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半,尘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空灰蒙蒙的,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一丝感伤趁机爬上了他的双眸,他并不是因为好不容易到了双休,天公还如此不作美而感伤,毕竟就算是阳光明媚,若不是有事要处理,他也是不会出去的。
他感伤的是,昨晚他又食言了,刷短视频刷到了很晚才睡。类似的懊悔,已有好多次了。
转念一想,他每天都工作到很晚,若是回到家了还在继续忙碌,那他活着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呢?
雨继续下着,街上人来车往,在未踏入社会之前,尘也曾是个文艺青年,跟大多数文艺青年一样,他对下雨天也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只是,随着进入社会的时间一长,他开始慢慢地对白天,黑夜,下雨天,秋叶等等随便提到其中一个就能写出一首诗的词语无感了,与之相反的是,感叹时间过得真快的次数却变多了起来。
从枕头边上拿起手机,尘打开进入了头条,系统给他推荐了一个已关注的人新发的视频。
看到封面是个下雨天,还挺唯美的,尘顺手就点了进去。那是一个音乐视频,歌词和谱曲都是发布者写的,镜头中出现的小桥,流水,雨天和屋檐,无一不在冲击着尘的视觉和心神。
视频就像是一块石头,不小心掉进了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尘的心河里,并激起了一圈接一圈的涟漪。
评论中,尘得知视频的发布者在清镇开了一家名叫过客的客栈,听到尘最近郁郁寡欢的,还主动邀请尘去清镇玩一玩,好好放松一下。
尘也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他工作的地方离清镇有一千多公里,外加上现在离国庆节放假还有好几个月,要想过去,除了离职,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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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清明节上坟一样,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上了几天班,尘迎来了一个机会。公司由于连年亏损,将要进行一次非常大的组织架构调整,借着这个机会,尘月底便离开了公司。
坐在候车厅的座椅上,尘感触颇多,五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这座城市,遇到候车厅的座椅上留了这么多的空位。
这座城市,可是他曾经不分白天昼夜,拼了命也要赶来的啊!可如今,他却要逃离了。
直到此刻,尘才明白,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个能读懂人心的画家,你要是饿了,他就会给你画一张大饼,你要是不饿,他就会在你的头上画一顶光环,让光环的光不偏不倚地打你身边人的心里,让你一直活在他们所期待的光芒里。
这个画家最厉害的地方,不是他画的东西有多逼真,而是他能知道你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然后稍一挥笔,就能让你拥有了许多并不属于你,你却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
当你没有了工作,没有了赖以生存的收入来源,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你才会知道那整夜闪烁不停的霓虹灯,近在咫尺的高楼大厦,究竟离你有多远,隔了多少个青春。
天空拉下帷幕,尘坐上了开往清镇的列车。对清镇,对过客客栈,尘还是心向往之,有所期待的,他期待能在清镇找到那个困惑已久的答案。

清镇的天空蓝蓝的,像极了尘一直想去看却没有看成的大海,风轻抚过脸颊,柔和且清爽,尘和客栈老板站在一座拱形桥上,眺望着不远处一片正含苞待放的荷花。
客栈老板比尘年长几岁,由于都是同省人,又有着许多相同的兴趣爱好,两人一见如故,从就业聊到创业,从文学创作聊到新媒体,从诗和远方聊到现实,相谈甚欢。
尘问老板,为什么将客栈取名为过客,背后有什么故事吗?老板笑了笑,说是取自过路的客人,并没有其他深意,也没有什么感动人心的故事。
还说,除去跟我们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和家,我们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来说,都是过客。
那天,尘在客栈老板的带领下,将最近的几个景点逛了一遍,还顺手用手机拍了许多张照片。
回到客栈,尘便将部分照片上传到了朋友圈。没几分钟,下边就多了几条老同学艳羡的评论。
尘这才发现,自己已有好长时间没有发过朋友圈了。
翌日,客栈老板说想要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拍些稻苗和玉米地的镜头,问尘是否愿意一同前往,尘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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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尘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叫颖,一个叫枫,他俩都是民谣爱好者,每天晚上七点半都会在抖音上直播自己原创的民谣歌曲。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客栈老板将车停在了一座山脚下。下车后,尘抬眼望去,田地里绿油油地一片,像是一块天然的地毯,风一吹,还能让下翻滚。
走在绿茵茵的羊肠小道上,瞧见三人为了一个镜头在四下奔走,相互协作,尘朝他仨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这便是尘理想中的生活,几个来自天南地北的朋友,为了相同的兴趣爱好,为了做好同一件事,相互帮助,贡献出自己所有的精力。
只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兴趣爱好已和昔日的梦想和爱情一样,渐行渐远,变成了最容易被抛弃的一个抉择。
清镇的天气就像是女朋友的脾气,上一秒还和风舒畅的,下一秒突然阴云密布,雷声滚滚,下起了漂泊大雨。
好在田地离停车的地方不是很远,几人见势不妙,赶在下大雨前回到了车上。游走那会儿,尘注意到半山腰上的玉米地里,有几户农家人正在玉米地里除草。
此时,大雨倾盆而至,玉米杆子都被大风吹弯了腰,尘猜想,那几户农家人应该是拿出了能挡雨的塑料布,就势蹲在玉米杆子下躲起了雨。
类似的场景,尘年少那会儿经历过许多次了。每次成绩考差了的时候,父亲就会让尘在大热天或是下雨天跟他一起去地里干活,以此让他明白究竟是日不晒,雨不淋的读书容易,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全身湿漉漉的干活更苦。
这个问题,多年以后尘也没能给出一个确切地答案。不可否认的是,在父母眼里,坐在风不吹,雨不淋的教室里学习,无疑是最容易,最幸福的了。
所以在他们的期盼里,自己的儿女能坐在风不吹,雨淋不着的办公室里上班,就是对他们无私的付出,最好的回报。
尘还没有成家,现在的他对责任这两个字,可能还没有更加深入,更加切身地了解,但他想,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的那个答案,今天应该是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