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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色

郑圆高中毕业后就出门打工了,先是在一家电子厂工作。厂里男人少,女人多,很多情窦初开的女孩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想谈一次轰轰烈烈的爱情。郑圆也不例外。只不过厂里男人太少了,即便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主动大胆了,可还有比她更主动更大胆的女孩截胡。时间一长,越发感到孤寂,以至于后来那个已近中年的猥琐电工向她表露心意时,她竟没有拒绝。但电工注定了只是她生活中的一个过客,没多久,电工居然有了新欢。郑圆气疯了,她对来劝说自己的朋友说:“你看看,条件这么差的男人居然都花心,那条件好的男人不是更相信不得?”

那以后,郑圆就不再相信爱情了,当然,这只是她以为的。换了家工厂后,没一个月,她又遇到了一个男人。男人是车间里的小组长,叫张得顺,跟郑圆是一个县的。中国人的地域观念比较强,工厂里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手中但凡有点小权的人都会提携自己的老乡。张得顺就经常帮她。作为正常的人情往来,郑圆自然也会有所表示,比如请他吃个饭什么的。一来一往的,也就熟了,很快,两人就在一起了。

郑圆是那种认死理的人,跟张得顺在一起,她就爱得死心塌地的。有一天,她偶尔跟之前电子厂的小姐妹相聚,聚到一半,张得顺打来电话,让她马上回家,她没有半句辩驳,忙不迭就走了,令大家十分扫兴。有人发微信给她,说:“你要爱得这么卑微,早晚还会吃亏的。”郑圆却回说:“我乐意。”在她看来,爱一个人就应该这样毫无保留。

时间一长,郑圆开始发现张得顺总是缺钱,按理说他工资比她高多了,不该缺钱,但总是找她借钱。这钱借出去他从来就没还过,一开始他还会说一句下个月还,后来,干脆就不说了。郑圆的钱用途很大,家里父母都在农村,而且,还有一个弟弟要读书,一般来说,她每个月留一千多在身上,其他的都会寄回去,但现在别说寄回去了,自己连买卫生巾的钱都会被他拿去。家里的父母打来电话询问,她没办法,只能去找张得顺想办法,结果,他竟然很愤怒,说用她这点钱也不舍得,分明是没把他们的感情看在眼里。

后来,她就发现,张得顺在赌。厂里娱乐实在太少了,没有恋爱的人一门心思要谈恋爱,可恋爱稳定后,又会觉得两人整天腻歪在一起没有私人空间,所以会抽出一个什么时间来赌。当时,他们赌的是十点半。玩法简单,先发两张牌,数字是多少就是多少,人像为半点,十点半为最大,两张牌发好,不够的可以再继续要牌。傻子都能玩的,干脆利落,运气不好的一天输个几百上千块很正常。张得顺就是其中的常客,而且还是输得到处欠钱的那种。

骗财

郑圆和张得顺吵了几次,但一次也没吵过,每次都是她主动认输。这天,厂里发工资,一共五千二百元,她先给了张得顺两千,然后寄回家两千。父亲生病,弟弟等着开学,不能不寄,剩下的一千二除了厂里的食宿,还可以留点钱买点生活用品。

到了晚上,张得顺就来找她要钱了。一问,才知道他的工资全拿去还账了,她给的那两千元也给输没了。郑圆恼了,掏出身上那一千二百元扔在桌上,说:“我身上就这么点了,你要拿走了,就等着我饿死吧。”她本是想让张得顺良心发现,哪知道他见了钱哪还有良心,一把就给抄走了,还悻悻地说:“早知道你没钱,我还不如找别的女人。”

厂里有很多传说,比如有的男人左拥右抱,好几个女人抢着给钱花,还有一个男人,搭上了老板的女儿,一下子就成了中层干部……这些传言让每个男人都痒痒的心生向往,与他们相比,张得顺才会觉得自己吃亏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郑圆都在为冲动付出代价。厂里的食宿其实很便宜,一餐二元钱,有荤有素,宿舍一个月也才二百元,在这样的大城市里真心不贵,但问题是郑圆已经身无分文了。她去找张得顺想办法,可他总是找借口躲着,有一次好容易将他堵在宿舍里,发现他竟然还在抽二十多元一包的烟。钱,他是一分没有,而且还要她别再来找自己了。

那段时间正是郑圆最困窘的时候,这家工厂初来乍到,还没什么朋友,只能找以前那几个小姐妹借钱,但工厂的友谊本来就淡薄,在一起时还好说,不在一起了,交情也就消失了,最终,她只借到了两百元,仅够付宿舍费而已。

那天,她把自己给张得顺的钱理了个明细表,想着他终究是靠不住的,不如在分手前能要回一点算一点。哪知道她找到张得顺后,他居然暴跳如雷,说:“我以为你有多爱我,用你这点钱竟记得这么清楚?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在防着我?”

“我实在活不下去了,你多少还我一点吧。”她几乎是哀求道。

张得顺把身上的几个口袋都翻遍了,说:“你要能找到,我二话不说全给你。”

郑圆较起真了,还真仔细地查看了他的口袋和手机,只找到了五十块钱。而她这一举动显然更触怒了张得顺,他勃然大怒,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太让我失望了。”一怒之下,他宣布跟她分手了。

钱没要到,还分了手,但生活还得继续下去。好在有那五十块钱,郑圆买了点日用品,又一连吃了大个月的馒头,到最后,看到炒青菜她都要馋得掉口水了。

这天中午下班,她从车间里走出来,准备像往常一样去门口的包子铺里买馒头,这时,一沓饭票递了过去,她愕然,抬头一看,是李开云。李开云也是跟她一个县的,三十来岁,是厂里的机修工,人很木讷,郑圆有时候跟张得顺一起参加同乡聚会时见过他,但印象不深。她迟疑地看着那沓饭票,李开云笑了笑,继续往前递了递。郑圆本不想要的,但饿了半个月后的她已经没有那么深的定力了,她拿走了饭票,快步跑去食堂,一口气打了三份饭。腹中的饱胀感令她倍觉幸福,因而也就对李开云倍加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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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生儿子

张得顺很快就又找到了女朋友,两人再无来往。而郑圆发了工资后,还了李开云的饭票。事情如果到这一步为止,就只是一个同乡帮助的普通故事了,但可惜并不是。

有一天下午车间停电,两人都放假,李开云去了她的宿舍,当时宿舍里还有一对情侣,四个玩起了斗地主。天将黑时,情侣出去吃饭了。郑圆也想去吃,但李开云没说走,她也不好意思说。两个人坐在那里聊了一会儿,突然,他就一把将她摁在床上了。在她的挣扎中,他结结巴巴地说着“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我不像张得顺那样用你的钱”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她被搅得心神不宁的,也就半推半就了。

这种情况在工厂里并不少见,比这更快更狗血的事都常有发生,所以也没什么人觉得不妥。跟叶开云在一起后,郑圆确实觉得比跟张得顺一起时轻松多了,至少,她的工资是随她自己支配的,叶开云确实不用她的钱,有时还会给她钱。总之,无论哪方面,他都比张得顺好太多了。

几个月后,郑圆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去找叶开云商量办法。叶开云想了半天,说:“要不就生下来吧。我听说女人打胎对身体不好。”郑圆当然也想生下来,但那得先结婚呀。叶开云又说:“结婚要花一笔钱,生孩子办满月酒又得多花一笔,不如到时候有了孩子,再把婚礼和满月酒同时办了,省钱又省麻烦。”郑圆总觉得不大好,但也只能这样了,想着反正还有时间,到时可以慢慢说服他。

肚子一天天大了,她心里也越来越慌。终于有一天,叶开云被她逼得无路可退,吐露了真言。原来,他在老家不仅有妻子,还有个女儿。郑圆几乎要疯了,悲叹道:“为什么自己遇到的男人都是这么不靠谱?好男人去哪了?”她一气之下,准备一个人去医院,但叶开云扑通一声跪下来,哀求道:“你行行好,就把孩子生下来吧,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待他好的。”又说,他只有一个女儿,妻子又没办法再生了,他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如果郑圆生了个儿子,他马上就离婚跟她结婚。当然,如果是女儿,那他们还可以再生。

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又哭又闹,郑圆心里被搅得很乱,她仔细思量,遇到的三个男人里,也就他可靠一些,如果离开他,万一以后遇到的人还不如他怎么办?她这边左思右想,时间却在一天天过去了,而叶开云也确实像一个真实的丈夫一样,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还说有个老板在老家投资一个工厂,他已经受邀去做技术副总,年薪很高,钱上面他绝对不会亏待她的。最终,她长叹一声,到了这一步,不认命又如何,还是认了吧。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叶开云喜出望外,但离婚的事却再不提起。有一天,郑圆正在出租屋里带孩子,叶开云带了一个女人进来。不用他介绍,她就预感到这是他的妻子。这个女人看了看孩子,说:“长得倒挺像父亲的。”然后又对一脸警惕的郑圆说:“你不用害怕,我跟他没什么感情,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我是要脸面的人,我不会离婚,就这一点,其他的随你们。”叶开云的妻子也有别的男人,对方同样不愿离婚,所以她觉得不离婚其实更好。

现在,叶开云和郑圆都已经回县里了。叶开云成了一家工厂的技术副总,收入在小县城里绝对可以横着走的那种。他对郑圆母子很好,妻子那边他也能把持得住。至于郑圆,每天送儿子进幼儿园后,她就打打牌,跳跳舞,也没觉得哪不妥,有人在她面前替她抱不平,她却笑说:“这辈子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