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讲一个我们村八十年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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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个小秋子,叫秋生,看上去文文弱弱,也不太爱讲话。可是在村里,谁也不敢欺负他。

为什么呢,因为他的父母非常的霸道。当然,他们的霸道也不是那种村霸、恶霸之类的,就是属于谁也碰不得,谁也惹不得。

有一次,他家的小鸡崽和邻居家的小鸡崽混在了一起,晚上回家一数,少了一只。这可了不得了,他妈在村口井台上骂了半个晚上,全村男女老幼儿无一幸免,被她个个点名道姓骂成小偷。

他爸向邻居家借了两只箩筐,第二天,还了人家两只破的,还很旧。邻居和他理论,他说人家穷疯了,要讹他家的新箩筐。最后不了了之。

当然,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久而久之,村里的人都不愿意和他家打交道。他父母还觉得自己很牛,没有人敢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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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却苦了秋生。在学校,没有人愿意和他坐一起,老师分配的座位,别人一下课就走了,不多呆一分钟。放学后,大家一起捉麻雀、逮知了,他只能远远地看看,只要一走近,小伙伴就都走开了。每家的大人都告诉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要惹秋生,他家大人很厉害的。

孤独地长到十八岁,秋生跟了一个师父,学了两年的拖拉机,并学了一手非常厉害的修柴油机技术。买了一台小四轮,农忙之余,给别人拉货搞一点副业。可是,他家名声在外,村里的人宁愿去外村十几里雇车,也不敢用他的车。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愁得像个小老头子。

秋生娶媳妇的前一年,他爸在田里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以为是小事,结果没有送到医院,在路上就没了。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村里有人出殡的时候,每家要出一个劳动力去帮忙料理后事。可他爸出殡的时候,他在每一家大门磕下头去,也没有凑够十六个抬棺材的人。

在我们那里,这可是非常丢人败兴的事情。最后,还是村干部出面,招呼了几个年青人,连带他们自己的子侄,才把人抬上山安葬。他妈因为这个事,觉得村上的人欺负他家,天天和人吵架,终于有一天,吵着吵着,忽然嘴歪眼斜,落下个半身不遂。

秋生把自己关在小屋里闷了好几天。

当年秋天,秋生把自己的小四轮开到了地头,主动把几户家里没有壮劳动力的老人的庄稼运回家里,没要一分钱,没抽一颗烟。从那时候开始,谁家的小三轮四轮有了问题,他二话不说,主动上门去修,村里公家有啥事,他不等干部吩咐,自己开上拖拉机就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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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有同龄人叫他喝酒了,也有人叫他打牌了,邻居的老少爷们路上看见他,也开始亲热地招呼了。

他结婚那天,院子里摆了好几桌,老老小小吃吃喝喝,热闹了一天。他自己和新娘子挨桌敬完了酒,趴桌子上哭了,呜呜的像个孩子。

所以,我要说,你无法选择来时的足迹,但是,你可以选择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