无关,更多是让异姓诸侯王、匈奴弄得满头包的无奈之举。吴芮有两点是其他异姓诸侯王所无法比拟的:

1、在越人中颇有威望。吴芮为鄱阳令时,治理有方,深得民心,才能在除暴秦时,在越人中一呼百应,此外身为勾践后裔的无诸、摇甚至甘心率众归附;

2、拥有一支“特种”部队。北方人南征岭南时,最担心的一是水战,二是天气。吕后时派遣攻打南越的军队便因水土不服,无功而返,而吴芮恰恰拥有一支适应南方气候,以及擅长水战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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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吴芮对付前秦“余孽”赵佗,以夷制夷,一旦成功了,将大力缓解来自南越方面的军事压力,再说了这也只是B计划,此后戎马半生的刘邦派出使者陆贾成功游说南越王赵佗归附。

双方的“和谐”持续了十余年,吕后七年(公元前181年),吕后一反常态,对南越国进行经济制裁,禁止输出铁器以及只能出售雄性的牲畜。

直接关系国计民生,赵佗急了,数次派出使臣,不仅沟通无果,而且还遭到扣押,这还不算,吕后还干了一件符合其“人设”的事情,派人掘了赵佗祖坟、杀了赵佗族人。

《史记·南越列传》 佗曰:高皇帝立我,通使物,今高后听谗臣,别异蛮夷,隔绝器物,此必长沙王计。

赵佗将账都算在了长沙王头上,认为长沙王从中作祟,吕后听信其谗言,才导致了西汉政策的急转直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吕后七年9月,赵佗出兵攻打长沙,攻占了桂阳等几个县,掠夺完财物后,便班师回国。

由此引来了西汉的征讨,战争持续了11个月,因为吕后立马派出的隆虑侯周灶所部因水土不服,压根没有跨过岭南,次年8月吕后去世后便无功而返。

据此推测,《驻军图》所反映出的长沙国驻军,应该不是刘邦时期留下的,一则刘邦忙着处置异姓诸侯王、匈奴,根本无暇顾及,其次一边游说赵佗归附,一边调兵遣将,能成吗?

所以应当是周灶撤出后,继吕后的汉文帝看出了单靠长沙一国之力,根本无法抵御南越国的进攻,为此调集了西汉中央军驻守长沙国,具体布防如下:

  • 东面的两道防线为长沙国的地方部队,第一道防线是桂阳郡“桂阳军”,第二道防线两支“司马得军”作为策应;
  • 南面、西面驻防的都是西汉中央军,其中南面第一道防线为三支自西向东布防的“徐都尉军”,第二道防线是两支“周都尉别军”;西面还有一支“徐都尉军”。

驻军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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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军图2

很显然长沙国防御的重心正是南越国的西北部、南部,何故?

所谓岭南指的是五岭以南,由越城岭(湘桂间)、都庞岭(湘桂间)、萌渚岭(湘桂间)、骑田岭(湘南)、大庾岭(赣粤间)组成的天然屏障,隔绝了中原与岭南地区。

当然了,天然屏障绝不是一点“漏洞”也没有。秦国统一岭南、汉武帝消灭南越国的军事行动,表明了都庞岭与萌渚岭之间存在一条“捷径”,通过天然通道“临贺道”,再顺贺江直下,可以相对便捷、快速进入南越地区。

赵佗作为秦军南征岭南的将领,或许依葫芦画瓢,“闪击”长沙国而又迅速撤出也是通过该通道,同时也早已认识到这是一把双刃剑,既容易进攻,也容易受伤。

早在建立南越国之初,赵佗效仿西汉“郡国并存”的制度,在“漓江—桂江”和“富川江—贺江”区域建立了苍梧国,由同宗的赵光(苍梧秦王)统帅南越国精锐镇守。

上个世纪70年代的田野考古工作,对该区域的一大批秦汉时期古城址、古墓葬进行了系统调查、科学发掘,证实了:

一是贺县金钟 1 号汉墓出土了一枚玉质的“左夫人印”,表明了此地为苍梧国所在地;其次长沙国、南越国围绕灵渠为中心,分别在湘水和漓水间建构防御工事,互相对峙,由此形成了今天看到了马王堆三号墓中出土的《驻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