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社会的转型和发展,劳动力市场竞争愈发激烈,个体的职业流动也愈发加快。伴随着中西方文化的交融,个体化意识觉醒的城市女性劳动就业比例也在逐步提高。这些社会因素和个人因素导致许多年轻父母无法平衡家庭和工作之间的关系,特别是为孩子提供生活照顾和精神陪伴上,在精力和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年轻的父辈必须在工作和育儿中做出选择。

因此很多祖辈夫妇主动或者被动加入到隔代照顾的队伍中。本文基于此,探究隔代照顾背景下的城市家庭代际关系。分析此类家庭代际关系中冲突的内容和形式,为城市中存在隔代照顾的家庭提供参考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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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育儿方式的冲突

对于育儿来说,许多年轻人都是第一次当父母,因此,育儿对于许多年轻父母而言是一个逐渐从一无所知到有所了解的过程,在这期间,需要不停地进行相关知识的学习与实践。而对于祖辈来说,自己的子女已经长大,对于育儿已经到达有所了解甚至精通的程度,因此祖辈常常乐于运用自己经验的方式来育儿。

从表面来看,似乎祖辈比父辈更适合抚育幼儿,但由于新时代科学育儿知识的普及,而父辈可以从各种渠道获得相关科学的育儿知识,因此,在幼儿照顾上同样具有一定的权威性。祖辈对于育儿经验的惯习是与其在育儿期的场域相匹配的,父辈对于育儿经验的惯习往往是与新时代场域相符合的。

随着社会的发展变革,场域和惯习也不断进行调整,但祖辈依然选择经验育儿的方式进行孙辈照顾,这和父辈对于育儿是完全不同的认知和知识体系。因此代际在育儿上呈现科学和经验的特征,由于二者存在相悖的方面,因而常常发生冲突。代际对于幼儿照顾的冲突,主要体现在幼儿的饮食和使用物以及一些医学的知识上。

由于理念的不同,祖辈注重实用,因而常常避免出现浪费的情况,希望用较小的成本来把幼儿抚育好;而父辈注重科学,希望用最精细的办法让幼儿全方位安全、健康地成长。祖辈和父辈的育儿方法都有一定的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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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中实用的养育和精细化的养育在不少方面都存在矛盾,因为一些传统经验中的暗含本来就是不科学的,对于孩子的健康是不利的。无法过分评价谁对谁错,只能说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积极成长,但究其根本来看,孩子的健康理应是第一位的。

二、孙辈教育的冲突

孩子作为家庭的延续,其文化资本的获取是其生命历程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正是因此,祖辈和父辈常常就幼儿教育上发生矛盾。布迪厄在个体的时间行动、场域惯习等社会关系中研究文化资本,区分了文化资本的三种状态:具体化状态、客观化状态和体制化状态。

在这三种当中,跟幼儿联系密切的为文化资本的具体化状态,它具体指通过学校和家庭的教育,提升个人身体内文化知识、技能、修养,从而提高人的思想境界和各种能力,并外显于人的身体态势、正常社交、应用技能以及行为方式等。

幼儿拥有文化资本的多寡与家庭成员的文化资本具有密切联系,因为在家庭内部中,文化资本具有一定的代际继承性,既可以通过家庭内认可的教育形式传递给下一代,除了刻意的教育,也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强化子代在教育获得中的成就动机。因此无论是有形的教育还是无形的培养,对幼儿本身的文化资本的获得,都具有不同程度的积极影响。

1.有形教育手段上的冲突

家庭是幼儿实现基本社会化第一个场所,是幼儿实现从“生物人”转化为“社会人”的基础过程,因此家庭内对于幼儿文化规范和价值标准的教育极为重要。祖辈和父辈在家庭内对于幼儿进行各种形式的教育过程中,都从不同程度上影响了孩子文化资本的内化。

通过访谈发现,代际在教育幼儿的过程中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分异,即两代人作为施教者对于幼儿有着不一样的教育重心,而重心的侧重不同常常对于幼儿有着不同的塑造。在对于幼儿日常的教育手段上,祖辈的方式常常是浅显的,常常是一些基础性知识的普及,主要存在于浅表性的文字和数字知识两个方面,且频率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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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形式常常为祖辈的单向输出,且知识的普及常常带有娱乐性质。而父辈在教育幼儿时,除了极小部分的基础性知识的教学,余下的部分多具有范围广、难度偏大的特点。父辈对于幼儿的教学往往是幼儿可能适合的任何学习领域,涵盖对未来发展有益的不同知识。

而教学的难度则更加偏重于智力开发,根据幼儿的年龄,接触些微超年龄段的知识,以便于进一步激发幼儿兴趣、刺激幼儿的求知欲望。另外,父辈在教育中,常常借助于媒体和教育机构作为除本人以外的施教者,相当一部分父辈会在网上下载合适的教育资料,通过电脑、ipad 等对幼儿进行多方面调动,来提升学习效果。

而教育机构的教育,则更多地以父辈促进孩子全方面发展为主。教育的不同不仅仅能体现代际不同的价值观念,也能反映两代人对于幼儿差异的期望,祖辈更多地表现为一种健康成长的期望,对于成就并没有固定的要求。

而父辈对于幼儿将来的期望则表现得更为具体,并且教育方式是按照自己所“理想”的那样,注重孩子当下阶段人生价值的实现,常常以理想的模型来要求孩子亦或过于注重同龄的对比。期许和理想本身,都势必影响孩子文化资本的积累,从不同方面影响着孩子文化资本的内化过程。“理想人生”和“平庸人生”在城市家庭中常常是一个悖论,因此会产生一系列矛盾与冲突。

2.无形文化品位上的冲突

文化品位是指一个人对意识形态所创造的精神财富的分辨和鉴赏的能力。通俗一点来说,文化品味应该是我们对周围事物的一种认知程度,是对我们生活中的事件有独特审视。转换到生活当中,文化品位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并在行为方式和消费习惯等方面展现出来。

优质的文化品位对个人的人生具有深远的积极影响,予人以高雅的情操。物质生活极度丰富的今天,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摆脱了基本的温饱需求,进而追求更高的层次的精神需要。在照顾幼儿的过程中,代际在幼儿无形文化品位的培养上认知不同,并存在一定相悖的方式,故引发了矛盾与冲突。

祖辈对于孙子女无形中文化品位的培养上并不太注重,比如照顾孩子过程中,只是给他一个较为安静、安全的环境,让孩子较为自由的对待周围事物。因此有时会让孙辈看电视、手机等媒体,让其安静下来,但孩子看电视、手机等时间过长,媒体中的内容因面向的群体是大众故层级不一,无论是刻意还是被动地,让孩子看到一些年龄段不符的节目内容常常会影响孩子本身的文化品位。

而父辈则注重营造文化的氛围,注重切断不和谐的因素,在潜移默化中对孩子进行文化品位的培养。例如父辈本身在生活中保持良好的阅读习惯、文化观念等,和孩子沟通注重语言的文学性、避免孩子看一些与年龄不符的自媒体信息等。运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影响孩子对于高尚文化的认知、鉴赏能力,进而提高孩子的文化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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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辈和父辈对于无形的文化品位的不同认知,故产生矛盾与冲突,但实际来看,文化品位是通过长期积累内化于心的一种意识形态,并指导日常生活中行动而衍生为一系列惯习。这种惯习对于孩子本身文化资本的塑造以及再生产意义很大,对于孩子的一生都有着深远的影响,因此需要重视起来。

三、生活方式的冲突

祖辈和子女以及孙子女共同构成了隔代照顾背景下的临时主干家庭,而该家庭形式具备以下几类特征:家庭人口多、代际层数多、代际是重聚的。种种因素共同作用下,生活中的代际冲突往往是不可避免的。作为不同的个体,也作为不同代的人,祖辈和父辈在一个家庭内生活方式的冲突,存在于衣食住行各个方面。

而其中较为剧烈为物质观念、消费方式方面的冲突。祖辈对于经济资源持保守态度,具体表现为对于金钱的节省;而父辈对于物质的持激进态度,在现实生活中表现为利用更多的钱来提升生活的质量,让资本流动起来。祖辈在生活中认为应该把钱花在刀刃上,而父辈在生活中希望运用资本来提升生活质量。

祖辈注重家庭中经济资源的节省,而父辈担心过度节省带来的问题。由此,生活中对于物质观念的认知不同引发祖辈和父辈的矛盾。在社会的快速转型中,风险与机遇并存,物质条件对个体和家庭发展具有重要的保障或改善作用。因此不能评价哪一方的对错,代际在物质上的冲突都有其一定的合理性。

四、索要财产的冲突

城市祖辈和父辈因为幼儿照顾复归于一个家庭,代际充斥着各种团结。故不仅家庭关系良好,且代际居住近,因此,为父辈向祖辈索要大额财产的实现更加成为了可能。与代际经济支持不同的是,代际经济支持更加注重理性,而大额财产的索要则具有一定的投机性。

对于父辈来说,祖辈临近退休或已经退休,储蓄和定式的退休金的来源提供了索要财产的经济基础,而自身存在向上的代际支持,更有利于索要大额财产。但涉及到大额财产的时候家庭内部难免出现个人资源的保护倾向,以维护自身在场域中的位置,因而爆发冲突。经访谈得知父辈主要在购买学区房、投资、创业等方面向祖辈索取大额财产。

祖辈与父辈在大额财产上的冲突,实质上就是关于经济资本的冲突。经济资本相较于其他资本具有容易管理、积累和转化的特性。对于经济资本的维护与争夺,便于保证自身优势资源的总量,从而维持甚至提升自身在家庭甚至更大场域中的位置。

父辈的大额财产索取与传统的寻求祖辈的经济支持相比之下投机性更强,因而祖辈对此常常存在一定的疑问,惧怕有损自身的经济资本总量而影响正常生活。

五、照顾责任的冲突

祖辈夫妇从家中迁居到父辈家中进行隔代照顾,除了少数祖辈愿意承担孙辈照顾的全部责任,多数祖辈对于幼儿照顾的预设应为父辈在幼儿照顾中的协助者,但实际情况却常常承担全部照顾幼儿的责任。父辈作为抚育的主体,即使在有祖辈的帮助下,也理应和祖辈共同承担生理性抚育和社会性抚育幼儿的责任。

但祖辈在实际生活中,仍难免因父辈“躲避”照顾幼儿而承担起全部隔代照顾的责任。作为迁居过来的祖辈,不仅仅是物理空间的转换,更是一定程度上从原有社会关系中的抽离,这种社会关系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祖辈从原有的“城市熟人社会”来到“陌生人社会”,生活空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动。

因为迁移,他们与原来许多关系要好的朋友、邻居、亲戚的关系都逐渐变淡,社会关系网络已然受到影响。并且隔代照顾作为一种对自身精力损耗极大的行动,它对时间要求很高,长时间和高度专注的隔代照顾难以使祖辈形成有效的不良情绪纾解渠道、难以实现自主化的娱乐活动、难以实现社会关系网的维系。

因此需要父辈承担起可以实现的部分隔代照顾责任,在下班、休假时进行孩子的照顾。而城市生活的年轻夫妇通常都有工作在身,他们往往一天中的一半多的时间都在做与工作相关的事情,部分人在下班后会选择和朋友外出聚会等来解压,或者下班后选择在家中休息而逃避照顾孩子的责任。

因而隔代照顾的责任仍旧落在祖辈的身上。本身就处于各种困境的祖辈往往并不能接受父辈“甩手掌柜”的行为,双方就照顾责任常常出现争论与冲突。

冲突主要来源于祖辈对于父辈的不满,父辈在冲突中常常表示无奈。祖辈和父辈都有自身的诉求存在,但代际的诉求是一种互相冲突的事情,一方诉求的满足必然伤害另一方的利益,因此代际冲突往往是无可奈何又不可避免的。

六、总结

隔代照顾是现今幼儿照顾较为流行的方式,个体在综合考量自身条件后选择此种育儿模式,尤其是在市场竞争更为激烈的城市地区,隔代照顾能够有效帮助青年劳动力解放时间,专心投身于工作当中。城市隔代照顾的产生有其一定合理性,但同样存在诸多不足,对于转型社会下的代际关系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在隔代照顾的现实因素下祖辈夫妇进行了迁居,其和父辈、孙辈组成了临时的主干家庭。家庭内所有成员需要一定的磨合,因此代际中不仅存在支持,冲突的出现也不可避免。本文通过家庭场域内的各种互动,探究代际冲突的内容与形式,进而希望能够发现家庭内代际冲突的协调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