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季,应该还不算太炎热,是初夏,当时与多年同窗好友挥手告别后便各奔东西,我这个瘦弱的单身女汉子拖着两大包沉甸甸的行李,奔向了郑州。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专业问题,另外在学校所在城市找不到满意的工作,为了生存,退而求其次,放弃了那座呆了四年,让人恋恋不舍的北方小城,来到鱼龙混杂的喧喧省会郑州。
刚开始住公司员工宿舍,后来由于调换工作,离开了,搬到了外来人口聚集的偏远的都市村庄,俗称“城中村”,在那里一住便是两年。于是,青春里的很多喜怒哀乐在那间巴掌大的小屋里荡漾开来,有辛苦、有彷徨、有迷茫、当然偶尔也会有淡淡的欢乐,还有不得不提的房东,在这里,姑且称之为房东先生吧。
这些都市村庄很早以前是远离市区的正儿八经的农村地带,后来随着市区面积的扩散,渐渐地被划入了都市,虽然从外表上看已经完全属于城市,可那里的居民、他们的生活方式和习惯、还有背后潜藏的风俗文化,依然是落后、贫瘠而又狭隘的。
如果不是因为房租低廉,我是不愿意住那里的,拥挤的街道、晚上人多得“趟腿”、早上挤公交像打仗一样,并且住的人特别杂,据说很多有前科的人也在此落脚,治安工作自然不太令人敢恭维,如果不是为了追求和理想,没有人愿意在那样一种地方蜗居。
房东先生是一位年龄还不过三十岁的小伙子,长得又黑又瘦,用句不好听的话说,活脱脱像吃不饱饭的饿死鬼托生的,我想算命仙儿看了一定会觉得他求财无路、求官无门、福禄两空的贫寒短寿之人。只是,现在这个社会,贫富难说啊,人或许应该不可貌相吧,他家有两幢11层楼的房子在出租,每层20多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根据楼层情况,月租金大概在300至500元之间,一共净收入多少,算算就知道了,并且是实实在在的现金钞票,想来应该是成捆成捆地数钱吧。可无论他多么有钱,却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贪婪、低俗、吝啬和让人生厌。
当初去看房的时候,想讲讲价钱,房东先生的老父亲非常朴实和蔼,穿着有点破旧,也不注意换洗,他见我一单身女孩子,能看出来有让价的想法,便给儿子打电话,打过之后,满脸歉意地跟我说:“妞,我做不了主,便宜不了……要不你再看看,或者等俺小(儿子的意思)回来了你再跟他说说。”我急着住下,也没心情为了几十块钱再去磨磨蹭蹭的,于是便按他们说的价钱住下。
你很难想象,他们每月那么多的房租收入,房东先生的老母亲还是像挣扎在生活最底层的人一样每天一大早去垃圾箱里捡瓶子淘东西。
最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每个月交房租遇到零头,年轻的黑瘦房东先生不说去掉零头,还四舍五入的往上加成整数,比方说,一个月房租加水电费一共395.5元吧,你给他400元,他竟然会说,没有5毛的,不找零,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有种特别想骂“瘪三”的冲动,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可又没有办法,这就是生活,我们没法任性、也不敢随意忤逆生活。
因为拆迁力度的增大,水涨船高,我住的那地方一个季度内连涨三次房租,一次涨50块,并且每次贴出“告示”后,都会附加一句:如需退房,请提前一周说。意思很清楚,就是爱住不住,你不住有人住,房子是我的,我想怎么涨就怎么涨,不想住,提前说。刚开始对这种行为特别气愤,觉得是在哄抬物价,后来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习惯了就好了。
称这个都市村庄里的房东是“土房东”一点都不夸张,不逢年不过节不办红白事,村里也经常鞭炮礼花声震天,用他们自己的话说,这年头日子好了,各家各户都不差钱,放放鞭炮图个吉利喜庆。
他们每天吹着空调、打着麻将坐收房租,却从来没想过用收入的钱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穷则善己,达则济世,人活着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思考不到,宁愿用涨价收来的钱去烧鞭炮,也不会去体谅他人奋斗的艰辛。
因时事所趋,他们享受着优于常人的利益,在物质方面是富有了,然而,他们多半没受过什么良好的教育,不读书,不修己体人,精神匮乏、尖酸刻薄遭人鄙弃,虽然有钱,本质上不过是一群思想落后、见识短浅的底层人士。
临退房时,房东先生尖酸刻薄地算了一笔账,还扣了使用钥匙的折旧费,我很生气,却笑了笑,那几十块钱影响不了自己的生活水平,而他算账时的表情却将他的低贱浅薄表露无遗。
最后,我只想说一句:郑州都市村庄的某些房东,你们的形象真的需要改变了!(河南说河南产品内容部/张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