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实人的婚姻故事

勒莫尼埃先生结婚5年,一直没有孩子。突然有一天,妻子怀孕了,他高兴地不知所措,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天知道他有多爱她、离不开她。

他的妻子是邻居家的小姐,可是家里很穷。但是他自己做呢绒生意,挣得不少,于是他就向她求了婚,并成功娶到了她。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毕竟对她的家庭来说,他可是一个“金龟婿”

婚后的生活在他眼里是幸福的,他怎么也看不够自己的妻子,就连吃饭也会对着她发花痴,所以经常做蠢事,不是把酒洒盘子里,就是把水弄盐里。

还经常从桌子下面握住妻子的手,不想放开。妻子被看得不好意思,只好一个劲地催他赶紧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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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莫尼埃先生和一个叫杜尔图尔的年轻人关系密切,这个年轻人也从童年时就认识了他的妻子,眼下在省政府任科长。杜尔图尔每星期会来吃三次晚饭,送花给他的妻子,有时候送包厢的票,请他们去看戏。

这位好心的勒莫尼埃经常在吃饭后的点心时间对妻子说:“一个人在世界上有你这样一位伴侣,有他这样一位朋友,那真是幸福得像在人间天堂一样。”

勒莫尼埃先生的妻子因为分娩去世了,自那之后他也没有再娶,把全部的感情都倾注到了他们唯一的孩子身上。

他曾一度想随妻子而去,可这个新生命挽留了他。他用一种热烈的、痛苦的感情爱着他的孩子,那是一种病态的爱,这里面包含了他对妻子的思念、崇拜与迷恋。孩子在他的眼里,更是妻子的精髓和生命的延续。于是,他拼命地抱紧这个孩子,从此这个新生命与他密不可分,更是他生命力的支撑。

勒莫尼埃先生是如此地爱着自己的妻子。

残酷的真相

勒莫尼埃和孩子形影不离,也对他十分宠溺,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杜尔图尔也很爱这个孩子,经常来看他,亲他,抱他,还会给他带来玩具、好吃的糖果和蛋糕。

虽然出生就没有了母亲,可是孩子依然是幸福的,有两个“父亲”都那么疼爱自己,他也越大无法无天起来。就像所有被宠坏的孩子一般,他不爱学习、任性、没有规矩,而且他只吃蛋糕。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蛋糕的营养是不够的,因此他格外虚弱,医生说他营养不良,需要吃些别的,比如肉汤。

老佣人特意准备了一锅好吃的肉汤,孩子说什么也不肯吃,气急之下,老佣人强行灌给孩子吃。看着小家伙痛苦挣扎、抗拒的样子,勒莫尼埃心痛了,他大声地呵斥了这个从小把自己带大的老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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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佣人终于忍不住了,气愤之下,她说出了真相:

原来,这个让勒莫尼埃疼爱到深入骨髓的孩子,是他妻子和杜尔图尔生的,所有人都知道,而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老佣人被赶出了房门,孩子得意地吃起了自己心爱的蛋糕,而勒莫尼埃,则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好像在写什么东西。

第二天早上,忐忑不安的老佣人去敲主人的房门,没有回应。她打开门一看,惊呼起来,勒莫尼埃自己吊在了房梁上,以一种极其痛苦的样子走了。在桌上,留了一封给杜尔图尔的信,上面只有一行字:

我去了,我把小家伙托付给您。

对一个人最大的打击,莫过于被最信任和最爱的人欺骗,更何况这些信任和爱是支撑他延续生命的动力。当信任崩塌、爱被撕碎之时,他也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悲剧的原因

这是法国现实主义作家莫泊桑的短篇《小家伙》。这是一出让人痛心的悲剧:

勒莫尼埃先生单纯、善良,却被两个自己最爱又最信任的人无情地欺骗;在得知真相之后,他依然保持着善良淳朴的本性,还不忘为小家伙的未来打算。明明是2个人的婚姻,却成了3个人的电影,而他,只是电影中一个必不可少的“工具人”罢了。

造成勒莫尼埃先生的悲剧,主要来自四个方面:

1.勒莫尼埃自己的卑微

毫无疑问,在这段婚姻里,勒莫尼埃是卑微的,他竭尽所能地讨好妻子,向她示爱,崇拜她,迷恋她,信任她,可这一切换来的,是妻子无情的背叛。

从古至今,所有的爱情现实都告诉我们,卑微,从来都换不回爱情,只能换来肆无忌惮的伤害。

2.妻子的拜金与虚伪

  • 妻子是拜金的,她嫁给他,只是为了钱;
  • 妻子又是虚伪的。

在夫妻相处之上,勒莫尼埃固然有些不可爱,她想到的不是去了解丈夫,而是投向了杜尔图尔的怀抱,同时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丈夫给自己提供的物质生活,肆意挥霍着他的信任。

3.朋友的虚伪

杜尔图尔表面上是勒莫尼埃的好朋友,打着朋友情深的旗号,实则和他的妻子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难怪他会那么宠溺这个小家伙,因为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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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周围人的“明哲保身”与冷漠

  • 明哲保身的老佣人

从小把勒莫尼埃带大的老佣人早就知道了实情,可是她从来不说。偶尔的提点,其实也算不上提醒,都只会被误认为是看不惯对孩子的宠溺。

佣人是自私的,她想到的是自己的工作,而不是维护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的尊严。

  • 冷漠的其他人

杂货铺的老板、面包师.......这些人都知道他妻子和杜尔图尔的关系,可是他们从来不说,只是在背后作为谈资。

这也是当时法国社会的现状,利益至上,人与人之间互相着想的感情,几乎是不存在的。

勒莫尼埃的悲剧,是人的悲剧,是社会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他的善良、淳朴、正直、痴情及坚贞,与当时的社会风气格格不入,所以,他的悲剧是注定的。可同时他又是伟大的,哪怕在遭遇沉重的打击之后,没有选择报复或是怨恨,而是坚持着自己原本善良的本性。

原来,人性的善与恶,都是在面对选择的时候,自己选择的结果。

芥川龙之介曾经说过:“莫泊桑像冰,也像冰糖。”莫泊桑的作品,从来都不是一面倒地批判或是赞扬,而是平淡不失真情,讽刺又不失公正。他通过许多平常的、与现实生活相关的小事,一步一步引导读者去发现,去深思;从中,去体味人情冷暖,去看尽人生百态,去领悟爱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