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演员？怎么当演员？
01
国庆最火的电影，
毫无疑问，
是《万里归途》了。
《万里归途》中，
被谈论最多的演员，
毫无疑问，
是张译了。
“每一块肌肉都是戏。”
“每一条皱纹都是戏。”
“又是一场影帝级别的表演。”
“又是一次教科书式的表演。”
确实如此，
张译在这部电影中的多场表现，
值得大家一帧一帧去反复观看。
02
今天这片稿子，
其实我不是说《万里归途》，
而是想说张译。
其实也不是说张译，
而是想说：
什么是演员？
怎么当演员？
最近这几年，
找张译拍戏的名导太多了，
多到要排队，
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贾樟柯、陈可辛、许鞍华、曹保平、管虎……
所以很多人感叹：
“张译太幸运了。”
他幸运吗？
其实并不。
03
30岁之前，
张译不仅不幸运，
还霉到顶了。
高中毕业后，
他去报考中戏，
中戏老师嫌他长得太普通。
他去报考军艺，
军艺老师嫌他身板太单薄。
两个心仪的学校都没考上，
张译只好退而求其次，
报考了北京军区战友话剧团。
这一次，终于考上了。
虽然不是特别满意，
但他觉得也还凑合：
“多少能和表演挂上钩，有机会演戏了。”
04
张译以为可以演戏了，
实际只是以为而已，
他长得实在是太普通了，
单眼皮，小眼睛，矮鼻梁……
说帅吧，那是骗人。
说丑吧，也谈不上。
反正就是长得没有记忆点，
演正面人物不行，
演反面人物也不好，
所以演戏基本没他什么事。
同学们都在演戏，
他却只能做剧务和场记。
不过在做场记这段时间里，
他去团里疯狂借书，
看了2000多个剧本。
05
2000年的时候，
团里排《士兵突击》话剧，
他被选为袁朗的B角。
B角就是替补，
如果主角生病的话，
他就可以上。
张译为此兴奋了很久，
为了能够当好替补，
他把《士兵突击》研究了一个透。
不仅仅研究袁朗，
也研究每一个角色，
每次演员们排练休息后，
他都会偷偷练习，
练到可以替补任何一个主要角色。
然而遗憾的是，
这部话剧的所有演员，
始终没有一个人生病，
所以他一直没能上成台。
06
张译不甘心，
四处跑剧组，
希望可以谋得一个角色。
“跑了5年剧组，
递出上千份简历，
可一个像样的角色都没捞着，
顶多就是跑跑龙套。”
有一次演出结束后，
大家都喝了很多酒，
喝高了的导演搂着张译说：
“你是个好孩子，
你得学习、努力。”
张译正感动呢，
导演接着说了一句：
“但不要再演戏了，
你演戏就是个死。”
张译愣在原地，
眼泪淌了下来。
07
2005年，机会终于来了。
张译听到一个消息，
“康红雷正筹拍电视剧《士兵突击》。”
他一下兴奋起来，
想了好几天后，
他给康红雷写了一封长信，
信的名字叫《我的请战书》。
在这封长信里，
张译写了自己对这部戏的理解，
详细介绍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并请愿出演“班长史今”一角。
这封请愿书，
结结实实打动了康红雷。
跑了这么多年龙套之后，
张译终于演上了男四号。
08
张译在《士兵突击》里的表现，
虽算不上精彩绝伦，
但也是可圈可点，
尤其是转业前的那场哭戏，
至今被很多人称为经典。
《士兵突击》播出后，
创下了9%的收视奇迹。
张译凭借此剧的走红，
渐渐走上“主演”之路。
在接下来的16年里，
张译演技突飞猛进，
一年比一年牛掰，
尤其是最近几年，
他已然成为很多名导拍戏的首选对象。
从无人问津到名导追捧，
张译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有四大秘招。
09
第一招：写人物小传。
每次拿到剧本，
张译都会研究一个透彻：
●梗概出故事大纲
●整理人物命运线
●理清人物关系线
●勾画人物心情状态线
●创作万字人物小传
“我会做很多表格，
还会画出坐标系，
标识演员在每个时间点的情绪值。
他的波峰是在哪里，
为什么到达波峰，
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他的波谷在哪里，
为什么到达波波谷，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建立坐标系真的很管用，
可以让你知道每场戏情绪值是多少。
比如刚出场年轻气盛，
情绪值是10，
然后闯了祸事后，
情绪就掉到了-20。
再到人生最低谷，
情绪可能就是-50……”
深入剖析剧本后，
他还会添加剧本上没有的动作细节。
举个例子吧，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追凶者也》，
一部非常值得一看的电影。
《追凶者也》有一场戏，
张译饰演的杀手董小凤，
要去追杀一个小混混。
他跟着小混混上了大巴车，
在车辆颠簸中，
他靠着旁边的女乘客睡着了。
醒来时，小混混早已下车。
他气得不得了，无处发泄，
就扇了女乘客几个大嘴巴。
导演曹保平笑弯了腰：
“这一动作设计简直绝了，
将笨蛋杀手既滑稽又狠戾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部电影里，
张译本来只算是一个配角，
但他凭借精彩表演，
竟然赢得了第24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10
第二招：体验生活。
张译每扮演一个角色，
他都要去体验生活。
比如在《金刚川》中，
他饰演一名高射炮手。
为了演出熟练炮手的感觉，
他就去了部队，
接受了长时间炮手训练，
甚至连吃饭都在炮台上面。
比如在《追凶者也》中，
他饰演一名杀手，
为了揣摩杀手这个角色，
他就去监狱、看守所体验生活，
近距离接触、观察罪犯，
最后把一个笨蛋杀手演绝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张译说话。
他说话其实很有特点。
在《士兵突击》里，他说东北话；
在《我的团长我的团》里，他说北京话；
在《山河故人》里，他说山西话；
在《鸡毛飞上天》里，他说浙江话；
能熟练应用各地方言的演员，
中国其实找不出几个，
但张译绝对算一个。
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是在每部戏里去体验生活。
比如在《金刚川》里，
他饰演的张飞要说陕西话。
张译就真的就去了陕西，
跟着陕西人学习陕西话，
最后自制了一本“方言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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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招：收集素材。
当演员十几年来，
张译饰演过各种各样的角色，
民工、军人、刑警、杀手，煤老板、文人、商人、法官……
导演杨树鹏说：
“不管你要什么，张译都能给你。”
张译是怎么做到演什么像什么的？
除了体验生活之外，
还得益于搜集素材。
张译出过一本书，
书名叫《不靠谱的演员都爱说如果》。
他在书里有一句话：
“我养成了搜集素材强迫症。”
不拍戏闲着的时候，
张译就会出去搜集素材。
“隔三差五就出去溜达，
戴上口罩，
哪儿人多往哪儿扎。
比如在大连呆了小半年，
就去古城，
排两个小时队上雪山，
去看什么人好玩。
其实我认识内部工作人员，
可以走快捷通道，
但半小时就登顶了，没意思。
这两个小时排队，
你可以听孩子哭，
可以听老人咳嗽，
可以听青年人聊天，
可以听一家子叽叽喳喳，
这就是生活，
将来保不齐就用到角色里了……”
在《追凶者也》里，
张译有场吃面的戏，
被录入了北电教材。
吃面被烫这个细节，
就来自于他的“素材收集”。
“越是观察生活，
就越能深入生活，
表演才能越加贴近生活。”
所以在观察生活和素材收集中，
张译便渐渐褪去了表演的痕迹，
变得越来越接近于普通人。
管虎有句话说得好：
“有些电影为张译而看，
但看的时候早已忘了张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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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招：为戏拼命。
在《我的团长我的团》里，
张译扮演一个瘸子，
他在戏里戏外，
都一直保持瘸腿走路的姿势。
为什么戏外也要瘸？
因为有一场戏，他一时大意，
拍到一半才发现，忘记瘸了。
“这不是你生活的常态，就会忘记。”
为了把瘸变成生活常态，
所以他在现实生活中也瘸腿走路。
结果这部剧拍完时，
他变成了一条腿粗一条腿细，
硬生生将好腿走成了“瘸腿”。
拍《红海行动》时，
他成了真瘸子。
在开机不久的一场战斗中，
他的脚踝骨折了。
导演林超贤对他说：
“养好伤再说，我们等你。”
可张译觉得自己是男一号，
“男一号一休息，
会耽误五六百人的工作。”
于是他写了一个放弃治疗的协议，
“如果腿出了问题，我自己负责。”
导演拗不过他，
只好将剧本改成“腿中弹”，
张译就拖着打了石膏的腿，
一瘸一拐地完成了拍摄。
拍《攀登者》时，
有一场攀爬人梯的戏。
他在海拔五千米的雪山上，
赤着双脚踩在大雪里。
导演建议他穿高仿真保暖袜，
但张译拒绝了，
他担心因为脚的感受不到位，
不能精准地表达痛苦和情绪。
结果这场戏拍下来，
他半个脚掌冻坏了，
导演李仁港感叹：
“张译这家伙，真是拍戏不要命。”
拍摄《我和我的祖国》时，
为了演出高远遭辐射后的虚弱憔悴，
他开始拼命减肥，
一天只吃一顿饭，
一顿饭就是一根黄瓜，
一个月时间里，
他瘦了20多斤，
张译身高是178cm，
最后体重不足110斤。
拍《我的团长我的团》时，
为了看起来更强壮，
他又开始吃蛋白粉，
每天三袋，
结果吃出了肾结石。
跟他一起拍戏的李晨说：
“每一天我拍完戏回来，
就看见走廊里面一个人，
扶着墙在那儿走路，
因为他走不动，
太疼，知道吧，太疼了。”
关于张译拼命的例子，
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陈凯歌有句话总结得好：
“张译是一个戏比天大的演员。”
13
▲导演管虎被张译演哭了
尽管这几年已经红了，
但张译却非常低调。
他为自己设了两个底线，
一是不为片酬拍烂片，
“如果本子不好，
如果角色没意思，
即便给再多的钱，
那我也不演。”
二是不参加综艺，
张译红了之后，
很多综艺找他入伙，
做综艺既可以挣很多钱，
又可以大大提高知名度，
但张译都拒绝了，
他说：“我只想做个演员。”
他现在能成为名导收割机，
就是因为专注而专业吧。
14
关于好演员，
张艺谋说过这样一段话：
“好演员有两种，
一种是老天爷赏饭吃，
演员先天就适合干这个，
只要体验好了，就无敌了。
一种是祖师爷赏饭吃，
就是缺乏一定的天分，
但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
达到一种很厉害的境界。”
记者问张艺谋：
“哪一种能够做到最顶级的表演？”
张艺谋回答说：
“只要天分达到一定程度，
或者只要苦工下到一定程度，
二者是齐平的。”
张译明显属于后者。
有人总说张译运气好，
但其实运气这个东西，
不过是努力的副产品，
“热情和苦工永远是基础，
所谓的那些运气，
都是从这上面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