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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小西。

这世上有种离别,充满了悲痛与无奈。

无数个午夜梦回,想起有一天他们终会永远离我而去……

01

教室的窗外,一排齐整的枇杷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子,一阵清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味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记得第一次听老师声情并茂的念出这句话时,我没有任何感触,就像是喝了一杯白水,寡淡而无味。

直到那天我的奶奶,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最关心我最放心不下我的人永远的离开了我,我才体会到其中的万千滋味。

奶奶离世的那天是周五,也是太奶奶的生日,更是我一周一次放假回家的日子。

那天路上,我似乎感应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心里一直躁动不安,眼皮也应时的不停跳动。

下车后,我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想回家的意念很强烈,是从未有过的强烈。

现在回想起来,这大概就是玄乎其玄的第六感吧。

在路上听邻居说奶奶去世时,我全然不信,就像是听别人说天下起了红雨那般荒谬。

直到我在邻居的带领下亲眼看见匍匐在地上的那抹身影……

那一刻,眩晕感铺天盖地般的吞噬着我,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失,我的眼前漆黑一片,双腿疲软。

我闭着眼,幻想着这可能是一个梦,梦醒时便能看见奶奶看见我回家时欣喜的笑容,闻到桌上香喷喷的饭菜。

我一直不敢挣眼,我真的害怕,我不知道奶奶去世后我该怎么办。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就是一个巨婴,我的日常生活全由奶奶照料,住校五天,奶奶几乎就要来学校三天。

可眼睛还是被迫睁开了,一切幻想尽数破灭,奶奶还是了无生气的在地上躺着。

灰暗的天空又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我感觉很冷,前所未有的冷,我两只手紧紧的裹着衣服失魂落魄的跟在“奶奶”身后,一脚一脚擦着地回了家。

到家没多久,太奶奶来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的女儿欢欢喜喜的来给她庆生,她却没想到她的女儿永远的停留在了回家的路上。

年过八旬的老人此刻哭得像个被人抢了糖果的三岁蛮横孩子,枯槁露骨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瘦骨嶙峋的腿,嘴里语无伦次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又像是在咒骂。

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莫过于此。

摈弃太奶奶口中那些杂乱无序的词语,我依稀听到些句子,组合起来竟然是,“我让你就在我哪里住一夜,你不听,就是不听,怎么说都不听,躲着躲着的都要跑回去,你就是该死!你说你都答应我了明天回去,你说你想多摘点枇杷,怎么摘着摘着就铁了心要走,家里到底有什么是你放心不下的?”

听太奶奶说起“枇杷”这两个字,我忽然想起上周末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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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上周末回到家中,我眼馋邻居家那棵枇杷树上圆溜溜的枇杷,哭着闹着要吃枇杷,奶奶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找邻居讨一些给我解馋。

可我这些年早就被奶奶惯坏了,邻居家给的那点枇杷怎么够我挥霍。

眼看着我又要哭闹,奶奶连忙先发制人的说:“下星期你太奶奶过生日,她那里种了枇杷,我背个背篓去,回来让你吃够。”

看着奶奶身边那背篓里满满的枇杷,还有那捆刚拔出土带着泥的枇杷树苗,我的心好痛,每一口呼吸都是痛的。

我不敢假设,如果我不吃枇杷,结果会不会截然不同。

我踉跄着脚步爬上床,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期间依稀听见爷爷将什么东西扔出去的“噼噼啪啪”声音响了一小阵,还有狠恶的咒骂声。

我吞吐着被子里那点仅存的空气,渐渐的,大脑有缺氧的趋势,但我不敢将被子撕开一点缝隙,我害怕周围空气和光进来。

在意识模糊朦胧间,我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神情不似之前的慈爱,是我从未见过的凄凉。

我心中有她抱着我哭的感觉,但怀中却虚无又空寂。

随即,画面一转,她引着我去那个她不常打开的衣柜旁,当着我的面,将一件棉衣里子里的布包拿出来……

我睁开了眼睛,木格子窗外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昨晚那个梦一直盘踞在我的脑海中,鬼使神差下,我依着梦里的情景竟然真的找到了和梦中有些相似的布包。

我捧布包的手颤抖着,一颗心似乎蹦到了嗓子眼。

布包打开后,里面包着一层红色的塑料袋,红色塑料袋里还缠着一个白色塑料袋,将层层叠叠的外壳剥开后,我终于见到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是钱,粉红色的,有七张。

太阳照在这钱上,暖得有些烫手,把我的眼泪都被烫了出来,记忆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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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在奶奶去世一个多月前,我刚完放周末准备到学校去。

走之前,我按照惯例站在奶奶的房门口,等到她从那隐蔽的柜子里拿零花钱给我。

自从我住校后,每次从父母哪里拿足生活费后就会在奶奶哪里拿些零花钱。

“快点嘛!在捱下去我就坐不了车了。”我不耐的催促着。

“好,好。”奶奶嘴虽应着,但手还是一如既往的慢腾。

终于等到她好不容易的将钱拿出来,我满心欢喜的伸出手,但又看见她那双布满沟壑的手沾着唾沫数那些零散的钞票。

她数的很仔细,一遍完了又一遍,还不厌其烦的摩擦纸面,检查有没有重叠在一起的。

每当看着奶奶这样,我心中总是不是滋味,像是咬了一口没熟透的枇杷,又酸又涩。

“我的钱快用完了,这次少给你点,等下次我有钱了再补给你。”

挥霍金钱的快感很快就将我看到奶奶掏腰包时的窘迫和辛酸冲淡。

“不是还有那么多嘛!”我瞅着零钱下面的百元大钞,瘪着嘴嚷嚷道。

奶奶蓦地捏紧手指,钞票纠缠在一起,显着褶皱破旧。

“这些是我买药的钱。”片刻后,奶奶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又多递给了我几张零钱。

那时,我看到奶奶浮肿的脸上漫着厚重的哀伤。

“我觉得我怕是不得行了,这几天心里像压起个石头一样。”奶奶边说边用手轻轻垂着胸口,似乎这样能缓解那里的沉闷。

听着这话,我的眼角很酸涩,像是把没熟的枇杷吃进了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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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以前,奶奶检查出患有肺气肿,久到我忘记了具体的时间,或者,我根本就没记住,又或者没记也说不准,后来,她又相继查出冠心病,高血压。

“我不要了。”我沙哑着嗓子把钱塞回奶奶的手中。

奶奶怔愣了一下,看着我的脸,露出那时我看不懂的神色,现在回想起来,有一个叫作“欣慰”的词可以形容出当时的情景。

“你不要怎么行?你从小用钱都没个数,你爸爸给你的那点钱够你用几天?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哟。”

奶奶叹息着将钱装进我的衣兜,又将我的衣兜口压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小心点,别弄丢了,丢了可惜了。”

我想着奶奶有一天要离开我,木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着头,豆大的眼珠落到地上,聚起一小片水渍。

“你放心,真到了那一天我肯定要留些钱给你的,一千块钱够不够?”

那时的一千块钱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我却哭得更厉害了,从当初的默默流泪到低声啜泣。

奶奶张开手想把我搂进怀里,但却在半空中突然坠下,像一架突然缺了燃油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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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自从奶奶不知道从谁的嘴里听到她的病会传染那时起,就从来没有抱过我,床也分开睡了,甚至连饭都分先后两次吃。

尽管医生说过肺气肿,冠心病,高血压都不属于传染病,她依旧草木皆兵。

有时我委屈的从后面偷偷的抱住她,她就像触电般的一手将我推开,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眉眼拧在了一起,凶狠的让我走远点。

奶奶看我还在哭,继续温言软语的安慰,“莫怕,我还没看你考大学呢,我哄你的,哪里这么容易就走了嘛?前几天去医院看过后好多了。”

我听着奶奶语气里有了调侃的笑意,心中的酸涩感才稍微缓解。

“骗子!明明没有一千块!”看着手中钞票的数量,我的眼泪像拧开了的水龙头,汹涌而下。

我不知道当时哭了多久,只知道那一段时间眼睛一直肿着,引得老师同学纷纷侧目打量。

或许是臃肿的眼睛模糊了视线,我一直感觉奶奶就在我身边。

我吃饭时感觉她将肉夹在我碗里,我上学时她一直默默的在后面跟着我,我上课时一个晃神似乎就看见她像往常一样在教室窗外看着我。

我感觉我肯定是生病了,病得很重,病毒已经完全侵占了我的大脑,控制了我的思想行动。

不然为什么我明明清楚的知道她已经去世了,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我明明清晰的看着那口装着她的棺材被放进土坑里填上了土垒成了坟。

可每当看见一抹与她相似的背影还是会追上去看是不是她,当看见与她相似的脸庞时会默然欢喜。

甚至丧心病狂到遇到有高血压冠心病肺气肿的女性老年人会情不自禁的生出亲切感。

在宿舍里,室友一如既往的大声打着呼噜,可这次我没有以往的烦躁厌恶,反而十分享受。

每当夜深人静时,听着那均匀绵长的呼噜声就仿佛回到和奶奶共睡一张床的时光,即使一夜无眠,也倍感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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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ally, I want to say

时间走得不紧不慢,邻居家的枇杷树黄了七八回。

都说时间是一剂良药,再深再痛的伤痕经过时间的抚慰都会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可为什么每次午夜梦回时,我眼角都都挂着泪痕?

课堂上,我望着窗外那一簇簇熟透的枇杷,回味着老师口中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心中的酸涩感弥漫开,像是吃了一颗没熟的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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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

文||为糖不甜

图||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