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又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打车软件上静悄悄的,没有新的约车订单生成。心里想着,既然没有生意,今晚就早点回家吧。

我是一名网约车司机,每天吃过晚饭后,开车出来挣些小钱,贴补家用。

就在我准备收工回家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提示打车平台上有新的订单生成。我习惯性地点开一看,发现这份打车订单竟然指定了车辆,再看一眼指定的车牌号码,竟然就是我的车牌号。

“哎哟!原来是老主顾!”我心头一喜,连忙接下订单,然后按订单上顾客的手机号码打过去,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快过来吧,我在金泰大厦西门口等你。”

听到这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打了个冷颤,同时想起一个人,一个曾经打过我车的顾客。

就在几天前的夜里,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我在金泰大厦的西门口接到一个顾客,那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女,身上穿着一套复古款式的长裙,长得十分漂亮,就是脸太白了,白得令人感觉不真实。

当时,我也没在意这些,开网约车两年多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奇怪的是,那少女上车后,不知道为什么车里的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来,明明才八月份,我都忍不住想打暖空调了。

那少女上车后,一直没有说话,可当我通过后视镜打量她的时候,发现她瞪大了眼睛总是在看我,害我好不尴尬。

我还记得那位少女是到丝厂站下的车。就马上又看了一下订单,目的地果然还是那里。

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金泰大厦的西门口,一眼就看见那位少女站在路边,手中拎着一袋物品,身上依然穿着那件复古款式的长裙。她拉开我的后车门,坐上后排座,我马上就感觉到车内的气温一下子又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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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么冷的口气,我就不敢多说话了。丝厂站在城南,从市区过去需要二十多分钟左右。汽车开出没多久,我的手机就响了,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联系人,是我的好友邵恒杰。

我的手机和汽车蓝牙相连接,接通电话后,邵恒杰的声音从汽车音箱中响起:“张悦,你现在还在外面开车吗?能不能过来带我一下,我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了。”

我问:“我的车上现在有客人,你在哪里啊?”

邵恒杰说:“我在韵莲KTV的门口,你的客人要去哪里啊?”

我说:“去城南的丝厂站,和你家倒是顺路,就是需要顾客同意才行。”说到这,我不由自主地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座上的少女。

少女冷冷地说:“既然顺道,你就带他一下吧,我没意见。”

我连忙向她道谢,心中暗想:这少女看上去冷冷的,没想到倒是个热心肠。

我把车开到韵莲KTV门口,邵恒杰已经等在路边,他跑过来拉开副驾驶室的门,坐上车后扭头往后面看了一眼,说:“你小子学会说谎了,是不是不乐意带我啊?大不了我给你车钱好了。”

我愣了下神,问他是什么意思?

邵恒杰说:“你不是说车上有乘客吗?人呢?”

我说:“不是坐在后面吗?”我一边说着,一边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十分意外的,这一次没有和那位少女对上眼,也没有看到她的人,就扭头往后一看,发现后排座上空荡荡,那位少女竟然不见了。

我惊呆了,大叫了声:“人呢?怎么不见了?你上车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她下车啊?”

邵恒杰不相信地问:“你车上真的有人吗?我刚才没注意到。”

“好奇怪啊,怎么就不声不响地下车了呢?那我这单生意算完成了吗?”我不免担心那少女因为我半路多拉了个人而举报我,这样我就有可能被扣钱,心里好不烦恼。

邵恒杰说:“走了就走了呗,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赚这种小钱有什么意思;告诉你吧,我今天一天就赚了两万多,怎么样?像你这么开车,估计要开大半年吧。”

我吓了一跳,问:“一天就赚两万多,怎么会有这么多?”

“我不是和你说过好几次了吗?买我那个理财产品很赚钱的,银行一年期的定期利息才二个多点,我那个理财产品利率年化后,最起码也是十个点以上。我今晚就和负责销售这个理财产品的经理,在KTV里谈了两个多小时,我要把所有的积蓄都投进去;如果你也想投,我可以帮你和那位经理说一声,应该没问题的。”

我说:“利息这么高,风险肯定很大,我打算下个月买房,这钱要急用,不能冒风险。”

“你啊,就是个死脑筋;买房又不急,把买房的钱都投进去,放两三个月再取出来,说不定你都不用贷款了。”

我的心怦然而动,问:“你说的那个理财产品到底风险大不大啊?”

邵恒杰从他随身带的手提包中取出一沓纸,在我面前晃了一下,说:“你看看,这就是我买入理财产品的签约文件,手续很正规的,再说了,我都大笔投资了,你怕什么呢?”

我去年就打算买房,作为单身狗,没有房子连谈恋爱的资格都没有;但手头的资金连首付都不够,本想再等一年,多凑些钱,结果房价涨得比我赚得很快,把我急得焦头烂额,都恨不得去抢银行了。但我也知道这种高额回报的投资风险很大的,弄不好会血本无归。

汽车很快就到邵恒杰家所在的小区,我在小区门口停下,邵恒杰从车上跳下,临走时还不忘记提醒我,说:“你啊,做什么事总是举棋不定的,这个性子要改一改;否则,再好的机会都让你等没了。”

我说:“好的,反正这事不急,我再考虑一下吧。”

邵恒杰说:“谁说不急,时间就是金钱,那个理财产品的数量有限,要是被别人抢光了,你就轮不到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他皱着眉头看着我,眉心间涌现的那一道竖纹,像枚针一样插在他的鼻梁上。

我笑着说:“那……那也总得等到明天再说吧,今晚我再考虑一下。”

我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掉转车头准备回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女声冷冷地说:“你不打算送我去丝厂站了吗?”

我吓得哎哟了一声,猛然抬头,从后视镜中看到那位少女的脸,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再回过头去,看到那位少女好好地坐在后排站上。

“你、你……”一股寒意从我的心底涌起,身上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少女又开口了:“我这单生意你都还没完成呢,难道就不想继续了吗?”

我还真有点不想继续了,但又一想,刚才她会不会躺在后排座上,所以我和邵恒杰才都没有看到她。再说了,她也不是第一次坐我的车,没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些,我才松了口气,连忙笑着说:“不好意思,我马上送您回家。”

车内的气氛有点怪,我不敢多说话,幸好没过多久,就到了丝厂站。

那少女提着物品下车,在关上车门的时候,突然对我说:“你那个朋友的话千万别信,如果你买入他推荐的理财产品,你会亏得血本无归的,千万要记住。”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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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我吃好晚饭,开着私家车出门,继续我的网约车事业,邵恒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那个理财产品快要卖光了,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然后又用手机发了一大串签约文书过来给我看,还问我怎么就这么不信任他。

我好为难啊,说到发财,谁不想啊,关键是不能忽视其中的风险。我斟酌再三,又想到邵恒杰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应该不会骗我,刚要答应他,耳边忽然响起那少女的声音:你那个朋友的话千万别信,如果你买入他推荐的理财产品,你会亏得血本无归,千万要记住。

“张悦,你怎么不说话了?”邵恒杰在那头叫着。

我为难到了极点,说:“我现在心神不宁,根本没心情考虑这个。”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总觉得好像有事要发生,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看你是中邪了吧,哪来这么奇怪的感觉。”

我心头一动,叫道:“我……我可能真的中邪了。”

“什么?中邪……你什么意思啊?”

我当即把昨晚那少女的事说了,只是她提醒我不要买理财产品的话没有说。

邵恒杰在电话中叫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女的真的还在你的车上?不可能的,我昨天看得很清楚,你的后排座上只有一张红色广告宣传纸,肯定没有人。”

我又惊呆了,因为我的后排座上确实有一张红色的广告宣传纸;邵恒杰连这张纸都看清楚了,昨晚确定没有看走眼。

邵恒杰问:“你不会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顿时就紧张起来,说:“应该不会吧,那个女的,已经坐过我的车两次了,不过,她真的很奇怪。”

“啊,对了,你说她在丝厂站下车,这就是有问题的。以前那个地方因为有丝厂,丝厂职工要上下班,所以设立了一个公交站点;可是丝厂三年前就关闭了,附近全是农田,并没有居住区,那个公交站点也早就作废了,半夜三更的,她一个女生去那里干什么?不是很奇怪吗?”

我想了一下,说:“丝厂的老厂房已经拆了,正在建造客运中心,地基都打好了,她会不会住在建筑工地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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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邵恒杰说话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那是打车订单的提示音。我连忙和邵恒杰结束通话,打开打车软件,意外地发现是我的一份专属订单,再看那位顾客的资料,就是昨晚那位少女,她今晚竟然这么早。

我在心中犹豫起来,有生意上门自然是好事,关键是我真的不想接这位少女的单;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心里就怪怪的,但也不全是恐惧感。

我想了想,给邵恒杰打电话,把我又接到那位神秘少女打车订单的事说了。

邵恒杰说:“如果你真的不敢接,可以拒绝订单,假装你手上有生意,忙不过来。”

我听从邵恒杰的建议,以手上有生意为理由,拒绝了那位少女的打车订单。然而令我奇怪的是,拒绝了这单生意后,我的打车软件就再也接不到订单。一个小时很快过去,我竟然一单生意也没有做成。

就在我慌乱不堪时,打车软件终于又响了一下,我打开一看,竟然又是那位少女的专属打车单。

我惊呆了,那位少女怎么就盯上我了呢?虽然她长得挺漂亮的,但她身上那种神秘,甚至诡异的气息,让我感到害怕,就再一次拒绝了她。然后接下去的时间里,我依然没有任何打车订单。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的打车软件又响起提示音,还是那位少女的打车订单,她竟然就和我耗上了,如果我不做她的生意,她准备不回家了似的。

我决定回应她一下,就主动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接通后,她在电话那头冷冷地说:“如果你不接我的生意,你会永远接不到生意的。”

我惊呆了,问她这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只说了句:“我在金泰大厦西门口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莫明地紧张起来,连忙又给邵恒杰打去电话。

邵恒杰想了一下,说:“她如果对你有恶意,前两次就出手了,而且现在才九点钟左右,路上过往车辆还多着呢;你的车上不是有行车记录仪吗?你把摄像头倒过来,对准车内,让我也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我听从邵恒杰的建议,把行车记录仪的摄像头转过来,对准车内,然后驶向金泰大厦的西门,老远就望见那个少女站在路边,手上又拎着一袋物品。

我驶到她的身旁停下,她像前两次一样,坐在后排座上。她一上车,那股阴冷的气氛又出现了。我不敢和她说话,她也保持沉默,直到丝厂站。

她下车后,在将要关上车门时,突然开口说:“千万不要买你朋友的理财产品,你会血本无归的,听我的没错。”说完,扭头就走。

我没有急着把车开走,而是目送着她走向工地。

丝厂原来的厂房已经全部拆除,这段时间,十来台挖掘机、推土机同时施工,泥土堆得小山似的,正在打建筑基础。

少女向着那些土堆走去,身影慢慢变小变淡,终于在我眨了一下眼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又紧张起来,连忙驾车往回赶,行驶到半路上时,邵恒杰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样了?

我说已经把那位少女送到目的地了,现在正在赶回来,行车记录仪应该已经把她摄录下来了。

邵恒杰让我直接去他家里,他已经准备好了电脑。

当我和邵恒杰把行车记录仪中的内存卡插入电脑,打开视频,然后我们俩都惊呆了。

视频中可以看到我驾车来到金泰大厦的西门口,当我停车时,右后侧的车门开了,随后关上,但并没有人上车,汽车的后排座上也一直空着,并没有人出现。

然后,我一路行驶来到丝厂站点,停下后,右后侧车门打开,再关上,同样没有人下车。全程都只有我一个人,那位少女根本就没有现身。

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越想越害怕,毫毛都竖起来了。

邵恒杰皱着眉头瞪着我,眉心间的那一道竖纹深得像一条刻在鼻梁上的沟。“你果然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那个女鬼或者狐狸精,可能看上你了。”

我吓了一跳,叫道:“你别吓我!快帮帮我啊!”

“我这几天很忙,为了那个理财产品,哪有时间啊!”

我说:“你帮我把这事解决了,我就买你的理财产品,否则我哪有心思理财啊,命都快要保不住了。”

邵恒杰想了一下,点头说:“行,我想到一个主意了,我有个远房表叔是个术士,我找他帮忙想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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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我快要下班的时候,邵恒杰打电话给我,说他已经从远房表叔那里得到一面古铜镜。只要用这面古铜镜一照,任何妖魔鬼怪都得现出原形,我们还商量好了对策,现在只等那个少女再次现身。

我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后,出门挣外快,既害怕那名少女出现,又担心她不出现,心里塞满了无法描述的紧张感。

第一夜,那名少女没有现身;第二天晚上,依然没有收到她的打车订单。直到第三天晚上的十一点钟左右,我又收到来自那名少女的定向打车订单。我在确认接单前,先给邵恒杰打了个电话。

邵恒杰激动地叫道:“好,既然她敢现身,我们说按原计划行动,那面古铜镜我这几天都随身带着,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张悦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挂了电话后,我接下那名少女的打车订单,她依然在金泰大厦的西门口,手中依然拎着一袋物品。我开车过去,把她接上车,开出没多远,邵恒杰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张悦,你现在在哪里?可不可以带我一下,我又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了。”

我从后视镜中看了少女一眼,说:“我的车上有乘客,要去丝厂站。”

邵恒杰叫道:“那不刚好顺路吗,带我一下吧。”

我假装犹豫起来,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和邵恒杰事先设定好的。少女轻声说了句:“你想带他就带吧,我没意见。”

我连忙回复邵恒杰:“好的,我的顾客答应让你搭车,你现在在哪里啊?”

“韵莲KTV门口。”

我说:“你怎么天天泡在KTV啊?”

邵恒杰像往常一样拎着个手拎包,我知道那面古铜镜就放在他的包里,他依然坐在副驾座上。在他上车后,我特意从后视镜中看了一下后排座,那个少女又消失不见了。

邵恒杰故意没有回头去看后排座,一上车就滔滔不绝地谈论他的理财产品。“张悦,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如果不是朋友,我才懒得理你,我这是拉着你去发财,你还不情不愿,好像我会害你似的。”

邵恒杰一向能说会道,不定地和我介绍这个理财产品的优势,以及某某人几天就赚回多少钱,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到了他家所在的小区。

邵恒杰说:“先去丝厂站吧,把客人送到点,反正回来还得从这里过,我还有许多案例要和你分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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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离丝厂站越来越近,我的心中也越来越紧张。侧头看了一眼邵恒杰,他也很紧张,额头上水亮晶晶的全是汗。他从上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手提包的拉链打开了,一只手一直放在包内,握着那面古铜镜。

在这一路上,我不时地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排座上的情况,那位少女从邵恒杰上车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一直没有现身,都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车上?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硬着头皮开着车。在到达目的地,停下车的一刹那,邵恒杰突然大喝了声:“女鬼,看你还敢出来害人!”他从手提包中取出那面古铜镜,对准后排座上一照。

古铜镜中射出一道幽蓝幽蓝的亮光,车内立刻响起一声尖锐的惨叫声。

我回头一看,只见那少女的身形已经出现在后排座上,但她的身体竟然像透明的一样,只有一道光影。

她在古铜镜发射出来的蓝光中拼命地挣扎着,好像无比痛苦似的,同时发出惨烈的叫喊声。

我于心不忍了,说:“恒杰,要不……还是放过她吧……”

邵恒杰也紧张得不得了,叫道:“如果放过她,她会继续缠着你的!”

我又急又紧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那少女抬起头看着我,尖声叫道:“张郎,你就这么狠心吗?”

就在我愣了一下神的时候,少女的身影竟然像被打碎的玻璃瓶一样碎成无数片,然后只剩下一具白骨骷髅。

“啊!”我和邵恒杰吓得同时怪叫起来。

白骨骷髅的下巴动了一下,发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张郞,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邵恒杰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妈啊!”推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夺路而逃。

我也吓得差点魂飞天外,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就逃。但是我的双腿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就跑不动。急得直叫:“恒杰,等我……”

邵恒杰比我更加狼狈,他跑出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叫着:“张……张悦,不……不要丢下我……”

我跑上去扶起邵恒杰,回头一看,发现那具白骨骷髅已经变回少女的模样,就站在我们身后几米的地方,用凄惨的声音叫着:“张郎,我日思夜想,就是想想再见你一面,你就这么怕我吗?”

我惊恐万分地叫道:“张……张郎是谁啊?你……你别过来啊……”

少女说:“张郎就是你啊!张郎,你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大叫:“我不是张郎,我以前也不认识你,你肯定认错人了!”

少女刚想说话,邵恒杰冲过来拿着古铜镜对着少女一照。惨叫声中,少女立刻又化成一具白骨骷髅,它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同时厉声骂道:“邵恒杰,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邵恒杰把古铜镜死死地挡在胸前,颤声叫着:“我照……我照……”

白骨骷髅冷声一笑,说:“你这面古铜镜只能让我现出原形,并不能降服我!”

我急了,问邵恒杰:“真的……不能降服吗?”

邵恒杰说:“表叔说……可以让妖魔鬼怪现出原形,没……没说能降服……”

我大叫了声:“快逃啊——”

我和邵恒杰没命地逃窜,没出一阵后,忽然发现情况不对,我们明明跑在公路上,按理在这个时间段,路上应该会有过往的车辆和行人。但现在整条路上都是静悄悄的,最要命的是,那些路灯也不亮了,黑暗像潮水一样向我们涌来。

邵恒杰已经落在后面,急得直叫:“张悦,别……别丢下我……”

我想跑回去拉邵恒杰一把,忽然听到身后响起嘿嘿一声冷笑, 回头一看,就见那少女从夜色闪出来,一下子就到了我的面前。

原来,当古铜镜照着她的时候,她会化作白骨骷髅;当她脱离古铜镜时,又会变成少女的模样。

我已经害怕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叫道:“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少女一把抓我胸前的衣服,厉声喝道:“张郎,你就这么怕我吗?我是玉希啊!”

“玉——希——”我的大脑已经被恐惧完全占领,都没来得及想明白“玉希”是什么意思,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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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马车的车厢前,手中提着马缰,身前有两匹健马,四蹄腾飞,快速奔跑在一条狭小的巷子里。

头顶明月如霜,身边夜雾迷离。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质车厢,车窗上挂着布帘,也不知道里面坐着谁。

我在心中暗暗惊讶,就这么愣了一下神,一缕思绪快速填充入我的脑海,我的身份渐渐清晰起来。我是城内沈员外家的马车夫,马车的车厢内坐着沈员外的千金小姐沈玉希,她是我心爱的女人。

我经常驾着马车带着沈玉希出外游玩,不知不觉间我们两情相悦。只是我们身份悬殊,沈员外是绝不可能答应我们的婚事的,他想把玉希嫁给知府大人做二房。玉希誓死不从,但沈员外心意如铁。

无奈之下,我和玉希决定私奔。

我驾着马车载着玉希,从沈员外家的后门出来,打算连夜出城,然后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相厮相守过一辈子。

原来是这样!

我如梦方醒,心中却涌起无限的酸楚,我的命真够苦的,几辈子前就是一个替人家驾车的马车夫,没想到轮回了几辈子,还是一个替别人开车的网约车司机。

“玉希!”我大叫了一声。

身后的车厢中传来女子婉转动听的声音:“张郎,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我的眼前马上浮现出一个俏丽动人的身影,让我心情大好。叫道:“不累,我好开心啊,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玉希在我身后的车厢里吃吃吃地笑着。

就在我们的马车将要驾出小巷子的时候,巷子口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挡在马车前,同时大叫了声:“张悦,不要丢下我!”

“邵恒杰!”我连忙停下马车。

挡在马车前的男子是我的好朋友邵恒杰,他和我一样,也在沈员外家里当差,但他是个花匠。

那天我和玉希暗中商量私奔的事时,刚好被他听到,所以他知道我们今晚的行动。

我问:“恒杰,你……来阻止我们吗?”

邵恒杰说:“不是的,我想和你们一起走。因为沈员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很好,你和小姐逃走之后,他肯定会把气撒在我的头上,他会打死我的,你们带我一起走吧!”

我一想,确实有这个可能,刚想答应他。车厢里的玉希开口说:“不是我们不肯带你走,而是我们能不能逃出去都是个未知数,万一被抓回去,谁也活不了,你何必跟着我们送死呢?”

我听出玉希的话里有不想带上邵恒杰的意思,说:“是啊,恒杰,和我们在一起,危险太大,你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

邵恒杰说:“我不怕,反正留下来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跟着你们,起码还有希望。”

我无奈,只得说:“那……那好吧,上车吧。”

邵恒杰跳到马车上,坐在我的身旁。

马车很快就出了城,飞奔在乡间泥路上。我的心情大好,那感觉就像冲出牢笼的飞鸟,眼前有辽阔的天空可以任我飞翔。

突然,我的腰间一阵剧痛,扭头一看,惊愕地发现,我的腰上插着一把刀,刀把就握在邵恒杰的手上。

“啊——”我发出一声惨烈的大叫。邵恒杰已经一脚把我踹下马车。

我滚落在路边的田野里,不明白邵恒杰为什么要杀我,忍着痛爬起身来,就听到玉希也发出一声惨叫,月光之中,飞奔的马车上又扔下一个人来。

邵恒杰叫道:“你们俩就在这里过上一辈子吧,以后的好日子,我来替你们享受!”驾着马车飞驰而去。

玉希逃出来的时候,把她从小到大积攒起来的首饰和银两全都带出来了,这些财富可以让我们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邵恒杰觊觎这些财富,才会对我们痛下杀手。

“邵恒杰,你这魔鬼!”我大骂着,心中后悔不已。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跑到沈玉希的身边,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刀,那是致命伤。

“玉希……玉希……”我放声大哭。

玉希的身体很冷,不停地颤抖着,说:“张郎……我们只能下辈子再……”

我叫道:“不要说话……我带你去找郎中……”我奋力抱她,结果这么一用力,腰间的伤口血流如注,一下子又跌倒在地上。

玉希叫道:“快放下我……我有伤药……”

我连忙把她放在地上,她哆嗦着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枚黑黑的药丸,让我敷在腰间的伤口上。

我说:“不,你用。”

玉希说:“我还有药……你快用吧,这是……止血敛伤的良药,很灵的。”

我把药敷在伤口上,血马上就止住了,也没那么痛了。说:“玉希,你的药呢?我帮你敷。”

玉希说:“只有这一颗,我……我的是致命伤,药也没有用,张郎……让我再看看你……”

我这才知道,玉希的手上只有这么一颗药,是她从她爹那里偷来的。

玉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轻声说道:“我想再看看你……”终于,她冰冷的手无力地垂下了下去。

“玉希——”我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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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玉希!”随着我的一声大喊,我和邵恒杰同时清醒。那少女还站在我们的面前,邵恒杰连忙用古铜镜一照,那少女惨叫着,顿时又化作一具白骨骷髅。

我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就是玉希吗?”

白骨骷髅说:“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可怕?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说着,举起白骨手臂,指向邵恒杰。

邵恒杰惊恐万分地叫道:“这是假的……假的……”

白骨骷髅骂道:“你这个丧心病狂的魔鬼,做过的事都没有勇气承认吗?”它躲到我的身后,脱离古铜镜的照射后,马上就变成少女的模样。

邵恒杰说:“就算……就算当年我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那也是几辈子之前的事了,这辈子我并没有对不起你们,你怎么还来找我报仇?”

玉希说:“对你来说是几辈子前的事了,但对我来说,还是这辈子,因为你把我压在地底下,让我无法超生,也无法进入轮回!”

我惊慌地问:“这是为什么呢?”

玉希说:“当年,邵恒杰杀了我后,担心我变成厉鬼找他报仇,就向术士买了一尊镇魂兽,找到我的坟墓后,将镇魂兽压在我的坟上,害我无法超生,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坟越陷越深,最终被深埋在地底下。后来,这个地方建起了丝厂,我就被压在厂房下,轰轰的机器声吵得我日夜不得安宁……”

我再一次惊呆了,问:“玉……玉希,那……那你这回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玉希说:“当年建造丝厂时,地基挖得比较浅,没有触及到我的坟墓;丝厂建成后,我反而被压得更深。这一次修建客运中心就不一样,因为还要建造地下停车场,向下挖了几十米,在挖掉我的坟墓的同时,也挖掉了压在我坟墓上的镇魂兽,所以我才能出来。”

我说:“原来是这样,但是……玉希,恒杰是前几辈子犯的错,你能不能原谅他啊?”

玉希恨声说:“张郎,你就是耳根太软!当年,你如果听我的话,不让他上车,我们就不会错过这几辈子。”

我内疚地说:“可是……他这辈子真的还没有害过人。”

玉希说:“张郎,其实他一直都在害你。因为,你和他是拜过把子的异姓兄弟,曾经发誓永生永世不离不弃;所以,你们的每一次轮回,都会相识并成为朋友。但他每一世都会害你,侵占你的财物,那是因为他的良知被压制,心里只有自己;也就是说,不管哪一世,他都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邵恒杰叫道:“胡说,我哪有自私自利?”

玉希一声冷笑,说:“你手上的那个理财产品是非法的,你明知道那是个陷阱,却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诱导张郎购买,因为你拉到一个客户,就会得到一笔不小的提成,至于张郎失去财产后会怎么样,你根本就不在乎!”

邵恒杰已经说不出话。

我着急地问:“哪怎么办?恒杰的良知为什么会被压制?”

玉希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几辈子前得罪过某个高人,那位高人在他的眉心间插了一把剑,才让他良知丧失。”

邵恒杰叫道:“我……我的眉心间哪有什么剑?”

玉希说:“你眉心间的那道竖纹,叫做悬针纹,从眉心插入,直指鼻山根,有这种悬针纹的人大多生性凉薄。”

我惊愕问:“玉希,能帮恒杰解开吗?”

玉希不再说话,而是突然从我的身后转出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块断砖,狠狠地砸向邵恒杰。

邵恒杰吓得大叫了一声,本能地举起手中的古铜镜在身前一挡,就听到“咣当”一声,断砖刚好砸在古铜镜上。邵恒杰一个没拿稳,古铜镜掉在地上,碎成好几块。

邵恒杰大叫:“哎哟,我的铜镜!”

玉希快步冲上来,俯身捡起一片碎铜镜片,朝着邵恒杰的脖子就划了过去。同时怒喝:“这种混蛋,杀了就行!”

我急得大叫:“不要啊!”

邵恒杰转身想逃,哪知道他一转身,发现玉希还是在他的面前,吓得直叫:“张悦救我!”

玉希怒喝:“你逃不掉的!”手一挥,古铜镜片从邵恒杰的眉心间划下去,一直划到他的鼻山根部。

邵恒杰发出一声惨叫,连忙用手捂着眉心,手缝间血流不止。

我大步冲上去挡在邵恒杰的跟前,叫道:“玉希,不要伤害恒杰!”

玉希丢掉碎铜镜片,说:“我这次现身,除了想再看看你外,就是要破解邵恒杰的悬针纹;否则,你的每一次轮回,都会受到他的伤害,你太可怜了。”

我惊魂未定,问:“那……那破解了吗?”

玉希点头,说:“已经破解了,我也该走了。”说着,转身就走。

我追上去几步,叫道:“玉希,你要去哪里啊?”

玉希停下脚步,再转过身来时,眼中泪光迸现,却朝我一笑,柔声说:“我的禁锢已经破除,也将进入轮回;你不必难过,等你我经历九世轮回以后,就可以再续前缘;张郎,你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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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恒杰的眉心间破了大口子,送入医院后缝了九针;这个伤口刚好处在他眉心间的悬针纹上,伤疤代替了原来的竖纹。

伤好后,又做了消疤治疗,恢复得很好,几乎看不出疤痕,而他眉心间的悬针纹也彻底消失了。

去除了悬针纹后,邵恒杰的眉宇间少了一分煞气,多了一分亲和力,整个人都看起来阳光明朗多了。

这天,吃过晚饭,我像往常一样开着私家车上街,坐网约车赚外快。邵恒杰的电话打进来,在电话中哭着说:“张悦,我惨了,我买的理财产品是个陷阱,我投进去的钱全打了水漂,我也后悔啊,幸好你没跟着买,否则我都没脸见你了。”

我连忙安慰他说:“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反正你还年轻,钱没了可以再赚……”正说着,忽然看到前面的路边有个少女,身材苗条,身上穿着一条复古款式的长裙。

我大吃一惊,同时按了下汽车喇叭。那少女听到喇叭声回过头来,竟然和玉希长得一模一样。

“玉希!”我大叫一声。

电话中的邵恒杰听到我的这声叫,连忙问:“什么玉希?”

我激动无比地叫道:“玉希,我见到玉希了!”

电话中却响起一声惨叫,后来才知道,当时邵恒杰听到玉希又现身后,吓得慌了神,结果一脚踩在了路边的臭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