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问我：你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事物是什么？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是人心和人性。朋友再问我：那你觉得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又是什么？我想了又想，说：还是人心和人性。

1

打完电话，我的心情好到极点。因为刚才那个电话是郁志诚打来的，他是我女朋友郁笑笑的爸爸。他主动给我打电话，就说明已经认可了我；他在电话中邀我参加他明天举行的年度藏品拍卖会。

我激动的浑身冒汗，这个电话除了意味我从此可以和笑笑光明正大地交往外，更重要的是，我的计划跨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女友郁笑笑的电话也打进来。“陆叙，明天我来带你吧。”

我笑着说：“好的，笑笑，我好开心啊！”

笑笑也在电话那头开心地乐着，我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当我和笑笑赶到拍卖会场时，拍卖场内早已热闹非凡。

由于近几年郁志诚的年度拍卖会都引起过很大的轰动，所以本次拍卖会也受到高度关注，参与竞拍者也比去年有所增加。

按照相关程序，拍卖方对本次拍卖的物品进行展示，又出示了权威部门的鉴定书。今年参与竞拍的藏品共有五件，竞价开始后，竞拍者一路追拍，每一件藏品都以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拍出。

场内的气氛达到高潮，每个人都在狂呼，我却像坠入冰窖一样，浑身发冷。笑笑发现的情况不对，问：“陆叙，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有点不舒服。”我说。

笑笑有点急了，说：“来得时候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舒服了呢？可能里面有点闷，要不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我们来到走廊上，笑笑再一次问我哪里不舒服？

我吱唔了一下，说：“笑笑，你爸爸真的肯接受我吗？我可只是个穷小子，他会不会只是敷衍我们？”

郁志诚以收藏品发家，身价上亿。而我却是一个穷小子，虽然是大学本科毕业，但因为我爸爸遗留下来的一些问题还没有查清，只得暂时在保洁公司当个保洁员。

我们公司是郁笑笑家的定点保洁单位，我在去她家干活时，认识了她的。我发现她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一点也没有那些富二代身上常见的骄奢任性。她对我也有好感，久而久之，我们走到了一起。

笑笑说：“不会的，自从十年前，我妈妈出车祸过世以后，爸爸一直都很尊重我个人的意愿，他是绝对不会敷衍我的。而且我发现，他每次看你的目光很特别，感觉他对你特别的亲近，我想那是爸爸从内心里欣赏你；你是想那么多了，真不明白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啊？”

我说：“因为我知道，炒古玩这一行，不但要有渊博的历史知识，还要有能鉴别古物的独特目光，以及丰富的经验，这些都需要通过实践才能得到，可我却连接触古物的机会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场合，本该学到很多，却只能坐在观看席上，我连近距离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这有什么难的，拍卖会结束后，爸爸还要出席庆功宴，我们马上回家，就可以偷偷地溜进他的收藏室看个够。”

我的心中好一阵狂喜，脸上却故意露出悚然一惊的神色，说：“那怎么可以，你家的收藏室平时连你都不许进去，万一被你爸发现了，那……那……”

笑笑说：“我们不说，他又不会知道。”说完，拉了我就走。

2

郁志诚的收藏室设在他家别墅的顶层阁楼里，两重防盗门将室内外分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问笑笑知不知道防盗门电子密码锁的密码。

笑笑笑着说：“除了密码、指纹外，还可以用钥匙打开，我知道钥匙放在哪里。”

那两把钥匙就放在笑笑妈妈遗像的背后。她伸手去拿钥匙时，心虚地闭上眼睛，都不敢看她妈妈的遗像。

我说：“别怕，我来。”伸手从遗像后取出两把钥匙。

打开双重防盗门，收藏室内放着三排木架，架子上摆满了各种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古物。

我忍不住惊叹地问：“还有这么多的宝贝，伯父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笑笑叹了口气，说：“爸爸长年不在家，天南地北到处跑，还不就是为了找这些东西。别人都羡慕我有个会赚钱的爸爸，我却眼红人家，一家人在一起，可以一起吃饭，一起诳街……”

我也叹了口气，我家的情况和笑笑家相似。

我爸爸陆君意本是国际四方财团亚洲地区负责人，年薪上百万；可惜十年前的一次投资报告说明会上，他作完报告，驾车离开会场时，汽车突然发生爆炸，从而离开我们，这也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我从木架上拿起一个三脚鼎，惦了惦分量，然后仔细地看起来，三脚鼎上铸有纹饰和铭文，还有斑斑锈蚀。忍不住伸出手指，想用指甲试着去刮一下鼎上的锈蚀，刚伸出手指，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暴喝：“住手！你想干什么？”

我大吃一惊，慌忙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郁志诚已经脸色铁青地站在收藏室的门口。

笑笑吓得脸色都变了，叫道：“爸，你……你怎么在家……”

郁志诚说：“我的身体有点不舒服，就提前回家了。”

我的心突突突地乱跳，心中暗暗后悔，我太性急了，好不容易得到郁志诚的认可，估计这下没戏了。

郁志诚一直盯着我看，过了好一会儿，凌厉的目光才渐渐柔和起来，说：“我听笑笑说，你是学企业管理的高才生，像你这样的人才，要是再跟着我玩这些古物，未免太没出息。你应该知道我除了这些古物外，另外还投资了一家公司，我一直想找个信得过的人帮我去打理，如果你愿意，我就把公司托付给你，不知你能不能让我放心？”

我惊呆了，本以为郁志诚会责备我，没想到反而对我委以重任，在这一刹那，我的心里涌起一丝丝愧疚。

笑笑开心地叫道：“谢谢爸爸，陆叙一定会好好干的。”

郁志诚笑着说：“傻女儿，他自己都还没答应呢，你急什么？”

我连忙说：“谢谢伯父，我会努力的，一定不让你和笑笑失望！”

郁志诚点头说：“我是为了笑笑才创建这家公司的，以后就看你的了。”

走出收藏室，我和笑笑对看一眼，她冲我做了个鬼脸，我朝她笑了笑，心里的负罪感更加浓郁。

其实，我接近笑笑是有目的的。

我爸爸遇刺身亡后，由他掌管的公司帐号上的30亿元美金，也随之神秘失踪。警方为此成立专案组，尽管发现了不少疑点，但一直无法把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网上一度盛传是我爸爸将30亿美元挥霍掉了，才畏罪自杀的；也有人说他把这些钱贪污了，占有己有……只有我知道，我们家根本没有这些钱，我爸爸是遭人陷害。

所以，替我爸洗清冤屈成了我人生中的最大目标。

我大学毕业后，开始着手调查。在整理我爸的遗物时，其中发现许多照片，照片的主角是同一个男人，有时的走路、有时在吃饭，有时在电脑前……反正各种各样的状态；而且看那个人的神态，这些照片应该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的。我问过我妈妈后，才知道照片中这个男人是一位记者，名叫郁志诚，曾经给我爸爸做过专访。

我就又开始调查郁志诚，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郁志诚本来是一名记者，在一次外出采访时，汽车不小心掉下盘山公路，造成脑部受伤。伤好以后，再也无法担任记者之职，在家休养了两年后，开始玩古董藏品，谁知这一玩就成了业界大佬。

我对此深表怀疑，决定再进一步调查，才故意入职保洁公司，因为我打听到，郁志诚家的保洁工作都交给这家公司负责；否则，以我企业管理高才生的头衔，纵然因为我爸案情的牵连，进不了大公司，但进一家中等规模的私营企业还是不成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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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回到家已经半夜。我的心情十分烦躁，连澡都懒得洗，就躺在床上，脑海中的画面依然定格在郁志诚收藏室中的那一排排古董上。

我怀疑，当时我拿在手中的那个三脚鼎可能是个赝品。虽然从鼎上的纹饰和铭文看，确实是商代时期的东西，但关键是重量不对。

古代青铜器有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没有传世品，全部是出土物。所谓的青铜其实是红铜(纯铜)与锡或铅的合金，在地下埋藏了数千年后，铜质已发生了很大改变，所以重量会变轻，这也就是古玩行中常说的伪器“手头沉”的根据。

那只三脚鼎明显比较沉，但只凭这一点就断定是赝品也太过莽撞，还得从三脚鼎表面的锈蚀来判断。

真品上的锈蚀是自然天成，所以坚固致密，有金属光泽，分布自然，富有层次感。如果是人为做上去的，虽然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但遭到硬物磕碰就会脱落，可惜我来不及用指甲去刮一下……

如果这些古董真的是赝品，那我心中的猜测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一想到这里，我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但笑笑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的眼前，那迷人的微笑，明亮的眼睛，以及对我的信赖。

“我该怎么办啊？”我烦躁地叫了一声。

可是，父亲沉冤十年，死不瞑目；我们一家人背负着沉重的心理枷锁，不查清事件真相，就永无出头之日。想到这里，我咬了下牙，起身出了家门，骑电动车来到笑笑家后门口的围墙外。

笑笑家是一幢三层的豪华别墅，大大的院子，四周有两米多高的铁栏栅围墙。围墙外种满了桂花树，透过铁栏栅望进去，二楼、三楼的主卧室已经没有了灯光，估计他们都已经入睡。

他们家的围墙上装满了监控探头，但前天我在给他们家做保洁工作时，偷偷地把安装在后面围墙上的两个探头断开了。

我从电动车里取出一条绳索，甩手抛上去，正好套住铁栏栅顶部的朝天枪尖上。双手抓住绳索，伸脚在栏栅上轻轻一点，刚想借力翻过围墙。

突然，后背上的衣服被扯了一下，我以为是被树枝钩住了，反过手去想把被钩住的衣服取下来。不料，手腕被一只大手紧紧钳住，不等我反应过来，又有一只大手在我的腰部一托，我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被甩了出去。

我吓得大叫了声：“哎呀！”幸好我练过跆拳道，连忙一个倒翻，稳稳地站直身子。回头一看，夜色中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形，不远处的路灯光映在那人的脸上，露出一张满是伤疤，凹凸不平的老脸。这张脸就像是一个还没出师的面点师傅，做出来的半成品，让人看着不舒服。

“丑伯！”我大叫了声。我认得他，他平时就在对面的跑马巷口摆摊修皮鞋；虽然人长得丑，但为人热心，手艺又好，大伙都叫他“丑伯”。

丑伯瞪着眼睛看着我，他粗糙丑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两道目光却像刀子一样，仿佛可以剖开我的胸膛。

“离开笑笑，回到你自己的世界里去！你要是再敢伤害她，我会要了你的命！”丑伯说话的声音不响，却透着一股威严，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他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已经彻底傻了，听丑伯的口吻，他似乎明白我的用心。如果我再一意孤行，只怕会暴露自己的目的，从而失去进一步深入了解郁志诚的机会，自然也会失去笑笑。

我斟酌再三，决定先放弃行动。骑着电动车到了对面路口，又觉得不甘心，就停在路边的绿化树丛中。就在我犹豫不决时，看到一辆小面包车慢慢地停在笑笑家围墙的后门外，从车上跳下两条人影，并快速闪入围墙外的桂花树丛中，那辆面包则快速开走了。

那两个人躲在桂花树丛中观察了一阵，见四周没什么动静，就抓住围墙的栏栅，翻身进入院子中。

4

这两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出现，让我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怎么办？我想到了报警，也想到了给郁志诚打电话报信，但又该怎么解释，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猛然间，我想到了笑笑，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危险？

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也翻进围墙，那两个人已经不见踪影。只是在西墙外的落水管上留着一根绳索，显然他们借助管道和绳索，已经爬到楼上。

我也借用绳子和落水管，一口气爬上三楼阳台。阳台上的门虚掩着，轻轻地推门进入，屋里漆黑一片。我躲在墙角处静静地听了一下，听到顶层阁楼上传来轻微的声响，估计他们正在撬门。

我不想惊动郁志诚和笑笑，只想帮他们把这两个贼赶走。就小心翼翼地走上楼顶阁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亮光，依稀可以看到收藏室的防盗门裂开一条缝。我猛地推开门，按下门边的电灯开关，同时低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室内并没有出现我预料中的慌乱情景，那两个人藏起来了。我环视一圈，发现架子后蹲着一个人影。就低声喝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那人依然蹲在那里不动。我心里暗暗着急，只得再一次轻声喝道：“快给我滚出去！”

忽然，架子后的黑影快速站起来，并向我扑了过来；无奈之下，我只得疾身一闪，挥手一拳就打了过去。

那黑影敏捷地侧身闪过，反过身来将我拦腰抱住，同时在我耳边说了句：“我们是自己人！”

我在心中暗骂，这个家伙竟然把我也当成小偷了，气愤地又低喝了声：“快放开我！”

那人身材不高，力气却不小。我连着挣扎了几下，都没能挣脱，又担心另外一人扑上来，无奈之下，只得扯开嗓门大叫起来：“抓贼！抓贼啊！”

抱着我的那个人一下子就慌了，放开我就想逃。我自然不答应，返过手去死死地抓住对方的手臂。我们纠缠了几下，终于同时倒下。在倒在地上的一刹那，我这才看清楚，和我纠缠在一起的，竟然是位女子。

那女子从地上一跃而起，骂了声：“你这个笨蛋！”转身就想逃。

不料，门口人影一闪，郁志诚大步冲进来，怒吼：“你们在干什么？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连忙大叫：“伯父快报警，有两个小偷闯进来了！”

郁志诚随手抓起木架上的一件青铜器，向着那名女子的脑门就砸了过去。

那女子疾身一闪，“当”的一声响，青铜器砸在地板上，碎成无数片。

郁志诚又操起一方砚台，高举着还要打。

那女子骂了声：“真是个疯子！”疾冲上前，把郁志诚推了个趔趄，趁机冲出收藏室，慌乱之中找不到楼梯，就跑到三楼的阳台，直接跳了下去，落在楼下的草枰上，落荒而逃。

郁志诚大喊：“快追！”转身冲到楼梯口。

我连忙叫道：“伯父，屋内还藏着一个小偷！”

郁志诚吓了一跳。我们连忙搜寻起来，哪知道找了好久也不见人影。

我说：“另一个小偷可能已经逃跑了！”

郁志诚突然大叫起来：“笑笑，笑笑呢？怎么不见笑笑？”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睡在二楼房间的郁笑笑，怎么可能没有听到动静呢？

我大步跑到二楼，只见笑笑的房门大开，房中早已空无一人，房中桌子上用记号笔写着几行字：“要想人无事，请出一个亿，明晚午夜时，秀水桥头见。”

我急得直叫：“笑笑遭绑架了！伯父您快报警，我去追！”

５

我发疯似地冲到大街上，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大街上空无一人，我毫无目的，不知道该追向哪个方向。

郁志诚也追了上来，问：“找到人了吗？”

我急得直跳，叫道：“还没有！伯父，您报警了吗？”

“先不要报警，这是绑架勒索，如果我们贸然报警，万一那些歹徒撕票怎么办？笑笑会没命的！”

我已经急得六神无主，叫道：“可是笑笑落在那些人的手上，同样很危险！”

郁志诚说：“那个人约我明天秀水桥头见，不管怎么样，我们总得等到明天再说。”

我刚想再说话，郁志诚突然语气一变，说：“你是怎么一回事，半夜三更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中？难道你未卜先知，知道我家要遭贼，赶来抓小偷的吗？”

“我……”我被问得张口结舌，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说，“伯父，我一直想弄明白一件事，希望您能坦白告诉我。”

郁志诚阴沉着脸，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就问吧？”

我问：“伯父，您还记得一位名叫陆君意的人吗？”

郁志诚微微愣了下神，说：“如果你早几年问我，我可能还真记不起来，因为当年我出车祸，脑袋受伤，再加上笑笑妈意外去世，给我打击太大，好多人和事都记不起来了，但这几年我恢复的还可以；我早年当记者的时候，曾经采访过国际四方财集的亚洲地区负责人，他的名字就叫陆君意，不知道你问的是不是他？”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对，我问得人就是他，因为他是我的爸爸。”

“什么？”郁志诚明显惊了一下，然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冷笑起来，说，“那我就什么都明白了，你怀疑是我杀了你爸爸，对不对？因为你爸爸被杀后，他掌管的三亿美元巨资神秘失踪，恰好我这几年里又富了起来，所以你怀疑是我干的，对不对？”

我不想再隐瞒，只得承认说：“是的，因为我在家里发现了一些关于您的照片，可见您和我爸爸的关系应该不简单；而且，您不当记者以后，炒古董竟然一帆风顺，因此财源滚滚。”

郁志诚笑了起来，问：“你知道三亿美金是个什么概念吗？就算真的是我杀了你爸爸，你觉得我有能力从他的公司帐户转走那笔钱吗？”

我说：“我并不是怀疑您一个人转走那笔钱，而是和我爸爸联手，只不过在得手以后……”

“得手以后，我除掉你爸爸，独吞那笔巨款？然后假装炒古玩藏品，在别人眼中我是靠炒古玩发家致富，其实只是用来掩人耳目。所以，你一心想进入我的收藏室，看看那些藏品的真伪？”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也就不再隐瞒。

郁志诚脸色铁青，厉声喝道：“原来你处心积虑地接近笑笑，是想打入我家调查我，你在利用笑笑，真是太可恶了，你竟敢欺骗她的感情，给我滚！”

我的心头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愧疚感，说：“伯父，对不起，我更对不起笑笑，但是我爸过世后，那三亿美金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只要一天不找到这笔钱，我们就永远无法清清白白地做人，所以我才会这样做，请您谅解！”

郁志诚大笑着说：“为了证明你们家的清白，就可以平白无辜地牺牲笑笑的感情吗？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可是伯父，笑笑被绑走了，我要救她出来！”

“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笑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会把她救出来的，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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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

秀水桥是一座老石桥，在城北的老城区，曾经是城北的标志性建筑。

第二天的晚上11点钟左右，我悄悄地来到秀水桥边，躲在桥头南侧的一簇夹竹桃丛中。

虽然我也知道，在绑架勒索事件中，绑匪说的第一个交易地点往往是不靠谱的，他们随时会变更交易的地址。但我已经无计可施，郁志诚把我拉入通讯黑名单，我打不通他的电话，得不到最新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耐着性子等待着，两眼一眨不眨地关注着桥上的情况。眼看着一个小时就要过去，我的耐心也在渐渐耗尽。忽然，我隐隐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声响，连忙回头，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我的身后。

我大吃一惊，不自觉地喊了声：“啊，你……”

那黑影手一抬，黑暗之中响起按到小喷壶的声音，然后我闻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就知道情况不妙，大叫了声：“你想干什……”脑中一晕，身上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似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就这么缓缓地倒了下去，在晕过去前，心中懊恼地想：我完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手臂痛得厉害。思维在快速恢复，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根绳子缠在我的上胸部位置，将我凌空吊在一根手臂粗的钢管下。我的嘴巴中塞着一个布团，让我喊不出话来。

我借着天光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可以看到不远外的楼顶，和离我身边不远的地面上堆放着的红砖等建材。看来这是在一幢大楼的楼顶上，大楼应该还没有完工。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我用力挣扎了一下，身上的绳子绑得十分结实，根本挣脱不了，想呼救又叫喊不了，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嗯嗯”声。

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人在叫我。“陆叙……是你吗？”

我听出是笑笑的声音，心中好一阵激动，拼命在蹬动双腿，并发出“嗯嗯”声。

“陆叙，快来救我，我在这里！”

我终于看清楚在一堆红砖上，蜷缩着一个身影，就又“嗯嗯”了几声。

“陆叙，你也被绑起来了吗？”蜷缩在红砖上的人果然是笑笑，她挣扎着站起身来。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轻声哭了起来。

笑笑的手和脚也被绑着，能够站起身来，但无法迈开步子从砖堆上下来。

看到她，我在心里长长松了口气，我想安慰她，但是说不了话。

笑笑问：“陆叙，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又嗯嗯了两声，同时发现那个砖堆离我不远，就轻轻地荡动身体，就像荡秋千一样；荡开来后，我的脚尖可以触碰到那堆红砖。我用尽全力用脚尖把自己的身体固定在红砖堆上，已经和笑笑近在咫尺，但我们的手都绑着，谁也解不开绳子。

笑笑说：“你先别动！”她努力凑到我的嘴边，张嘴咬住塞在我嘴中的布团，并把它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