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升职预期

自从公司把各个办公室打通,连成一个大统间,再装修成一人一小格后,张迎瑞总感觉很别扭。上班时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可以偷偷地做些私人的事不说,甚至连放个响屁都不敢了。

再过几分钟就可以下班了,张迎瑞站起身来挺了挺腰,抬头望出去,只见同事们都埋头在自己的办公格子里,那样子让他想起乡下菜地里,一个萝卜一个坑。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一看显示的号码,是总裁办公室的,不由地心里一紧。总裁办公室从来不会直接给普通员工打电话,难道是自己的工作出了什么重大错误?

桌上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同事们纷纷抬头望了过来。张迎瑞忐忑不安地拿起电话,公司年轻的总裁姚乐川的声音在那头响了起来:“张迎瑞你好,麻烦你来我办公室一趟。”不等张迎瑞回应,姚乐川就挂了电话。

总裁办公室在大楼的十七层,平时让员工感觉冷俊帅气、不苟言笑的姚乐川,见到张迎瑞时,很意外地给了他一个微笑,说:“叫你上来,你可能会觉得很意外,其实公司中每一位员工的工作表现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上个月的业绩是不太理想,但平时的工作表现还是可圈可点。所以我是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当然,首先得先征求你的意见。”他顿了一下,见张迎瑞遏止不住露出兴奋的神情,就淡淡一笑,“你是知道的,我们姚氏家族的祖籍在沙川市,回老家开创一番事业,一直是我们姚氏子孙的最大心愿。”

在张迎瑞的眼中,姚乐川精明强干,严肃冷静,自己进公司两年多来,从没听他在会议以外,一次性说过这么多的话。心中暗暗奇怪,摸不透他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

姚乐川继续说:“我考虑了一下,想委派你去沙川市负责筹建分公司的事,并出任经理,等分公司上了轨道后,你要是想回总部,我就调你回来,除了我这个总裁的位置,其余的职位任你选,当然你得干出一番成绩。你看怎样?”

张迎瑞“啊”了一声,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沙川市位于白沙湖畔,那里风景绝佳,是个新兴的旅游胜地,但毕竟只是个小县城。“发配边远”、“明升实降”这些词语刚从他的脑海中跳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他在公司中只是一个中层职员,总裁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玩弄自己。然后又开始回味姚乐川最后那几句话,那实在是太诱人了。如果他说的这一切是真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张迎瑞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一下这其中的奥妙,就听得身后响起一连串的高跟鞋声,一个很好听的女声响了起来:“表弟总裁,我这周的工作量太大,害我连约会的时间都快没有了,你得给我减压。”说话的女子二十七、八岁,身材高挑,长得十分漂亮。

张迎瑞认得她,她叫米小纯,是总裁姚乐川的表姐。说实话她为人还不错,性格直爽,和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都很说得来。就是她仗着自身条件优越,谈对象十分挑剔,七挑八选,都快步入剩女行列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公司的同事背地里都叫她“败犬天使”,意思是“败犬”和“天使”的综合体。

姚乐川不理米小纯,对张迎瑞说:“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对你期望很大,如果没什么意见,明天上午我就公布这消息,你后天就得走马上任。”米小纯这才发现办公室里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她见张迎瑞转身就要出去,连忙大喊一声:“等一下!”

张迎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停下脚步。米小纯的两道目光就像是显示屏上的光标一样,从张迎瑞的头上扫描到脚底,然后再从脚底扫描到头上,口中报出一组数字:“86,81,88,运动型的,还不错!”

张迎瑞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之间弄不明白她报出的这几个数字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姚乐川终于忍耐不住笑骂起来:“表姐,你别这么花痴好不好,见了个帅点的男人,就给人家目测三围,女孩子还是含蓄、矜持一点的好。”米小纯双眉一扬,对姚乐川说:“你错了,并不是每一位帅哥都可以享受到这样的优待,若不是身材特级棒的,根本就入不了本姑娘的法眼。像你这样的帅哥,脸蛋是长得是可以迷死人,但也只能骗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可惜你缺少运动,身材么……嘿嘿,过于呆板,男人的线条美,在你身上根本就体现不出来。”

张迎瑞这才知道米小纯说的是自己的三围,不过她目测的竟然丝毫不差,嘴上还是有点不服气地说:“要是你能说出我经常参加什么项目的体育运动,那我就服了你。”

米小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如果我猜对了,你可要请我吃饭。你肩、背和双臂肌肉发达,小腹平坦,双腿有力,身材线条流畅,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应该常做水上运动,听说游泳可以塑造人的体型。”

这一回张迎瑞想不服也不行了,他最喜爱的运动是潜水,他在工作之余,同时在潜水俱乐部兼职当潜水教练,不过这是个秘密,他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说他不安心本职工作。

米小纯追问:“我猜对了没有?”张迎瑞可不想在总裁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笑笑说:“对了一半!”说完就夺门而走。米小纯可不乐意了,叫道:“有点男人风度,好不好?我猜对了,你就该请我吃饭,你紧张什么?”

张迎瑞哈哈笑道:“我是不想和你闹出绯闻,影响你米大小姐的声誉!”说着,快步走入电梯间。

二、商业间谍

突如其来的喜讯,差点把张迎瑞给砸晕了,下班后去南山酒吧灌了几瓶啤酒,然后在大街上闲诳。他心情舒畅,感觉大街上的霓虹,也要看上去比平时妖艳。路过商场时,顺道进去买了三盒速容咖啡。

张迎瑞拎着方便袋,走在回家的路上,快到自己居住的小区门口时,路旁的绿化林中突然冲出一条黑影,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把抢下他手中的方便袋,撒腿就逃。

张迎瑞急了,大叫着拼命追赶。他平时爱好运动,身手矫健。那抢劫贼见他一阵风一样地追上来,只得把方便袋扔回给张迎瑞,口中骂了声:“还给你,小气鬼!”一头扎进路旁的绿化林中就不见了身影。

张迎瑞接住方便袋,一直追到树林边,担心那人有同伴躲在树林中接应,心想:算了吧,这么晚了,反正自己没丢什么东西。回到家后,取出速溶咖啡想泡上一杯。但当他打开包装盒后,却意外地发现,这盒中装的并不是小袋咖啡,而是一沓厚厚的百元面额的人民币。

张迎瑞大吃一惊,连忙打开另外两盒,无一例外,另两盒中装的也全都是钱;这三大盒的钱加在一起,估计有十一、二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商场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男人笑着对他说:“张经理,知道您近来手头比较紧,兄弟我特地奉上这12万元,敬请笑纳,别嫌少啊,你先拿去还房贷吧;等过几天,再给你送点过来贴补家用。”

“张经理?”张迎瑞吃惊地叫了起来,“我不是张经理,你弄错了,快来把钱拿回去!”那人笑着说:“没错,虽然你今天还不是经理,但等到了明天就名正言顺了啊。这钱我是好不容易才送到你手中的,怎么可以再拿回去呢?”说完就挂了电话。张迎瑞连忙回打过去,对方却告之这是公用电话。

张迎瑞彻底傻了,那人说得很清楚,这钱就是送给他的。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姚乐川只是询问了一下自己的意思,就有人得到消息,迫不急待地送好处费来。难道沙川分公司的经理位置还是个肥缺?原来刚才遇到的那个抢劫贼,并不是真的来抢他的东西,而是来送钱的。把他的方便袋抢去后,偷偷地换了个包,再还给他。

看着桌上的那三大盒钱,张迎瑞犯愁了,他是很缺钱,而且不是一般的缺,可这些钱明摆着是“毒品”,一旦染上,就会越陷越深。现在想退回去也没地方退,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这一晚,张迎瑞几乎整晚没睡,第二天起床,连眼睛都肿了。这么多的钱,他不敢放在家里,也不敢带在身边。想来想去还是先存入银行比较保险,等知道了对方是谁后,再取出来还给人家不迟。

从银行出来,张迎瑞想到姚乐川上午就要公布新的人事命令,自己会像匹黑马一样,从全公司五百多名员工中脱颖而出,成为焦点。心情顿时像天边初升的太阳,灿烂无比。

走进公司,张迎瑞就感觉到同事看他的目光和平日里不一样了,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羡慕的眼神”吧,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心中好一阵得意。到了自己的格子间刚想坐下,人事部经理就走了过来,说:“张迎瑞,你已经被开除了,现在就收拾一下你的私人物品,请离开公司。”

“什么?”张迎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开除我,为什么?”人事经理冷笑着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还用得着我说吗?总裁没有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你就该对他感恩戴德了!”

张迎瑞被他弄糊涂了,一时想不清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米小纯走了过来,满脸不屑地说:“张大间谍,真是可惜了你这副好皮囊啊,没想到你的内心这么龌龊!”

“间谍?”张迎瑞跳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米小纯冷笑着说:“打开邮箱看一下吧,你也就不用再演戏了。”张迎瑞连忙打开电脑,那个用于公司业务往来的邮箱中,果然躺着一封写给他个人的邮件。点开邮件一看,脑中“轰”的一声,差点晕倒。邮件中说,12万元已经如数打入张迎瑞指定的帐号,如果张迎瑞能搞到姚氏实业在市政工程上的竞标企划方案,还会有更加丰厚的酬金相赠……这个邮箱是张迎瑞所在的市场部的公用邮箱,所以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知道密码。

张迎瑞跳了起来:“这是蓄意陷害……”这才明白,刚才同事们用特殊的目光对他,那并不是羡慕,而是鄙视。人事经理说:“如果你觉得委屈,可以报一下警,然后去银行查一下你的帐户。”

张迎瑞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同时意识到,自己是遭人算计了,可这是为什么呢?他站起来身来,想上17楼找总裁姚乐川表明自己的清白。米小纯不冷不热地说:“总裁有事已经出去了,他对这件事的处理意见已经传达下来,你还不快走!难道还想再在这里接受大家的注目礼吗?对于你这种出卖公司秘密,唯利是图的人渣,我们不需要对你客气。再不走,我拿拖把打你出去!”

张迎瑞满怀信心地来上班,没想到非但没升到职,还被扣上了一顶商业间谍的帽子。这一喜一悲,真是冰火两重天。而且这顶商业间谍的帽子对他来说,是无法承受之重,自己要是不能洗清冤屈,以后就别想在这座城市里混了,没有一家单位会录用他。

间谍,那是职场上最最无耻的败类。

三、寻找证据

起初张迎瑞心中也不是特别着急,既然有人给他送钱,总会有报企图,他耐心地等着那人出现。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张迎瑞要等的人依然没有出现。那12万元就像是一座五指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人,不惜花这笔巨款,把他从姚乐川身边搬开。

就在张迎瑞彷徨无助时,姚乐川打来电话,说自从他出事后,姚乐川在公司中经过调查,同事们对他的“间谍”身份都表示怀疑,说他很有可能受到了污陷……不等姚乐川说完,张迎瑞就激动地叫了起来:“总裁,请您明查,这事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冤了!”姚乐川说:“就你以往在公司中的表现来看,你是间谍的可能性是不大;最重要的是,你只是公司中的一位小职员,不可能接触到公司中核心机密。我想至所以有人会陷害你,可能和公司即将竞标的市政项目不无关系,目的就是打乱我的工作步骤。”

即将竞标的市政项目是一个标志性的大工程,如果能竞拍到手,不但可以名利双收,还可以从全市几十家同行中脱盈而出,从而坐上行业龙头的位置。因此,竞争十分惨烈,姚氏实业更是志在必得。

姚乐川继续说:“我那天刚提了一下想提拔你,我们的对手就得到消息,那就说明我们内部安插着对方的眼线,这事我会慢慢查清。至于你的事,只能靠你自己,我实在没有这个精力了。其实这事做起来也不难,姚氏实业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也只有他才会这么不择手段地想毁掉我的一切。”

姚乐川虽然没有把话挑明,却把矛头直指向他们的死对头老冤家,大中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上官轩。据说大中发展的实际控股人上官家族也是沙川人,和姚氏家族本是同乡,两家之间却有着无法化解的宿仇。据说半个世纪前,政府在沙川市境内修筑水电站,拦坝蓄水形成的人工湖—白沙湖,淹没了20个乡,十多万百姓移民;当时的姚氏和上官氏为了支援国家建设,都迁离故土。两家人的上一辈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在第一时间内抓住改革开放的契机,各自成就了一番事业。然而家族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因此淡化,反而融入了商业竞争中。大中发展的老总裁上官金翠还在世时,她竭力阻止这种矛盾的恶化,总是能忍则忍,两家间的冲突也仅限于明争暗斗。

直到上官轩接掌大权,年青人血气方刚,哪忍得下这口气;而姚乐川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已将大中发展当成了他们姚氏家族的头号敌人。两家的矛盾日渐激化。

张迎瑞决定暗中调查上官轩。经过三天跟踪,还真发现了一些情况。上官轩竟然在暗中接触潜水俱乐部的成员,最后从外地请来一位名叫陈奇的专业潜水员。张迎瑞心中越想越是感到奇怪:大中发展所经营的业务和潜水没半点关联,上官轩为什么要请专业潜水员,难道又是为了对付他?自己在职场上的生涯算是被毁了,难道连业余爱好也要遭受打击?心中的莫名之火一下子就冒了上来,虽然自己只是无名小卒,但起码还是个男人,男人从来不会逆来顺受!

上官轩对陈奇十分看重,亲自陪他用过晚餐后,又送他去宾馆。身为一家股份制大公司的董事长,能由他全程陪伴的客人,一般是公司的重要贵宾。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上官轩所求陈奇的,又会是什么呢?

张迎瑞跟踪他俩进入宾馆,躲在陈奇所住的房间门外偷听。房内两人谈话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能听个大概。上官轩说他明天会先派人送陈奇去沙川市,等购买的潜水服、潜水镜、水下摄像机等设备到齐后,再一起去笔架岛。然后又交代了一些话,说白沙湖水很深,因此水温会比较低,夜间行事更加要小心等等。

张迎瑞觉得很不可思议,听上官轩的口气,他仿佛是要请陈奇潜入白沙湖底。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连忙和姚乐川通了个电话,把他看到、听到的情况,作了详细汇报。姚乐川沉默半晌,也想不通上官轩在搞什么名堂。说:“这样吧,你明天直接去笔架岛,在那里等待陈奇,再一探究竟;不管上官轩玩什么鬼把戏,我们都陪他玩到底。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潜水俱乐部做业余教练,不知这事会不会和你有关,他是不是也有邀请过你?”张迎瑞说:“没有啊,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他。”姚乐川说:“上官轩最近的行事真是越来越古怪了。不管怎么样,你只要弄清事情真相,找出有利的证据,我会替你正名。至于潜水服什么的,我会派人给你送来,放心吧,我会支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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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姚乐川这番话,张迎瑞的心底踏实了不少,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南下,直奔白沙湖中的笔架岛。

笔架岛位于白沙湖东南湖区珍珠列岛内,站在岛顶,极目远眺,四周大大小小的岛屿,星罗棋布,尽收眼底;湖光山色,更是美不胜收。

姚乐川年纪不大,办事效率却好的惊人。张迎瑞到达笔架岛的当天傍晚,一整套的潜水装备就派人送入他下塌的宾馆,打开外包装一看,不由地又惊又喜。超轻型干式全封闭潜水服、水下推进器、水下摄像机、水下写字板等新颖潜水用品一应俱全。有几件还是他梦寐以求,而得不到的东西,不由地连连感叹:有钱人总是可以把常人感觉遥不可及的梦想,变得像去菜场买菜一样的简单。

陈奇也在同一天的黄昏时分到达笔架岛,随同的还有两位陌生男子,三人吃过晚饭后,就悄悄溜出宾馆。张迎瑞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来到岛边,只见同行的一位男子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后不久,白沙湖面上出现了一个亮点,到了近处才看清,原来是一艘快艇。陈奇三人登上快艇后,向着湖中飞快而去。

四、误入渔网

张迎瑞没法再跟踪了,只得守在原地,估计陈奇等人还会回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的漫长,中途姚乐川打来电话,询问他有什么发现?张迎瑞把所知的情况向他作了汇报,姚乐川虽然口头上只说了句“好的,我知道了。”但直觉告诉张迎瑞,姚乐川似乎很重视这件事。

姚乐川要张迎瑞想尽一切办法,弄清陈奇他们在做什么?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明天会派人再送一艘摩托艇过来。这让张迎瑞又吃了一惊,没想到姚乐川和上官轩真的耗上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临近午夜12点时,陈奇他们才驾着快艇回来。张迎瑞怕被他们发现,躲在岛上的树林中不敢出声。

陈奇他们上岸后,把快艇藏在水边的岩石丛中,然后一起往宾馆走。他们没想到会有人跟踪,所以边走边高声谈论着。陈奇说几十年过去了,湖底积起了厚厚的淤泥,根本就无法辨认出方位。再说那几位老人,也只是凭着自己的记忆画出来的草图,难免会有所出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拍摄到了,等回去宾馆后再仔细看看,要是不对,明天他再下水去寻找,只要大致方向没错,总会找得到的。其他几人也附和着说,等回去看过录像后再说吧。

张迎瑞见他们手中拿着潜水服,空气瓶等潜水用具,估计陈奇潜入了水中,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陈奇他们回到自己住宿的宾馆,张迎瑞就没法再跟踪下去,只得回到自己下塌的地方。哪知他打开自己的房门时,不由地大吃一惊,房间的窗户大开,行李散了一地,姚乐川给他送过来的潜水用品也都被折开了,放在床上。连忙叫来宾馆经理,责问他们的保安工作是怎么做的。

宾馆经理无话可说,只能让他先看看少了多少东西,如果损失重的话,就得报警。哪知道张迎瑞仔细查看了一遍,非但没少东西,反而还多了一件,一张画的比较粗糙的地图。

地图上标有笔架岛、桂花岛等字样,在两岛中心的位置上,有一条加浓的黑线,旁边写着“山洞”两字,在黑线的一头画着一个黑点,歪歪扭扭地写着“姚生墓”三字,除了这些就再也没有别的任何说明。张迎瑞惊讶地摸不着头脑,想不出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这张地图是进入房间那人有意留下,还是无意中遗落?

张迎瑞有个臭脾气,越是稀奇古怪的事,他会越想弄个明白,但真正遇到理不清头绪时,他会好好地睡个觉。所以当他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他不知道陈奇他们昨晚回去宾馆后,是否在录像中找到了他们想找的东西,就偷偷地跑去岛边一看,那艘快艇还停在湖边的岩石中,那就说明陈奇他们还没有离开小岛。

到了下午时分,姚乐川为他准备的摩托艇也送了过来。张迎瑞把摩托艇停靠在离陈奇的快艇不远的地方,早早吃过晚饭后,带了潜水用品,早早在守在自己的摩托艇上,用夜视镜监视着快艇上的动静。

晚上9点过后,快艇上果然出现了几条人影,快艇离开小岛,飞快地向湖中驶去。张迎瑞不由地兴奋起来,启动摩托艇,远远地跟在快艇的后面。他不敢跟的太近,也不敢开灯,怕引起对方的警觉,只得打开红外线跟踪系统,远远跟随。

这时已经过了入夏时节,白天烈日炎炎,但到了晚上,湖上凉风习习,说不出的舒畅。

两路人马一前一后,在湖面上足足开出了半个多小时,才渐渐慢了下来。水面上影影绰绰,不远处就是一座岛屿。陈奇他们在靠近岛边的地方停下。张迎瑞连忙也找了处隐秘的地方,停靠摩托艇。

夜色中,隐隐看到陈奇在快艇上穿上潜水服,独自一人下了水。张迎瑞毫不犹豫地也穿上潜水服,跟着潜入水中。

白沙湖水质纯净,天晴时的能见度可达12米以上。这时虽然是晚上,但陈奇潜入水中后,就打开了潜水灯,张迎瑞没用多长时间,就发现了目标。

这片湖区小岛众多,水深也就在三、四十米之间,陈奇很快就潜到湖底。当年建水库时,沉在湖底的房屋良田、山林河道,经过半个世纪的浸泡,表面上都已经积淀了一层厚厚的淤泥。

不过从这一片水底的景物上看,应该不是建筑物,更像是高低不平的山坳,时而会有突起的大石,和光秃秃的死树杆。陈奇在前面摸索着,同时用水下摄像机录像,遇到有突起的地方,就用手抹去上面的淤泥,再仔细辨认一番,然后再插上一小块反光金属片当作记号,那样子确实是在寻找着什么?

张迎瑞猛然想起宾馆中,那张地图上出现的“姚生墓”三字,难道陈奇就是在寻找这个墓穴?他是受上官轩指使的,难道上官轩沦落到了盗墓的境地?那张地图上所标识的“姚生墓”,在水底的一处洞穴内,陈奇这么不着边际的寻找,是不会有结果的。

果然,陈奇在水下东寻西找,依然没找到目标,而他携带的气瓶也快用完了,只得无奈地浮上水面。

张迎瑞等陈奇离开后,才敢打开自己头上的潜水灯,想寻找到那个洞穴。可是那张地图画得实在是太粗糙了,又没有标明具体的方位,又找了十多分钟,也没找到线索,只得沿着原路潜回到停放摩托艇的地方。哪知道在他升到离水面四、五米处时,身体竟然被渔网给缠住了。不由地心头一惊,这个地方怎么多了张渔网?刚想抽出潜水刀,害断网绳。不料那张渔网突然飞快地收紧,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把他困在了渔网中。

五、遭遇水匪

张迎瑞心中大急,拿刀乱划。那张渔网已快速提上水面,“砰”的一声,将他重重地摔在硬物上,把他摔得晕头转向,耳边响起柴油机启动的声响。忍不住叫了起来:“放开我,这是想干什么?”借着月色,他发现自己躺在一艘机动小木船的船舱内,船头和船尾分别站着两条黑影,看身材应该是两位男子。

张迎瑞拼命挣扎,哪知道那尼龙网浸了水后,变得又柔又韧,反而把自己越缠越紧,忍不住大叫大喊起来。站在船头撑篙的男子跳入船舱,在张迎瑞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你叫什么叫?老子又不是要杀了你卖肉!”船尾的男子不耐烦地说:“老规矩,让他睡一觉得了。”

船舱中的男子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子,对准了张迎瑞的面部轻轻一按,一声轻响,一股水雾喷在了张迎瑞的脸上。张迎瑞知道不妙,连忙屏住呼吸,但还是晚了,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后,脑中一晕,就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迎瑞被说话吵醒,只是脑中依然昏沉沉的,腹中阵阵恶心。他睁开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木屋的地上,屋子正中的梁上吊着盏昏黄的电瓶灯,墙上还挂着杆猎枪;一高一矮两位三十多岁男子,蹲在地上翻着一些衣物。

张迎瑞一眼就认出那些衣物全是他的东西,不由地心头火起,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喝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忽然感到身上凉嗖嗖的,低头一看,惊得“啊”了一声叫。他竟然一丝不挂,身上的衣服全被眼前那两个男人给扒了。他本能地用双手捂住裆部,大叫:“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那两个男人抬头看着张迎瑞,互相对看一眼后哈哈大笑,高个子男人笑的岔了气,咳得连眼泪也下来了;矮个男人打趣地说:“我们已经看了你一个多小时了,你那东西又不是长得很特别,捂得这么紧干什么?我们早就看腻了,所以你不用紧张。”

张迎瑞羞愤难当,大骂:“你们这两个畜生,还我衣服!”冲上去就要动手,不料矮个子男人随手操起一根铁棍,狠狠地打在他的脚弯里。惨叫声中,张迎瑞再次跌倒在地上,痛得爬不起身来。

矮个子男人冷笑一声,说:“给我老实点!你从姚生墓中偷出来的宝贝藏到哪里去了,坦白交代,免得吃苦,否则就宰了你,再扔到湖里喂鱼!”

张迎瑞吃惊地问:“宝贝?什么宝贝?”高个子男人哼了一声,说:“你就别装了,你们想方设法地打听姚生墓,费了那么大的劲潜到湖底,还不是为了墓中的陪葬宝物;谁不知道解放前,姚大地主在我们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张迎瑞这才弄清原来两人把自己当成了盗墓贼。连忙说:“你们搞错了,我真的不是去盗墓的。”

高个子男人问:“那你是不是姓姚的人派来的?”张迎瑞心想:虽然姚乐川把自己开除出了姚氏实业,自己来这里也不完全是受他的指派,但也不能否认与他有关,只得点了一下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两个男人笑了起来,说:“那就说明我们没有弄错,你快把偷到的宝贝交出来吧!”

张迎瑞说:“我连姚生墓都没有找到,哪来的宝贝?”矮个子叫了起来:“不会吧?我们怕你找不到那地方,特地画了张地图给你,难道你比猪还笨?”

这两人本是混混,高个子名叫李成海,矮个子叫黄明杰。他们的祖籍也都在沙川本地,当年他们的爷爷、奶奶辈移民去了外地。两人长大后成日里打架斗狠,在当地混不下去,才逃来白沙湖讨生活。平日里靠欺诈蒙骗,从游客手中弄些小钱过日子。就在两个月前,他们听说有人在寻找当年居住在笔架岛附近的本地人,就多长了个心眼,很快就打听到,那人寻找本地人的目的,是为了打听姚生墓的具体方位。

李成海马上就想到,自己年幼时,曾听爷爷讲起过姚生墓。这个“姚生”本名叫姚知闻,是当时一个大地主的儿子。但姚知闻和父亲姚大地主的本性完全不同。姚大地主贪婪吝啬,变着法地欺诈穷人。姚知闻却是和穷人交朋友,总是暗中帮助和救济被他父亲欺负的佃农,因此很受穷人的敬重,他英年早逝后,大家把他的坟墓称作“姚生墓”。

李成海主动接近寻找“姚生墓”的人,想探知他们的目的。那人只说自己是“姚生”的后人,其余的不肯明言。李成海曾经听说过姚生的后人,是开公司的生意人,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要找祖坟?再仔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姚知闻是地主家出身,家道殷实,就算解放后姚家被抄了家,但一定还有不少宝贝藏了起来。姚知闻过世后,他父母妻子心痛不已,肯定陪葬了不少值钱的宝贝。姚家后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他们寻找姚生墓的目的,肯定是为了挖掘墓中的藏宝。而姚生墓中有藏宝的事,早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了。

李成海和黄明杰就动起了歪脑筋,留意着岛上游客的动静,他们相信姚家后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姚生墓。李成海还特地回家一趟,向年迈的爷爷打听姚生墓的事,得知姚生墓后来被姚家人迁到了一处山洞中,并已沉入水底。

他们两人天天在岛上守株待兔。张迎瑞这只大兔子一踏上笔架岛,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当他们发现张迎瑞后来又收到了几大箱行李,就趁他外出时,偷偷潜入他宾馆的房中,打开行李一看,果然是潜水用具,也就知道了张迎瑞就是他们苦苦等待的人。他们又担心张迎瑞找不到姚生墓,李成海还特地画了草图留在宾馆里,给张迎瑞指明方向。

两人暗中监视着张迎瑞的动静,见他夜里拿了潜水用具出湖,连忙驾着机动船追踪,等张迎瑞从水中浮出水面时,用渔网将他逮住。为了寻到张迎瑞从姚生墓中偷出来的珠宝钻石,他们扒下了他身上的所有衣服……

张迎瑞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身来,说:“那你们找到值钱的东西了没有,快把衣服还给我!”黄明杰个头不大,但心地要狠得多。用铁棍在张迎瑞面前晃了晃,说:“你要是再不坦白交代,老子就打断你的腿!”就在这时,墙角的阴影中突然有人“哎唷”。张迎瑞一愣,循着声音看过去,依稀发现墙边的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晃晃悠悠地扶着墙根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就破口骂人:“是哪个王八蛋敢对本小姐用迷香,小心我杀了你全家!”

六、孤男寡女

张迎瑞惊叫起来:“米小纯,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跑上前去想看个究竟。

米小纯长发凌乱,衣服也脏了,一副狼狈相。她头昏脑涨,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仔细一看,竟然见到张迎瑞赤身裸体地向自己奔过来,来不及细想,大吼声:“原来是你这色鬼!”挥手就是狠狠一拳。

张迎瑞一时忘了自己没穿衣服,更是做梦也没想到米小纯会突然出拳,“哎呀”一声,鼻子上已经中了一记粉拳,顿时鼻血直流。米小纯怒气冲冲地挥手还想再打,突然见到李成海和黄明杰站在他的身后,更加的怒火中烧,大骂:“张迎瑞,你这无耻的色鬼,竟然和这两个人渣混在一起!”张迎瑞又羞又气又恼,扑到窗口扯下旧窗帘,裹住自己的身体,忍不住也骂了起来:“米小纯,你这个疯女人,没搞清状况就乱打人,你没看见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

米小纯见张迎瑞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就问李成海和黄明杰,为什么要抓她?李成海一指张迎瑞,说:“这不能怪我们,谁叫你鬼鬼祟祟地跟踪他,为了不让你破坏我们的好事,自然只得先摆平你。”

米小纯还没说话,张迎瑞就叫了起来,问她为什么要跟踪自己?是不是姚乐川派她来的?米小纯脸上一红,但口气依然强硬,说:“我是在暗中保护你,知不知道?你看看你自己,我才离开一回,你连身上的衣服都被人家扒光了。”张迎瑞气得不行,很明显是姚乐川让她来的,也就是说姚乐川并不信任自己。

米小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狠狠地瞪了李、黄两人一眼,问:“你们是什么人?有没有占我的便宜?”黄明杰说:“如果你觉得很遗憾,那现在也还来得及!”回头对李成海嘿嘿一笑,“早知道没找到什么宝贝,不如把这女人玩了,至少还能乐一乐!”米小纯跳了起来,叫道:“你敢,小心我把你们阉了当太监!”

黄明杰大笑起来,叫道:“这女人凶的可以,玩起来一定很有味吧!”突然上前拉住了米小纯的衣服,米小纯毫不犹豫地给他一巴掌。黄明杰没想她出手又快又狠,这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连退了好几步,却把米小纯吊带衫上的吊带,连同纹胸上的隐形带都给扯断了。

米小纯只觉得身上一凉,上衣就掉了下来,吓得她尖声怪叫,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把一旁的李成海看得呵呵直乐。

张迎瑞最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米小纯的身前,怒吼:“合伙欺负一个女人,男人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黄明杰吼道:“老子先砸扁了你这个家伙!”操起铁棍向着张迎瑞当头就砸。

张迎瑞自然不敢和他硬碰硬,只得屋子乱跑,但他身上裹着窗帘跑不快,黄明杰冲到他身后,一棍子就打了下去。米小纯急得大叫:“小心啊!”张迎瑞听到脑后风声响,慌忙扑到地上一滚。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铁棍刚好砸在小木屋的墙板上。不料这小木屋年久失修,墙壁上的木板也早已腐败发霉,“轰”的一声,整个一面木板墙就倒了下去,小木屋摇摇欲坠。

李成海大叫:“房子要倒了,快逃!”打开木门就逃了出去,黄明杰扔掉铁棍,紧随其后跳出屋外。张迎瑞爬起身来见米小纯还在屋里发呆,喝声:“还不快逃,找死啊!”冲上前拉住她手臂,从倒塌的木墙处逃出。还没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整间小木屋果然全坍塌了。

米小纯连声说着:“吓死我了。”张迎瑞说:“我们快躲起来吧!”米小纯骂了声:“胆小鬼。”却还是跟着他走了。

这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夜色也更加朦胧。张迎瑞四处一看,这是一座小小的荒岛,岛上除了岩石,就是长得比人还高的野草和灌木。张迎瑞本想带着米小纯躲到野草丛中,哪知道米小纯说:“野草中一定有蛇,我最怕蛇了,我宁愿死,也不要躲到草丛中去。”被她这么一说,张迎瑞的心中也起了疙瘩,他也怕蛇。

两人找了一块突起的岩石藏身,还没好好喘口气,就听到黄明杰在叫:“你们两人再不给我滚出来,老子可要开枪了!”李成海和黄明杰从倒塌的木屋底下,找出了猎枪和手电筒。

张迎瑞和米小纯躲在岩石后不敢出声。李成海说:“这个小岛也就屁股大的一小块地方,我一寸寸地找过去,天亮前总能把人找出来。”

张迎瑞暗暗叫苦,这两个流氓混混穷凶恶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米小纯也有点急了,低声说:“我宁愿跳湖喂鱼,也不要被他们找到。”张迎瑞心头一动,笑着说:“好,那我们就去喂鱼吧。”拉着米小纯跑到了湖边。

米小纯有点怕了,说:“我可不会游泳啊。”张迎瑞也不说话,突然把她横抱在怀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跳入了湖水中。凉爽的湖水直淹到米小纯的颈部,把她吓得张嘴就要喊“救命”。她这一声要是叫出来,定会暴露行踪。张迎瑞双手抱着她,腾不出手去捂她的嘴,情急之下,一低头,张嘴堵在了米小纯的嘴上。

米小纯的喉咙里“咕咚咕咚”响了几下,终于没喊出声来,却反过手在张迎瑞的后背上,狠狠地拧了一下。痛得他双手一松,米小纯的身子顿时就沉了下去,吓得她连忙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张迎瑞的胸膛,再也不敢耍泼。

张迎瑞得意地笑了起来,轻声说:“现在是你缠着我,不是我主动哦。”米小纯恨得直咬牙,不住地骂他小人得志。

两人身上都是衣衫不整,这么紧紧地靠在一起,自然是肉体相贴。刚开始时两人都没感觉到什么,慢慢地,对方的体温传递过来,心里就起了变化。米小纯虽然泼辣,却是百分百的美女。软香满怀,佳人在抱,张迎瑞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人香,不由地有点迷乱情迷,呼吸变粗,身上的某个部位就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