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虽已卸任，但已“特朗普化”的共和党，以及受其影响深远的联邦司法体系都将持续给拜登政府造成掣肘。
据环球时报报道,截至美国东部时间1月24日下午6时20分，全美共报告新冠肺炎确诊71489205例，死亡868123例，过去约24小时，美国新增确诊789789例，新增死亡1583例。就在美国大部分地区正经历由奥密克戎毒株引发新一波新冠疫情的同时，美国的疫苗接种却出现各种问题。当地时间23日，美国首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爆发大规模游行抗议，反对政府的强制疫苗接种政策。
↑这是来自《纽约时报》发布的一张疫情地图。在过去一周，每十万人中的日均新增确诊数由低到高依次由黄色渐变到橘色，再到红色，最后到深紫色。现在，整张疫情地图的颜色大部分地区已经到达最深的紫色了。图据环球时报
拜登入主白宫后积极推动美国新冠疫苗接种。在拜登执政头个百日内，美国疫苗接种率增速较快。2021年3月11日，拜登政府宣布要在5月1日前实现所有适宜接种疫苗的成年人至少接种一剂的目标。4月中旬，美国疫苗接种放缓。拜登政府于5月4日将前述目标调整为在7月4日（美国独立日）前达到70%成年人至少接种一剂。最终事与愿违，拜登政府未能在许诺的节点前完成接种目标，并且不得不面对国内反对接种的阻力。美国实现疫苗全覆盖存在难啃的“硬骨头”，不仅有制度、文化和宗教等方面的因素，也与不断加剧的政治极化及党派恶斗相关。
由于美国感染新冠病毒和因疫情死亡人数持续攀升，病毒不断变异带来新挑战，加之共和党愈发激烈地阻击民主党的防疫措施，拜登政府不得不对疫苗接种政策加码，以试图控制疫情。2021年11月6日，拜登政府颁布强制令要求100人以上的企业员工在次年1月4日前应全面接种疫苗，未接种者需要每周自费进行一次新冠病毒检测，并在办公场所内佩戴口罩。该强制令将影响全美约8400万劳动者。各地反对者迅速将此强制令诉至法院。由于美国联邦第五、第六巡回上诉法院的意见相左，皮球被踢到最高法院面前。
2022年1月13日，美国最高法院作出裁决，以6:3的投票宣布拜登政府的防疫强制令无效。大法官们在本案中以意识形态站队。首席大法官罗伯茨连同托马斯、阿利托、戈萨奇、卡瓦诺、巴雷特共六位保守派大法官构成多数。他们全部是由共和党总统提名任命，最后三位是由特朗普任命。三位自由派大法官——布雷耶、索托马约尔和卡根撰写了反对意见，言辞颇为激烈。“今天，我们并不明智。疫情仍在肆虐，本院却告诉肩负着保护劳动者安全职责的机构（注：指美国劳工部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OSHA）不得回应所有工作场所的需要。染疾与丧命者数量攀升，本院却阻止该机构以最有效且可行的方式进行应对。”
在最高法院同时裁决的另一起相似案件中，大法官们以5:4的撕裂投票勉强支持了拜登政府关于医疗场所工作人员除符合医学、宗教豁免条件外都必须接种新冠疫苗的强制令。该强制令涵盖约一千万医务工作者，很多处于防控疫情最前线，本案的“险胜”使许多人感到不安。在该案中，首席大法官罗伯茨与大法官卡瓦诺加入三位自由派大法官的队列，从而构成多数。本案投票结果也预示了美国最高法院可能在未来一段时间中持续的状况，即立场偏保守、有时会“摇摆”的首席大法官罗伯茨必须再拉上一位保守派大法官“倒戈”，才能在以意识形态划分立场的案件中支持自由派大法官阐发多数意见。2020年金斯伯格大法官去世之前，罗伯茨尚可在大致旗鼓相当的“自由派—保守派”阵营间游走，使自己的一票产生致胜效果。巴雷特大法官的加入彻底让自由派变成少数。巴雷特大法官宣誓就职时，民主党众议员亚历山德里娅·奥卡西奥—科尔特斯（AOC）在社交媒体上发声“扩充法庭”。
同日，拜登总统发表声明，对最高法院的裁决表示“失望”。他认为被最高法院阻拦的强制令是“常识性的、可拯救生命的”，并且“有充足科学和法律依据”。面对最高法院的终局裁判，拜登既懊恼又无奈。声明中写道，“国会授权本政府实施这些措施，却被最高法院叫停，但这阻止不了我以总统的名义去呼吁企业雇主去做正确的事来保护美国民众的健康与国家的经济。”拜登寄希望于各州和企业雇主去做“正确的事”，似乎回到问题原点。在美国联邦与州双轨制下，各州享有治安权，在应对公共卫生危机、保护民众健康方面负有重要责任。疫情以来，若非各州政府多以党派利益考量防疫措施，导致各地防疫政策混乱且抵触，美国疫情失控何以至此地步，拜登又何必需要通过联邦政府的强制令来推动接种疫苗。在混乱局面中，美国最高法院本来有机会“一锤定音”，却因为受政治极化影响而成为党争的又一赛场。
2022年，拜登政府将面临中期选举考验。若民主党在参议院失去优势，意味着拜登政府在本届任期内成功任命联邦法官的难度将大幅增加。从目前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们的年龄和“自由派—保守派”势力对比来看，拜登政府改变当前最高法院意识形态版图的可能性甚小，除非发生意外事件。也正因为如此，有舆论认为年逾83岁的自由派大法官布雷耶应当在2022年中期选举前主动退休，使拜登能够及时提名年轻法官以避免自由派势力再遭折损。特朗普虽已卸任，但已“特朗普化”的共和党，以及受其影响深远的联邦司法体系都将持续给拜登政府造成掣肘。
作者 陈长宁 （法学博士，四川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主任）
编辑 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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