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自民党总裁选举将于本月底举行,人气低迷的首相菅义伟面对党内有力挑战,各大派阀中只有总干事长二阶俊博率领的第五大派阀明确力挺他。正当观察者密切关注其他派阀意向时,菅义伟日前突然宣布将在9月6日重组内阁和党内人事,暗示将替换因掌权太久触发党内反对声浪的二阶,引发党内大地震。这究竟是菅义伟为自保弃「恩人」于不顾,还是老谋深算的二阶的另一出政治计谋?菅义伟「背信弃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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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将镁光灯放在菅义伟身上的话,眼下上演的情节似乎是典型的「背信弃义」。二阶是去年自民党总裁竞选中最先表态支持菅义伟的。自民党前首相森喜朗甚至透露原本安倍晋三本打算支持的是与其关系甚笃的岸田文雄,但因二阶率先押宝菅义伟后党内气氛向之倾斜,也随之改变决定。从这个角度来说二阶可谓是菅义伟上位的最大功臣。此外,二阶也在菅义伟人气不断下跌之时一直公开力挺其连任,相比起安倍5月出声支持过再无明确表态、以及党内第二大派阀首领麻生太郎的沉默,二阶可谓不遗余力为菅义伟背书。

如今,菅义伟深感危机四伏,其力挺的亲信8月下旬在其家乡横滨市长选举惨败之后,自民党内越发担心众议院选举同样结局惨淡,换帅讨论越发响亮。此时,去年总裁竞选时屈居第二的岸田文雄趁势发动攻击,8月28日提出党内高层「一年一届,最多三届」的改革公约,该公约可谓一箭双雕,既能将矛头直指在干事长大位上坐了五年之久的二阶,从而迎合与二阶素有龃龉的安倍和麻生——两人手握自民党前两大派阀,是总裁选举的决定性力量;也能笼络那些对二阶优待本派阀成员深感不满、在「老人政治」下难以出头的中生代议员。

对此,二阶8月30日直指岸田的改革方案「无礼」,称「不是岸田说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正当观察者认为这是一场「岸田vs菅义伟和二阶」的战役之时,当天随后菅义伟就与二阶密谈,表达改组人事的想法,希望通过刷新面貌、扰乱岸田计划、乃至巩固安倍和麻生支持以拯救选举。而虽说新的具体人事安排要到9月6日出炉,但据报道总干事办公室已开始清理,二阶落台已成定局。二阶政治手腕不容低估但是,考虑到二阶在政坛沉浮逾40年、在自民党派系乱斗中仍能守住总干事一职五年之久,打破了此前传奇政治家客田中角荣的纪录,可见其手腕高超。那么这会不会是老狐狸二阶早已策划好的计谋,从而阻止与他多年摩擦不断的岸田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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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报道,自2016年起,岸田派就因不满二阶派的扩张路线(包括吸纳叛党成员回流等)而屡屡爆发口角,2017年党内人事改组时、对总干事一职跃跃欲试的岸田也因二阶稳坐职位而未能如愿,两派开启在同一选区派遣本派阀议员争夺席位的暗战。在去年总裁选举过后,于安倍期间前后担任外务相和党内政调会长(该职位与总干事、总务长并称「党三役」)的岸田,在人事安排中备受冷落,就据悉是有二阶的干涉。

因此,二阶清楚一旦岸田当选自民党总裁,他整个派阀也会被打入冷宫,虽然他本人雄厚的政经人脉难以撼动,但对整个派阀发展相当不利,也或会阻碍其寻找强力接班人的安排。从这个角度来说,二阶此次退让也可能是其政治布局,毕竟阻断岸田上位是当前第一要务。对于被日媒形容为「永田町(首相府邸所在地)上演的政治剧,幕幕背后都有其身影」的二阶来说,如今上演的或许只是他导演的一出新剧目。

从候选人名单一窥端倪,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或许我们可以从透露出来的继任人人选风声中揣测一番。目前,日媒频繁提起的候选人集中在人气最高的行政改革相河野太郎,党内未来之星环境相小泉进次郎,以及屡被安倍打压、党内势力涣散但民间支持度颇高的石破茂三人身上。与二阶关系较好、有望成为日本第一位女首相的野田圣子,和安倍亲信文部科学省大臣荻田生光一,也被时有提起。

在这几人中,河野和小泉虽然分属麻生派和无派阀,但普遍被认为是「隐形菅派」(三人众议院选区同属神奈县,河野与菅义伟还是同年当选,关系颇为亲厚),同时又与安倍、麻生和二阶都相对而言距离较远。其中河野因较为特立独行,为麻生所忌惮,同时也与二阶屡生摩擦,据报二阶就曾因菅义伟赋予其疫苗接种重任感到不满。如果菅义伟在两人中做选择,应主要是考虑利用两位高人气盟友提高自身吸引力。

如果是石破茂继任,局面就会十分微妙。石破茂是安倍党内死敌,曾多次竞争自民党干事,但因党内势力薄弱,现在连跨越总裁选举门槛的20张议员推荐票也难以凑齐,即使在普通党员中深受欢迎也无法出头。而二阶就一直对石破比较和颜悦色,在去年总裁选举支持菅义伟之前,也曾赞石破为「最有前途的明星之一」云云,今年7月还在石破派聚会时表示「我们需要团结」。如果菅义伟大胆启用石破茂,那么便可能是二阶布局、押宝对方带来的党员票收益,但届时如何向安倍交代就成了另一桩大难题。此外,若是野田圣子接棒的话,那么自然是有二阶背后助力。如果是荻田生光一、甚至是与二阶有诸多积怨的麻生派高层甘利明接任的话,那么就可以解读为菅义伟向安倍和麻生派的强烈讨好信号。

因此,9月6日的人事改组到底结果如何,可以大致看出菅义伟的选举策略以及自民党内复杂关系动态。不过,无论如何试图还原自民党内部情况,观察者总会因为日本「密室政治」的特点而很难摸清细节,从而影响判断。同时,日本大派阀当政的特点,也决定了无论是菅义伟留任,还是岸田终圆首相梦,都也对日本未来政策走向没有实质影响,只有权力斗争失败的个人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