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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我自知(十三)

——邓斌编年体自传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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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弃文习武

在石窑中小学,我出任两年民办教师,第一年月薪15元,第二年月薪18元。但由“民”转“公”,尚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即必须取得专业学校的文凭后再由国家分配。

是年暑期,我第二次接受“再教育”已达两年半,具备了由贫下中农推荐上大学的基本条件。于是乎,报名申请、体检填表、撰写当年作为唯一文化考察科目的调查报告,接受刁钻古怪的政审与考核,突破层层封锁线,终于根据自己的爱好及向往,堂而皇之填报了“中央美术学院绘画系”与“华中师范学院中文系”两个志愿。

可恨我出身卑微,“朝”中无人,材料在社、区、县层层报审过程中,却被人玩弄移花接木、凿釜抽薪的鬼把戏(据说我写的 调查报告 竟未装 进我的档案 袋,后不知沦落何方)。八月下旬,全国大专院校招生宣告结束,录取人陆续张榜公布,我竟然榜上无名!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弹冠相庆,有人指指点点,有人讥笑议论,无非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之类;惟有我“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功名尘土空悲切!

一个多月后,其他录取者早已踌躇满志跨进大学门,我突然被补录到恩施地区师范学校中专部(据说是盗我文章者心生愧疚、良心发现,以降格补录的方式来补过)。待我风尘仆仆赶到学校报到时,方知道那个班是与我的兴趣爱好风马牛不相及的一个 以学习武术为主的 体育班!

万般无奈,为解决“饭碗”问题,我只好委曲求全,得过且过。在“工农兵学员”的阵营里,半路出家改学跳跑与投掷,尝试刀枪剑棍拳;运动场上翻筋斗,弃文习武度春秋。主要是学 习 了武术中的三路长拳、四路查拳、擒拿拳以及几套初级的剑术、刀术与棍术。

也许是爱好舞文弄墨和具有两年教学实践经验的缘由罢?师生们称我“能说会道”,颇有“组织能力”,我很快被推选为班上的团支部书记和学校的团委 会 宣传委员,成为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者簇拥着的“文化人”。并结合当时的形势,在学校周边农村承办起一所政治夜校。我作为政治辅导员之一,在农家围着熊熊柴火,向贫下中农天花乱坠宣讲 当年最时髦的 什么全国农业学大寨、普及大寨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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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泪洒桂园

1976年是龙年,我出生后的第二个本命年。

然而,这是一条凄苦之龙,泪雨之龙,“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我们所在的校园称为桂园。由早春,到暮秋,整个桂园,一次次浸泡在教师们和工农兵学员们的泪水里!

苦寒1月,被我们视为人生楷模的周恩来总理不幸病逝!我们为建灵堂悼念总理,与当时大权在握的 “工宣队” 据理力争,但灵堂终被撤毁,花圈零落成泥,我只好将精心绘制的总理素描遗像悬挂在宿舍内;师生不得不成天参与聚会,违心地讨论所谓 “教育革命大辩论”、“资产阶级就在共产党内”!

冷雨4月,我们 “开门办学” 到山乡,耕田耘土撒谷种,惊闻天安门广场发生所谓 “反革命政治事件”,国人期待继任总理的邓小平再次被 撤职 ,所谓 “反击右倾翻案风” 甚嚣尘上。由于不知情,不理解,忧国忧民的情感铅团一般压在我们心头上!

酷暑7月,先是功勋卓著的朱德委员长突然逝世;紧接着,唐山大地震将一座重工业城市夷为平地,二十多万人失去生命,上百万人无家可归!

悲情与灾情频出,年轻的学子们问天天无语,叩地地无声,暑假离校返乡的脚步山一般地沉重!

清秋9月,正当秋季入学之际,广播里传来毛泽东主席因病逝世的噩耗,学子们的心一下子悬在了喉咙口!那时,我相继写下《毛主席,我们永远怀念您》《飘扬吧,党旗》等长诗,刊发于我们自己创办的《新一代》,借以长歌当哭,寄托痛失领袖、担忧国家前途命运的赤子情怀。

果然,“举国哀悼泪未干,风云突变狼烟起,‘四人帮’反党集团伺机蠢动,向党中央发起猖狂地进袭”(引自我的诗《飘扬吧,党旗》),一条被阴谋家伪造的毛主席遗嘱“按既定方针办”,大有导致 “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有幸的是,华国锋、叶剑英、李先念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明察秋毫,代表人民的意愿,及时粉碎了祸国殃民的王张江姚 “四人帮”。10月底,我们的悲泪化成喜泪,走在了欢庆的游行队伍里。然而,毛、周、朱等开国元首与元勋魂归天国后,新中国究竟向何处去?国人仍在拭目以待,我们这些所谓 “肩负未来”的 “工农兵学员”,仍在沉重 地思考着……

是年冬天,冰雪封冻,奇冷怪寒百年难遇,恩施师范校园里,数千株柑橘树与桂花树全部冻死了!

放寒假后回到高山乡地,亦闻满山满岭的野竹丛,百年难遇地先是全部开出奇异竹花,后是统统枯死!

1976年,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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