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概是2002年的事了,大四暑假,帮一个亲戚看酒店。

酒店在一个镇子上,类似于汉庭这样的快捷酒店,配置上比较破一些。

很多房间,走进去会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因为酒店靠近高速出口,住的人竟不少。

仍记得,那晚半夜两点多,我趴在柜台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叫我。

我睁开眼睛一看,一个黑衣女人,戴着墨镜,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跟我说要住酒店。

我倒不是歧视对方的穿着,只是当时是夏天,我身旁放着一个呼呼呼吹的电扇。

那女人却穿得那么厚,看起来有些诡异。

“大床房60,标间50。”我这么说道。

“给你100,没带身份证。”她说话冷冷地,简洁明了。

我收过那两张50块钱,彼时天色太晚,更何况偶尔也会遇到不带身份证的客人,我也就没说什么,拿了一张房卡给她。

“315,左边直走上电梯。”

“谢了。”

黑衣女人拎着自己黑色的挎包,径直往电梯走去。

我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心里虽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想。

“叮铃铃……”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看了一眼大厅的钟,指针刚过3点。

“妈的,这大晚上的,谁TM这么无聊。”我忍不住吐槽。

“啥事?”我有些不快地问对面。

“315,没热水了。”

那个黑衣女人的声音传来,似乎略有些抱歉的口气。

“等会,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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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虽是不爽,但也忍着睡意上了楼。

彼时我已然毕业,但仍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来亲戚这实习,也是我爸我妈好不容易帮我“求”来的。

我本人虽不是很情愿,但总不想浪费他们俩的好意。

所以在工作上,我还算是尽心尽力,基本做到了有求必应。

我坐着电梯上了楼,晚上的酒店安静地可怕,连小情侣的鼓掌声都听不到,那一扇又一扇的门,看起来颇为可怖。

我很害怕门,从小就这样。

我敲了敲315的门,大概过了5秒,门开了。

黑衣女人拿下了自己的口罩,脱掉了黑色的大衣,里面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裙——黑色大衣+长裙,这配置更奇葩了。

大约是基于不想冒犯他人的敏感,我只是瞄了她一眼,感觉她年龄应该在27岁左右,挺好看的,有一种李冰冰的气质。

生化危机5里面的李冰冰。

“哪坏了?”

“洗手间没热水,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走进洗手间,把水龙头拧向热水那边,果然不见水流出来,但是洗脸池里有热水。

“等会儿,我去拿个扳手。”

我又回到楼下,拿着扳手上了楼。

再打开门的时候,她已然坐在了床上,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我没说什么,进了洗手间,把水龙头拧开,用冷水冲了一下里面的沙子,果然,热水是有的,只是水龙头被沙子堵住了。

“好了。”我走出洗手间,向她示意。

“什么问题?”她问道。

“水龙头被沙子堵了,老问题了,前几天下过大雨就这样。”

“哦~谢了。”她坐在床头,不知何时点了一根烟在抽。

“来一根?”她看我望着她,抽出一根烟问我。

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我走了过去,接过了她手上的那根红双喜。

我把烟夹在嘴唇上,左手拿着扳手有些不便,就用右手在口袋里掏着打火机,她忽然靠近我,用她手里的打火机,将我的烟点燃了。

她头发上洗发水淡淡的清香,混合着香烟的味道,让我觉得非常好闻,像是夏天青草和泥土混合的香味。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烟,尼古丁让我的大脑略微清醒了些。

电视里好像在播放着某种男性壮阳的广告,流淌在我们之间的,除了袅袅的烟,还有着莫名的、奇怪的气氛。

“你这是,路过冶西(地名)?”

“差不多吧。”

我看她好像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便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两个抽烟的人,只是互相吐着烟圈,大概就算一种交流了。

我抽完了那根红双喜,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

“确认热水好了?”她忽然问道。

“对啊,我刚试过了,没问题。”

“嗯。”

她没来由地说了这句,又不说话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直觉告诉我她的心情并不好。

“你还好吧?”我问她。

这句话似乎让她很是意外,她看着我,眼神颇有些嘲弄。

“你多大了?”

“刚满22。”

“看起来像是18岁。”

“书读多了,人就显得幼稚。”

“也是。”

“那……”我准备说“那我就先走了”,没想到她忽然说道:

“要不,你去洗个澡?”

这是某种暗示吗?还是单纯地想要我去测试一下热水?

我当时脑海里直接闪过这两个念头。

“啊…好。”

人类真是非常神奇的生物,只是见过一面的人,竟能那么自然地达成默契。

这绝对是某种暗示,我这么想着。

但说实话,我当时并没有过分的兴奋或紧张,内心反而非常平静。

大约是对前途的担忧和人生的迷茫,像是横亘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直让人觉得寂寞和空虚,仅此而已。

我随便洗了一下,便走出了洗手间。

她没多说什么,看我出来,便自己进了洗手间。

我坐在床上,用她的打火机又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换着频道,电视里要么放着壮阳的广告,要么放着国外的电视剧。

看起来有些像泰剧,丈夫跟妻子在吵着架,妻子摔门而去,男二号作为备胎闪亮登场,浮夸地唱着歌,向女主诉说着自己的感情。

我抱着足够的耐心听完了那首歌,她从洗手间里出来了——除了白色的浴巾,什么也没穿。

她走到我旁边,掀开被子,躺在了我身旁。

这下,我的确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靠在床头,看着电视,好像那浮夸的泰式演技,让我着迷了一般。

“给我一根烟。”她忽然说道。

“哦哦~好。”我手忙脚乱地将烟从床头柜递给她。

“火。”

然后又拿起打火机,给她点着了。

“第一次?”她忽然问我。

“不是,大学有过女朋友。”

“哦~那就好 。”

我不是很明白这句“那就好”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男性的尊严,让我有些不快。

我鼓起勇气地,将左手从被窝里,慢慢地伸到了她的肚子上,然后一直往上……

如果有人看到我当时脸上的表情和动作,一定会指着我道:看,那个猥琐男!

还好并没有人看见。

我似乎听到她略带戏谑地笑了一声,然后她将未吸尽的烟头,放进了装水的茶杯里。

“啪嗒。”一声,她关掉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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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已是早上8点。

我飞快地穿好衣服跑下了床,她已不在房里。

我生怕错过客人退房,或是有人找我需要帮助之类的事。

还好,我到楼下的时候,接替我的小姐姐已经到了。

那姑娘跟我差不多,在县城读大专,暑假出来兼职。

“小红,没什么意外吧?”我问道。

“没有。”

“那就好,昨晚太困了,我找了个房间睡着了。”

我随口编了个谎言。

“方哥你可以再回去睡会儿,看你黑眼圈是挺大的。”

“嗯……”

看到前台没什么事,我心里石头落了地。

回到315,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地上的烟头,凌乱的床单在表明昨晚并不是梦境。

我躺在大床上,想着那个神秘的女人,昨晚的欢愉……我好像,还没问她的名字。

她的那盒红双喜,放在床头柜上——她走得挺急的。

我起身拿烟,瞟到角落里躺着一个黑色的包,那是她住酒店时带进来的。

“怎么连包都忘记拿了?”我默默嘀咕着,顺手拉开了窗帘,果然,那就是她的包。

客人的东西,我们一般会保留到12点。

12点之后,若还是没人来领取,我们会将东西放进仓库。

仓库在酒店后面,专门存放以前客人留下的各种各样的物件,有些人丢了东西大半年,回来我们这里找,还能找到自己的东西。

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不会私自处理。

我走过去,拿起那个黑色的拎包,包的拉链并没有拉好。

我弯下身子,随手将包拉开看了一下。

本来以为里面只是些衣物,没曾想打开包的瞬间,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包里装着半包人民币,全是百元大钞。

那些人民币一捆一捆地绑在一起,红艳艳的,估摸着超过了6位数。

一个神秘的女人,一大包人民币。

无论怎么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2.

那天之后的一个星期,我再没见过那个神秘的女人。

我把那包人民币藏在了仓库最里面,那里有一个红色的沙发,沙发里面已经空了,正好塞得下一个包。

我爸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说有个国企的朋友有关系,想让我去面试,被我拒绝了。

那时候自己心里想的很简单:想依靠自己的能力活着,不想再靠家人。

存一笔钱,然后去大城市闯荡吧,我这么固执地想着。

现在想来觉得神奇的是,我竟没想过去动那黑色包里的钱。

我将包扔进了仓库,便再也没管过。

我总觉得还会遇到那个女人,有机会把包还给她。

7月的最后一天,发小李小胖给我打电话,说他考研成功,邀请我去县城里最大的酒店喝酒。

我虽一直待在县城,但并未跟以前的同学保持联系。

李小胖高中跟我同桌,印象里他总是抄我的作业,篮球打得不错,没想到竟然考上了研究生。

我本打算拒绝,没想到他告诉我:小糖也会去。

小糖,是我的初恋。

我答应了李小胖,三天后,在县城最大的天际大酒店里面,我看到了好几位好久不见的同学,但是并未看到小糖。

李小胖说,她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我看着一桌子人,他们基本上都工作了,西装革履,我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小胖殷勤地招呼着我们,像一条游弋在河里的鱼,从容淡定。

男人之间的聊天相当乏味,除了挣钱和女人,好像再没什么话题。

我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有些憋得慌。

我捏了捏手里的那包红双喜——那个女人留下来的,我没舍得抽完,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酒店里似乎有烟雾报警器,服务员说了好多次不要抽烟。

还好我们在二楼,有一个突出的平台(那是酒店的门头)是空旷的。

趁着服务员不注意,我从窗户爬了上去,点起那根红双喜,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靠在水泥墙上,能听到某个包厢里动次打次的音乐声,估计是有人结婚放的音乐。

县城的夜晚孤寂乏味,远处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人果然还是群居动物啊,我默默感叹着。

“咔拉”一声,我身旁的窗户被人拉开,一个身影也钻上了平台。

我有些惊讶,想不到竟然还能遇到同道中人。

那身影并未第一时间发现我,从背影看去,应该是一个女人。

女人往前走去,伸了个懒腰,她穿着酒店服务员的衣服,想来应当是在酒店工作。

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侧着身子,拿出了打火机。

她这时才发现了我。

昏暗的灯光下,和那天半夜一样,我也看清了她的样子——她就是那个神秘的女人。

她似乎也有些惊讶,不仅是看到有人在,更惊讶地恐怕是看到我。

“这么巧?”我先说道。

“嗯。”她还是冷冷的。

“没走?”

“有点事,走不成了。”

“怎么不联系我?”

她抽了一口烟,问我:“你多大来着?”

“23。”

“呵…23,不错的年纪。”她轻笑。

我感觉到了一种嘲弄,转瞬又冷静了下来。

“年龄很重要吗?”我问她。

“年轻的时候觉得不重要,等过了某个时间节点,你就知道年龄有多重要了。”

这是她说过的最长的句子。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前两天的时候,亲戚带着自己家的小屁孩来酒店玩,我好像也仗着自己年龄大一点,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我比你大,懂得比你多,你就得听我的。”

当时的我如是说道。

“你的包,不要了?”我换了个话题。

她没回答我。

这时候,我又听到又有人拉开窗户的声音。

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对着她道:“小蓝,你怎么又来这抽烟,我们都快忙死了。赶紧回来,领班要暴走了。”

“哦,好。”

她把烟扔掉,便朝着窗户走去。

临走前,我似乎听到她说:“包先放你那里。”

没等我回复,她便钻了出去。

回到饭局,继续听着一群人吹牛逼,本来一个小时可以解决,硬是被他们拖着吃了3个多小时。

眼看着就要到十点,李小胖又招呼他们赶去下一个场子。

临走前他问我去不去,我说我想回家。

李小胖拍了我一下,跟着一群人晃晃悠悠地走了。

我找了个服务员,问她小蓝在哪,服务员指着远处的大厅,跟我说她在里面收拾桌子。

我走进那个大厅,正看到她把圆桌卸下来,滚到了旁边墙角。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玩手机的习惯,我随手找了个椅子,坐着看她收拾残局。

她的手脚非常麻利,把洗洁精倒在玻璃圆桌上,随手一转,再用刮子不停地往外移动,转了几圈,玻璃就干净了。

她看到了我,不过并未停下手里的活。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她,忍不住又开始抽烟。

还有最后一根红双喜,我把它点着了,靠在椅子上,刚刚酒桌上残留的酒精熏得脑袋疼痛不已,只有闭上双眼才会好一点。

我忽然感觉到嘴角的香烟被人抽走了,睁开眼,她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跟前,正抽着那根半截红双喜。

“等我?”

“嗯。”

“等我干嘛?”

“把你的东西还给你啊。”

她笑了,并未搭话,反而问我:“只是还东西?”

“对啊,你那一包钱,烫手。”

她忽然低下头,慢慢地靠近我,靠近我……黄色灯光下,我似乎能看清她脸上的毛孔,她对着我吐了一口烟,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确定,不是想睡我?”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等我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起身朝前走去。

她走到门前,回头看着我笑道:“我要关灯了,走,去吃宵夜。”

我们出了酒店,夏日的夜晚县城分外安静,路灯昏黄,一个人也没有。

她倒是轻车熟路,走拐又拐,带我来到了一条小吃街。

放眼望去,路边上支棱着不少方桌和塑料凳子,男人们光着膀子吹着牛逼喝着酒。

我们也坐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她点了不少啤酒,又叫了一些烧烤。

我有些没话找话地问她:“你这是不打算走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拿出褶皱的香烟盒子,里面也只剩下最后一根烟。

“看情况吧,也没地方可去。”

“你呢?”她忽然问我。

“不知道啊……想去大城市闯一闯。”

“大城市…确实,你还年轻。”

她这种故作老成的发言让我有些局促。

“没烟了,我去买一包烟。”我说道。

她点了点头。

等我将烟买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好几瓶啤酒,还有刚下单的烧烤。

“这么多酒,我们俩能喝完吗?”我有些惊讶。

“你喝不下,我喝。烟给我。”

她向我伸出手,我将一包烟递给她。

我不太会喝酒,也就大学的时候偶尔跟室友喝一喝,她似乎很是会喝,两瓶啤酒夹在一起,灌进我的杯子,我们碰杯,喝酒,吃烧烤,不怎么交谈。

喝完一瓶的时候,我已经感觉有点醉了,不过她脸上倒是一点都没泛红。

“怎么,这就不行了?”她笑道。

我拿着一根羊肉串,有些头晕。

“没有,这才哪到哪,继续喝!”

“不行了别逞强。”她自顾自地喝着酒,好像喝下去的是白开水一般。

我拿过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啤酒的苦涩混合着烧烤的咸味在口腔里交融,然后进入胃里,大脑竟然觉得挺舒适的。

我们又喝了一瓶,我已然神志有些不清楚,强忍着不让自己倒在桌子上。

“你真能喝…”我有些模糊不清地说着。

“真是个孩子。”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她笑着看我说道。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在315的床上,我依稀记得昨晚喝多了,但更多事已想不起来。

我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脑袋,下了楼,小红在前台忙碌着,见我下来,她就说道:“海哥,你终于醒了,你还好吧。”

“谁送我回来的,昨天?”我问她。

“一个漂亮的姐姐。我们俩把你拖到楼上去的。”

好吧,估计是我喝醉了,她把我送回来的。

“她还有说什么其他话吗?”

“她说,她会在下周来拿回她的东西。”小红回我。

她的东西?估计是指那一包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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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是枯燥又乏味地过着,那一周我都在等她的到来。

我把拿钱提前从仓库里拿了出来,放在了315房间。

没想到,那天我从上午等到晚上,都没等到她,她并未如约而至。

“估计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这么想着。

又是在后半夜的时候,我趴着在前台睡着了,又被别人吵醒。

“谁啊,这么晚了。”我非常不耐烦。

她站在前台,面容有些拘谨,穿着白色的小裙子,和我之前几次见到她的风格都不同。

“请问……这里是顺利酒店吗?”

她问这话的表情,好像是第一次来一样,我忍不住说道:“你不是来好几次了,这是哪里你不知道?”

听到我这句话,她低下了头,缓缓道:“你可能认错人了,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当时又困又气,甩了一句:“得,您到底想怎么样,东西就在315,你赶紧拿走好吧。”

她仰起头看着我,道:“我……我都说了,我是第一次来!你说的,那个……那个是我,我姐姐,不是我!”

她脸上的表情又委屈又生气,的确和我记忆中的她完全不同。

“啊?别开玩笑了,大姐。”

“你!”她气得跺起了脚,的确不像我记忆中的她会有的表现,“你不信就算了!”

其实当时我已经信了7分,不过我还是问道:“你不是在耍我吧?”

“当然没有,不信我给你看,我姐给我写的信。”她这么说着,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我。

那封信很长,我也没仔细看,的确是她姐姐写给她的。

这倒是让我非常惊讶,我问她:“那你来我这里干嘛?”

她打了个呵欠:“今天太晚了,你能先让我住一晚吗,明天再跟你说。”

“可以,要不你就住315?你姐之前就住那间。”

“好啊,一晚上多少钱?”

“算了,毕竟我跟你姐姐也算是朋友。”

我把315的钥匙给了她,她开心地拿着钥匙上了楼。

我内心充满着疑惑,不过当时实在是太困了,直接睡了过去。

小红一大早就把我叫醒,跟我交了个班。

迷糊中,我起身来到了315,敲了敲门,没过多久,她打开了门。

彼时还是炎夏,她披着浴巾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看到是我,便放心地让我进去了。

“不早了,一起去吃个早饭?”我提议。

“好,好啊。”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道。

“阿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就叫我,莉莉好了。”

“莉莉。”

我们一起去吃了早餐,她跟我说,她姐姐离家很久了,她很担心,后来收到姐姐的信,但是最近姐姐没有给她写信,她的信里提到过这家酒店,也提到过我,于是他就一个人,找她姐姐来着。

似乎她们过来的那辆火车,总是在半夜到达镇子上,所以她们总是打扰我的好梦。

“所以,你是来找你姐姐的?”我问她。

“对啊,姐姐说你是她朋友,你肯定知道她在哪里对吧。”

老实说我完全不知道她在哪里。

“本来她说昨天来找我的,不过她没来,所以我也不确定她在哪里。”我回答。

“没事啊,反正这镇子也不大,你带我去找她吧?”

我一向不懂怎么拒绝女人,而且她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更让人难以抵挡。

“行,行吧。”

我答应了她,早饭后,我便带着她去了遇见她姐姐的酒店,向那边的服务员打听她姐姐的去向,服务员看到她也差点认错,我们再三解释她们才相信。

服务员跟我们说,一周前,她姐姐便离职了,没跟任何人说要去哪里。

我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本来以为一定能找到她姐姐的,却扑了个空。

“没关系的,这镇子这么小,找到你姐姐不难。”我安慰着她。

她似乎有些强颜欢笑:“没事,我来之前就做好了找不到姐姐的准备了。”

我想起我放在315里的那包钱,我便问她:“你姐姐之前还有东西留在我这里,要不你把它们拿走吧。”

“东西?是什么?”

我压低了声音,道:“一大包人民币。”

我这话好像吓到了她,她赶紧摆手拒绝:“不……不,那个我不能拿,那个是姐姐的。”

她的这个反应,让我更加确认这笔钱的来路不明。

但是看她那样子,估计我也问不出什么来。

“那行吧,先放我那。”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问了好几个好久不联系的朋友,让他们帮我注意一下她姐姐的行踪。

一个星期过去,还是没得到一个正面反馈。

眼看着时间到了9月,她来镇子上也快半个月了。

相比于她姐姐,莉莉确实更温柔,更可爱,性格也更好,但是她不抽烟,不会呆呆着看着远方发呆,我总觉得她身上少了点女人味儿。

我爸看我荒废了一个暑假,一定要我暑假结束后去那个国企单位工作,只要我工作一年,就能转正拿编制。

我看实在是拗不住他,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下来。

那天,我跟莉莉从城南走到城北,还是一无所获,莉莉忽然跟我说:“海哥,明天,我要回去了,我感觉,姐姐应该不在这里了。”

“你想好了吗?确定不找了?”

“嗯!我想好了,回去说不定还能等到她的信,我肯定是找不到她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伤感,毕竟着半个月里,我几乎都和莉莉厮混在一起,要说没点感情那肯定是不可能,不过虽然她跟她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我却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更把她当做妹妹。

“那我请你去吃个告别饭吧。”我这么说道。

“好。”

我们便找了一家馆子,打算吃一次火锅。

“喝酒吗?”我问她。

“不…要是你想喝,就喝点吧,那就。”

“没事,不能喝就别喝。”我看她不是很能喝酒的样子。

“可以的,能喝!”

我们还是要了几瓶啤酒,这剧情有些似曾相识。

我想起跟她姐那次吃烧烤,直接被她喝趴下了,如今再面对她,我总不至于又被喝趴下。

不多时,酒上来了,我给她倒了一大杯,自顾自地抽起了烟。

碰杯的时候,我看到她右手食指和中指有些泛黄,就笑着问她:“你也抽烟啊?”

她似乎是有些紧张,道:“没有啊,我不抽。”

“哦……”

我们各自喝了两杯,我已然有些脸红心跳加速,再看她,谁说不能喝的,明明和她姐姐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会吧,这俩姐妹,一个比一个能喝?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不过她似乎确实很少喝酒,喝得又快又多,根本不给我反应时间,一顿火锅吃完,我们干掉了6瓶酒。

这次,我又是直接被喝趴下了……

迷迷糊糊中,我能感觉到我被人拖着回了酒店,等我醒来,又是熟悉的315。

我下楼,小红一脸坏笑地说:“海哥你怎么又喝醉了,而且又让人家送你回来。”

我实在有些抹不开面子,支支吾吾地想解释啥,半天也没解释出来。

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们姐妹俩。

那时候也没手机,她们都没有给我留下联系方式。

一周后,我听我爸的,去了那家国企单位入职。

从顺利酒店离开前,我把那个包又藏在了储藏室的沙发里。

大概又过了一个月,一天跟几个哥们喝酒,接待了一个来自外省的朋友,酒桌上听他吹牛逼,说起了当地的一宗大案:

警察捣毁了一个聚众赌博的团伙,查获了巨额赃款,不过那个团伙老大的妻子,一直在逍遥法外。

最近抓到她了,结果医院判定那女的有分裂型人格,说是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另一个人,公安局哪里见过这种事,不知道咋处理。

我们都津津有味地听着,我插嘴问了一句:“那,最后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放了呗。不过好像她也没什么家人,估计是送精神病院了。”

“啊对了,临走前我正好在火车站买了一份报纸,你们看看。”

他从皮夹克里掏出了一份褶皱的报纸,递给我们。

我打开翻了一下,赫然看见头版头条,是她的照片。

是莉莉的,也是小蓝的。

标题是:聚众赌博团伙老大,竟是人格分裂!

那一瞬间,我似乎懂了很多事。

不过再回想起来,那些事似梦似幻,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年底的时候,舅舅的仓库发生了火灾,我去那仓库里寻找,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包竟被沙发保护住了,竟然没被烧毁。

我跟我爸打了个招呼,从那家单位辞职。

带着那个包,我也坐上了火车。

【本文系作者原创,侵权必究。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