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坐到转椅上,连转了几个圈,心中想着椅子上铺上乳胶垫后确实很舒服。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脚步声,转忙把椅子转过去,就看到办公桌前站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

这名男子进屋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像个幽灵似的,我在心中暗暗嘀咕着。

“林……林医生,我打听到您是非常专业的心理医生,特地从城北赶过来找您,您快救救我吧。”

这名男子中等个子,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脸上的胡渣子就像没刮尽毛的猪蹄,让人看着不舒服;他弓着背,缩着脖子,目光有些闪躲,那样子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学生。

我指了一下办公桌对面供病人坐的椅子,说:“坐吧,别紧张,到了我这里就得放松,这样我们才能好好沟通,把你的问题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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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轻轻地点了下头,哆哆嗦嗦地坐到椅子上,用上牙齿咬着下嘴唇,显得很紧张。

我仔细地打量着他,这个男子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帅,虽然个子不高,却长得剑眉星目,既有男人的俊朗,又不失男人该有的英气。只是他现在顶着一头乱发,脸色白里透着青,最明显的是他的黑眼圈,好像化了烟熏妆似的,满脸憔悴。

我问:“出什么事了,能先把你的情况说给我听听吗?”

“好、好……我叫陈杰,家住在城北花月精舍小区,我……有人要杀我,林医生,您快救救我吧。”

这位名叫陈杰的男子,说出这一番话后,好像快要崩溃了似的,惊恐不安的表情让他原本挺帅的一张脸,变得有点扭曲。

“有人要杀你?你有看到那个人吗?如果真是这样,你应该赶快报警才对。”我说。

“不是的,林医生,是这样的,我……我只是感觉有人要杀我;比如当我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总觉得身后跟着个人,会随时扑上来杀我,但当我回头去看时,身后什么也没有,害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上街。”

我问:“那你呆在家里不出门,是不是会好一些?”

陈杰摇了摇头,说:“不会。在家里我也会有这样的感觉,晚上我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我的房间里走动,开灯后又什么也没有,我现在每天夜里要起床二三十次……”

我终于知道他的黑眼圈是怎么来的了,一晚上起那么多次床,还怎么睡觉啊?看来这个病人的臆想症确实很严重。

我问:“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个人要杀你的?他手中拿着刀砍你吗?”

“不是用刀砍我,而是用手掐死我!”陈杰突然伸出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而且十分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他的脸都涨红了,看他的样子好像要掐死自己似的。

我吓了一跳,连忙喝道:“快住手!我都和你说了要放松,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陈杰终于松开手。我又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暗红色,这应该是之前就存在的,如果是刚才掐出来的,那应该是鲜红色。我问:“你的脖子怎么了?真的有人掐你的脖子吗?”

他拎了下衣领,想把那圈痕迹挡起来,说:“没……没有,是我自己掐出来的;林医生,每当我感觉有人要掐我脖子的时候,我的脖子就会特别的不舒服,就忍不住自己去掐一下……”

我这才明白,陈杰脖子上的痕迹是他自己掐出来的,再问:“家里人知道你的情况吗?”

“我……现在一个人住,妻子……不在身边。”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妻子的时候,陈杰的声音明显弱了,好像没底气似的;这个情况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

我试探着说:“其实你现在这个情况,很需要家人的陪伴,特别是你的妻子,最好能陪在你的身边,这样才能让你有安全感。”

陈杰像突然受了惊似的,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满脸期待地问:“林医生,我……我能相信您吗?”

我笑了,心想:这家伙的心里肯定藏着秘密。说:“作为心理医生最需要恪守的职业道德,就是尊重患者,替患者的隐私保密;那个……”说到这里,我指了一下玻璃门。“凡是走进这扇门的,心理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造成这些问题的根由往往和家庭有关,作为医生,只有知道了患者发病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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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杰低着脑袋,咬着嘴蜃,眼珠子乱转着,目光十分散乱,显得心神不宁。

我知道他在心里挣扎,就耐着性子等待。如果他自己不想把心思说出来,我说再多的话也是没有用的。

过了好一会儿,陈杰才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马上又把目光挪开了。无比艰难地说:“我妻子她……外面有人……”

我微微松了口气,和我预测的差不多。“你是怎么发现的?也许只是你的猜测呢?你有确凿的证据吗?”

陈杰突然激动起来,大声说道:“不是猜测,我有证据!真的!”

我被他的情绪变化吓了一跳,连忙说:“对不起,我没有指责你胡乱猜测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夫妻之间不要存在误会。”

陈杰怔怔地看着我,然后又陷入了沉默,大约半分钟后,才像自说自话似地说开了。

他的妻子名叫艾艺,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平时有双休;艾艺有个堂妹在网商大厦经营一家卖皮草的商铺,线上线下同时展开,生意很不错。所以,每到假期,艾艺都会去堂妹的商铺里帮忙。她总是说,自己家的妹妹,过去搭把手,是不计工资的,陈杰也一直以为是这样。差不多半年前,他在家里整理物品时,无意中在一只鞋盒里发现一沓现金,他这才知道妻子有私房钱,竟然有秘密瞒着自己。

我想了一下,说:“现在移动支付、手机银行这么发达,如果你妻子真的要藏私房钱,完全可以放在手机钱包里,为什么要藏现金呢?”

陈杰说:“我和妻子的帐号是绑定的,移动支付有时也会使用对方的帐户,如果她把私房钱放在手机钱包里,肯定会被我发现,相比之下,藏现金反而更加安全。”

这个发现对陈杰的打击太沉重了,他想当面问问清楚,但又不敢,怕把事情说破后,会失去妻子,只能把这件事压在心底。这个秘密就像一条食心虫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让他寝食难安,每天都会忍不住去偷偷看一下妻子的私房钱。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私房钱也就四五千元,过一段日子后,陈杰发现私房钱变多了;再过一段时间后,又变多了。直到一个月前,那些私房钱已经有两万多;偏偏这个时候,这些钱又一下子不见了。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怎么会不见了呢?两万元不是小数目,一下子全花出去的话,是笔不小的开支,她会不会给自己买了化妆品或首饰什么的,你要知道那种东西很费钱的。”

“不是的,她没有给自己买东西,而是给别人预订了礼物。”陈杰发现妻子的私房钱不见了以后,内心焦虑得不得了,但又没有勇气向艾艺当面问清楚,每天都是患得患失,快要疯了似的。他同时发现,妻子艾艺最近的心情却很好,还时不时地偷偷地乐呵。

终于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艾艺接到一个电话,当她接通这个电话后,飞快地看了陈杰一眼,然后走到阳台上接听去了。

陈杰说:“我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这个电话有问题,就悄悄地跟过去偷听,就听到她在对电话中的人说,对这个款式非常满意,相信效果一定很好,要求对方在他们约定的时间内必须完成,并按约定的时间寄到。”

我说:“那你知道她预订了什么吗?”

陈杰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说:“当时我并不知道,后来知道了,那是一条项链。”

我终于弄明白了,陈杰的妻子艾艺用私房钱给情人定制了一条项链,能让一个女人花钱预定礼物,估计那个男人的魅力非同一般。我再问:“然后呢?是不是你把话挑明了,你们就吵架,她就离家出走,或者……总之离开你了。”

陈杰摇头说:“我没有把话挑明,我们也没有吵架,但是……她失踪了。”

“失踪了?怎么会突然失踪了呢?难道她跟别人私奔了吗?这年头还有这种事发生吗?”

“林医生,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新闻,大约一个月前,有一个女人在半夜里骑着电动车出门,然后就失踪了,毫无音信,全网的人都在找她……”

“哎哟!”我已经跳了起来,叫道,“原来那个失踪的女人就是你的妻子啊!”

那起失踪案闹得满城风雨,至今还没有找到突破口。从警方公布的监控视频显示,那天夜里,陈杰的妻子艾艺,身穿大红色羽绒服,在凌晨一点钟左右,乘电梯下楼,骑电动车从他们家所在的花月清舍小区的正大门出去,再一路向北,到达城北的湿地公园,电动车停在公园门后,她进入公园后就失去了踪迹。

电梯和小区大门口都有监控探头,视频中可以看出艾艺戴着口罩,连帽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上半张脸;她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好像不想让别人认出来似的,所以视频看起来不是很清晰,但她的大红羽绒服的下摆上有黑色的花纹,认识她的人都能辨认出来。

陈杰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发现艾艺已经出门,以为她公司有事,需要提前上班;打她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以为她工作很忙,也就没在意。一直到了晚上,怎么也等不到妻子下班,就再打她电话,发现接听电话的人是派出所民警,告诉他这部手机是有人在湿地公园的垃圾筒里捡到的,他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然后就发现艾艺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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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起失踪案很快在网上发酵,网友自发组成强大的侦破团,分析各种情况,矛头直指陈杰。警方也一度将陈杰列为重点嫌疑对象,但一直找不到有力的证据。

陈杰问:“林医生,所有的人都怀疑我是杀人凶手,您觉得我是吗?”

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具备凶手的所有条件,不怀疑你,怀疑谁啊?”

陈杰浑身一哆嗦,瞪大眼珠子看着我,问:“为什么?”

我说:“因爱成恨!你发现妻子背叛了你,你快要失去她了,而你也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一时失去理智,就杀了她;当时,你可能这么想:既然你得不到她,别人也休想得到她。”

陈杰的脸色更白了,说:“那天晚上我又没有出门,我怎么去湿地公园杀她啊?”

“这个么……”我的脑袋瓜子快速运转着。“也许你的妻子并不是消失在湿地公园里,她其实是被你杀死在自己家里……”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陈杰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心中不由地好奇起来,问,“不会真的是你杀了她吧?”

“胡说……我怎么杀她?监控视频都看到她乘坐电梯下楼,骑着电动车出小区,最后去了城北的湿地公园。”

“这个么……也许出现在湿地公园的人并不是你老婆,而是你自己,哈哈,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你把她杀死以后,穿上她的羽绒服,戴上口罩,又用羽绒衣的帽子盖住大半个脑袋,再乘坐电梯下楼,骑着电动车出小区,一路向北去了湿地公园;其实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你妻子的脸,大家都是从羽绒服上认出她来的;我估计你的体形和你老婆差不了多少,反正穿上羽绒服后都很臃肿,光从外表是区分不出来的。”

陈杰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目光像僵住了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来找您看病的,又不是来找您破案的。”

我笑着说:“这不是在帮你分析病情吗?要治好一个人的病,就得彻底了解发病的原因,才能从根本上得到医治。你放心吧,我只对自己的病人负责,至于破案什么的,那是警察的事,我才懒得理会呢;再说了,我们的职业道德是替病人保守秘密。”

陈杰终于松了口气,说:“那您已经了解我发病的原因了吗?”

我说:“如果前面的假设都成立的话,我确实了解了一大半,但解决问题的关键,往往取决于还没有了解的另一小半。”

“您……您还需要了解什么呢?”

“比如,你到了湿地公园后,是怎么溜回你家所在的花月精舍小区的?因为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你必须从自己家里出门,否则就穿崩了。”

陈杰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其实……也很简单,我的电动车里放着一套保洁工的衣服和帽子,我穿上后,在公园里一直等到凌晨三四点钟,保洁工已经在清扫街道后,我再出来,一路摸回到花月精舍,没人会注意一个扫街道的保洁员的。”

我笑了,说:“那我就明白了,一般的居民楼中,只有电梯间里才有监控,你是爬楼梯溜回自己家中的,对吧?现在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你妻子的尸体怎么处理,就算肢解吧,内脏、肌肉组织可以粉碎了冲入下水道,但那些骨骼就不太好处理吧?”

陈杰很用力地咬着嘴唇,都已经咬出血来了,说:“反正已经说开了,也就无所谓了。我是名垂钓爱好者,只要一有空就会出去钓鱼。”

我如梦方醒,叫道:“我又明白了,你把那些骨骼锯断后装在你的渔具箱里带出去,到了河边趁人不注意时,把骨骼扔在河里,对吧?”

陈杰微微点了下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恐惧,嘴唇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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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再说:“警方在调查时,把你列为第一嫌疑人,肯定会对你家仔细搜查,你肢解你妻子的时候,只要有体液流出来,就会沾染到地面,警察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我在地上铺了塑料纸,然后再处理,最后把塑料纸也放在渔具箱里带出去了。”

我再想了想,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你的发病原因了,你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可能是内心恐惧,才会出现幻觉,感觉有人要掐死你;因为当时,你就是趁你妻子熟睡的时候掐死她的,对不对?”

陈杰没有说话,脸已经僵硬的丧失表情,只是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

我又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你妻子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但你发病才半个月,这是什么回事?难道刚开始的半个月,你还处于杀人的亢奋之中?”

令我意外的是,陈杰的眼神变得更加痛苦,缓缓地摇了摇头,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低声抽泣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说:“就在半个月前,我生日的那天,我突然收到一份礼物,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条白金项链,不是女款,是粗犷的男款,那是定制款,挂坠是我最喜欢的带云纹的纺轮款式。因为我时常有些小病小灾,算命先生说我命中缺金,身上最好佩戴金器。”

我惊得差点叫出声来,问:“这条项链不会是……”

陈杰哭了起来,说:“这条项链是艾艺给我定制的,她攒私房钱的目的,就是给我定制一条项链,并把挂坠设计成我喜欢的图案;她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就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她还和项链制作坊约定好了,会在我生日那天送到我手中。”

我已经惊愕到了极点,说:“你发现自己误会了艾艺,但是大错已经铸成,再也无法挽回,然后你就开始犯病了,对不对?”

陈杰拼命地点头,说:“我的病还能治吗?林医生,现在能救我的只有您了。”

我缓缓地摇头,说:“我也治不了,你这种心理病,不是我能医治的,而且你会越来越严重,直到你变成疯子。”

“啊,我不要变成疯子、我不要……我真的会变成疯子吗?”

“会的,肯定会;你知道有些通缉犯,逃亡几年甚至几十年后,为什么会突然主动向公安机关自首吗,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快要疯了,疯了比死亡更可怕,所以他们选择了自首。”

陈杰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我,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自首?我才不去呢!”

我笑笑说:“我可没劝你去自首,我只是替你分析情况。那些通缉犯在逃时,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成天疑神疑鬼,一旦走进派出所,立刻吃得香、睡得香,精神百倍;有的时候,治疗某些心理病,派出所比心理医生更有用。”

陈杰惊呆了,愣愣地看着我,问:“这是真的吗?但如果我去自首,我杀了人,会不会偿命?”

“就算偿命,那不也是你应得的结果吗?你的妻子艾艺对你情深义重,你却对她疑神疑鬼,还亲手掐死了她,难道你不需要去向她请罪吗?男人就得有担当,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有承担的勇气。”

陈杰傻傻地看着我不说话,但他散乱不定的目光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我继续说道:“你感觉对不起妻子,那就应该去赎罪,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如果你连这一步都不敢跨出去,那你对她的感情多半也是假的;嘴上说千遍万遍,不如来一次实际行动。”

陈杰终于缓缓地点了下头,说:“林医生,您说得很对,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后,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直截了当地说,“我是一个月前失踪女子艾艺的丈夫,我向你们自首,是我杀了艾艺,你们来抓我吧,我现在在洛河街245号林可闻心理咨询所的门前……”

打完电话,陈杰站起身来。我却意外地发现,他完全变了样,整个人一下子有精神了,身体站直了,眼睛也亮了。他向我鞠了一躬,说:“谢谢您,林医生,您治好了我的病,果然名不虚传。”说完后,大步走出去,站在门外。

没过多大一会儿,警车呼啸而来,带上陈杰后又呼啸而去。

我透过玻璃大门,望着远去的警车,心情特别舒畅,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啊!医生也好,病人也罢,制止违法犯罪也是每个公民的权利和义务,我刚刚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我坐在转椅中想着心思,忽然听到身后响起“咔”的一声门响,连忙转过椅子,就看到里侧洗手间的门开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步履蹒跚地走出来,用一只手扶着墙壁,好像腿脚不太方便,走不了路似的。

我笑了,说:“林医生,看来你的便秘很严重啊,上一次大号竟然用了半个多小时,在马桶上蹲得太久,连腿脚都麻木了吧?”

被我称作“林医生”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是啊,看来我便秘的老毛病也该去治治了,太让人受罪……喂喂喂,你怎么坐在我的椅子上,快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去!”

我连忙站起身来,坐到办公桌对面供病人坐的椅子上,同时轻声嘀咕了一句:“林医生你能不能为病人也准备一把坐着舒服点的椅子?”

这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才是这间林可闻心理咨询所的主人——林可闻医生,我是他的病人,已经来过几次;今天我按约定的时间上门,他让我等一下,他要去上个大号,没想到去了这么久。

林医生坐到那把转椅上,问:“你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我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垂着脑袋,缩着脖子,说:“林医生,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我总觉得有人要掐死我。”我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很用力地掐自己的脖子。

林医生吓了一跳,厉声喝道:“你干什么?快住手!”

我已经松开手,但由于用力过猛,大声咳嗽起来。

林医生说:“你的病情有没有和家里人明说,我提醒过你好几次了,你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最好有家人帮助你治疗。”

“我……”我掉头往门口望了一眼,确定没人进来,才说,“医生,家里就我和妻子两个人,她肯定不会帮我的,因为她有外遇,巴不得我出事。”

林医生的眉头皱了一下,问:“你说你妻子有外遇,你有证据吗?”

“有!我发现她在藏私房钱,就藏在一个鞋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