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这场战役是卢沟桥事变后,蒋介石为了把日军由北向南的入侵方向引导改变为由东向西,以利于长期作战,而在上海采取主动反击的战役。中日双方共有约100万军队投入战斗,战役本身持续了三个月,是中日双方在抗日战争中的第一场大型会战,也是整个中日战争中进行的规模最大、战斗最惨烈的一场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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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8月14日,国民党驻军第九集团军在总司令张治中指挥87、88师等部开始总攻,中国空军也到上海协同作战,并于8月13日奉令向日本驻沪海军陆战队虹口基地发起围攻,试图赶敌下海。"八一三"淞沪抗战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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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上海滩,一位大佬密切关注着战事走向,他就是杜月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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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杜月笙

杜月笙是20世纪上半叶上海滩上最富有传奇性的一个人物,有“三百年帮会第一人”之称。他从一个小瘪三混进老上海滩场,成为上海最大的黑帮大佬。他出身低微却又成为涉足娱乐、文化、教育、金融、新闻各业的财富大亨,他是上海滩黑社会里最引人注目的人物。他的一生充满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他所建立的庞大黑帮王国和在中国现代史上刻下的独特印记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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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杜月笙

一、迎客

战斗一开始,杜月笙待在家里,找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听着门外不断跑进来的弟子报告最新消息。

开战的第三天,一个神秘人物来到他这里,此人中等身材,满身活力,鼻子超大,嘴巴不小,方头巨额,眼神有力,拥有几百个名字。但认得他的人都会恭敬地叫一声:“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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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戴笠

杜月笙与戴笠在1921年第一次见面时,杜月笙已经是青帮有头有脸的人物,势力并不比当时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黄金荣逊色。而戴笠还是个刚从乡下到上海来混的赌徒。

当时,戴笠常去的赌场就是杜月笙开的。杜月笙见戴笠仪表不凡,手段智商不低,认定他绝非等闲之辈,于是不仅没有为难戴笠,还与他结为兄弟。后来戴笠考上了黄埔军校,手头紧。杜月笙便每月送给戴笠50块零花钱。

杜月笙果然没有看错人,戴笠毕业没有多久靠着他对蒋介石忠心和才能,很快成了蒋的红人,并一手创建了军统局,成为了国民党军统的大特务头子。有了戴笠的帮衬,杜月笙在上海滩如虎添翼,势力和买卖越来越大,很快成了上海三大亨之首。

杜月笙与戴笠可谓神交。这次来找杜月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亲自上门,是为了一件十万火急的抗战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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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杜月笙与戴笠

“八一三”会战刚一打响,戴笠便迅即请示蒋介石:联合杜月笙,发动上海地方社会力量,组织一支苏浙别动队,协助国军作战。蒋介石当即应允。

戴笠正是为组建苏浙别动队而来。

以前,想打日军没有机会,现在,蒋介石带头了,大家还不发狠?上海市里,不能拿枪的,也都心在战场上,只要是个中国人,大家各自都在想办法为战场做点什么,杜月笙也不例外。

戴笠直奔主题:“我是有求而来。”

杜月笙说:“万死不辞。”

戴笠道:“我需要1万人的敢死之士,分布于沪西、浦东、苏州河一带,以游击战的方式袭扰日本人。”

杜月笙说:“……这个,有点难。旦夕之际,要让1万名白相人脱了绸衫,放下美酒,从此风餐露宿于荒野之间,这个……真的不容易。”

但是,不论有多难,杜月笙还是答应下来。他飞檄传书,召恒社弟子、青帮徒众,于法租界的三极无线电学校开始筹备军战。

两月成军。这支苏浙行动总队,正式的名称叫“忠义救国军”,总人数10800人,分为5个别动大队。忠义救国军的成员囊括了上海所有的行业,有脑满肠肥的业界巨子,有三餐不继的黄包车工人,有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有坑蒙拐骗无所不为的流氓瘪三。非常时期,各色人等,不分阶层,不分身份,共赴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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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劳军

杜月笙倾尽家产,训练自己的门人弟子为这场空前的大战作准备。此外,每当有新的部队开到,杜月笙一定会带上大批慰劳品,前去劳军。

一天上午,杜月笙带着大批的物资来到张治中的部队慰劳官军,在临走时,他十分殷勤地、特别地、极为关心地问起张治中:“还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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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张治中

张治中道:“什么都缺,多么厚实的家底也不够打的。如果你能帮我弄些交通、通信器材,譬如电话机、机器脚踏车一类的传令工具,那最好不过了。”

杜月笙本来的想法是对张治中私人有所表示,没有料想到,张治中拿出来的却是部队的需求。现在张治中开口了,这也不好意思当面回绝,杜月笙还是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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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杜月笙

杜月笙回来立即吩咐手下:“用我私人的钱,火速去买1部电话总机、10部分机,还要4部机器脚踏车。”

手下说:“杜先生,办不到啊,电话总机,市面上根本没货,有多少钱也买不来。”杜月笙一听就急了,如果买不到,岂不成了轻诺寡信之人?这时候,有人说:“杜先生,西门子洋行有,但听说已经订出去了,不卖。”

“不卖?”杜月笙乐了,“我非买不可!”

杜月笙找到杨志雄(曾经出任西门子洋行总顾问),七拼八凑总算搞到了几台,这就亲手送给了张治中。虽然,东西是送去了,事情办得还可以,但在杜月笙的心里就没有还可以这一说。在张治中的面前,他这一炮就没有放响,只能再找机会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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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张发奎

过了些天,右翼军总司令张发奎到了浦东。

张发奎曾参加过北伐战争,在攻占汀泗桥、武昌城等战役中都立下大功。“八•一三”淞沪会战打响后,张发奎奉命驻守苏州河以南及浦东地区。

8月13日,张发奎在浦东指挥作战,击退了日军的数十次进攻。除此以外,他还亲自指挥炮兵轰击日军司令部和日军旗舰“出云号”,打得日本人心惊胆战。

当张发奎刚到浦东前线时,杜月笙就去拜会,问张发奎军中缺什么,这样他好马上想办法去筹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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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杜月笙

可不知道为什么,张发奎向来极为讨厌杜月笙,两人也没什么交情。在司令部里,张发奎说道:“我的部队,军需齐备了,暂时还不需要后方任何的供应,只是,多来几位朋友,给弟兄们打打气,鼓鼓劲,那就好了!”

杜月笙一听,着实纳闷儿起来,你张发奎到底是哪一副牌路啊?难道要我当你们的宣传队、啦啦队不成?热脸贴上了张发奎的冷屁股,把杜月笙心里的邪劲给激了出来。他有句人生格言:人生要吃好“三碗面”——体面、场面、情面。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他的无视与冷淡。张发奎越是不理睬他,他越要露一手,非要感动张发奎不可。

于是,杜月笙就向吴开先请教。吴开先长期与国民党高层接触,见识自然不差。他想了想后,就向杜月笙提议:可以在上海报界多做宣传,这不就是为前方将士打气嘛!杜月笙也觉得吴开先的主意好,就立即将自己的几个心腹召集到杜公馆,商议宣传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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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淞沪会战中的中国士兵

之后,国民党驻沪部队英勇抗敌的事迹,就登上了上海各大主要媒体的。为了增加报道的可信度,吸引上海市民的眼球,杜月笙甚至派出了“战地记者”,从各军搜集抗日将士们的真人真事,并及时刊登出来。

杜月笙的这个做法,可谓一举三得。

上海市民们最关心战场形势的变化,所以每天的报纸都销售一空,即使加印不少,也照样卖完,这样报社的收益增加了不少,可谓一得;报上刊载的那些英雄事迹,大大鼓舞了上海人的爱国热情,他们捐款捐物的热情也更高了,可谓二得;前线官兵们从报上看到自己的事迹,又得知上海市民的支持,他们的士气也更高了,打起敌人来更是用使不完的劲,对他这个上海大亨也格外的尊敬,可谓三得。一时间,杜月笙的人气在上海滩大增。

张发奎原本是一句敷衍话,没想到杜月笙竟然做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做到这个程度可算得上完美了?那不是杜月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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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按照张发奎的意思搞宣传。另一方面,杜月笙还想要再震一震他。他很严肃地召开了一场智囊会议,专门讨论送给张发奎什么东西,才会让他眼睛一亮。

当时,从前线返回时,一路上都有炮弹炸出的大坑。杜月笙想到张发奎的前线指挥部也满是弹孔,实在不安全。再说张发奎不可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指挥,若是送一辆有装甲的汽车给他,不就解决了大问题吗?

最后,杜月笙决定买一辆美制保险汽车给张发奎送去。

买车的钱,由杜月笙自掏腰包。当时,抗敌后援会筹到的捐款也不少,不过汽车是送给张发奎个人的,所以,杜月笙认为后援会的钱不能用。

一场大战已经在上海滩打了起来,这个时候要购买这样一辆“豪车”很困难。不过,这难不倒杜月笙的得意门生陆京士,他凭着庞大的关系网,几天后,一辆崭新的美制保险汽车就买到了。

这辆车花了1万多大洋,不过杜月笙却不图名,竟然用抗敌后援会的名义,并邀请了钱新之、吴开先、潘公展、陆京士等人一起去给张发奎送车。

张发奎对杜月笙仍然冷若冰霜,但一见到这辆车,霎时间眼睛一亮,啥也不说就收下了,钻进去杀奔前线。

此后,张发奎就坐着这辆豪车四处征战,其他将军都羡慕不已。后来,张发奎才知道这辆车是杜月笙用自己的钱买给他的。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了,张发奎还坚持讨厌杜月笙,从不肯告诉别人这车是杜月笙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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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杜月笙(中)

有一次,八路军驻沪代表潘汉年写信给杜月笙,信中说,八路军开入山西北部,“血战数月,防毒装备奇缺”。接到这封信后,杜月笙立即在杜公馆开抗敌后援会主席团会议,一番讨论之后,做出决定,将从荷兰进口的一千件防毒面具捐赠给八路军。这批物资价值一万六千元,从抗敌后援会募集的北上慰劳金里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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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锄奸

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三个有名青帮大佬。在上海沦陷后,命运却各有不同。杜月笙是一个聪明人,在他骨子里有中国传统的大义。杜月笙最先响应抗日。黄金荣则抱病不出,而张啸林是个官迷,一看杜月笙和黄金荣都退居二线了,就主动与日本人联系,不仅大发汉奸财,而且筹建伪浙江省,当上了浙江的伪省长,成了名副其实的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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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张啸林

戴笠奉命来上海锄奸,杜月笙二话没说,全力支持锄奸行动,并把自己得意爱徒陈默推荐给戴笠,成为戴笠锄奸队中得力干将。

在张啸林叛变成了汉奸之后,杜月笙默许了自己的门生暗杀了张啸林,这件事是对是错,历史已经下了结论。但对于杜月笙来说,亲眼看到自己几十年的兄弟被杀,心中始终过不了这个坎儿,但他在民族大义上没有走偏。

四、沉船

除此之外,杜月笙更是动员其他帮派,一起筹钱,为国民党捐赠了20架飞机,用来运输物资,当得知国民党军队物资不够时,直接捐出了900万大洋,这些钱全部用来买罐头,子弹,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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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日军军舰

日本舰队想要撤出上海,杜月笙带领一众轮船商人,将家底子全部沉在了江阴段。为此,杜月笙手下最为赚钱的大达轮船公司成为了一个空壳子。可惜的是,将日军的舰队堵在江阴的这个计划被汉奸黄秋岳出卖给了日本人,日本舰队连夜逃走,白白毁了那么多货轮。

上海沦陷后,杜月笙前往香港,以中国红十字会副会长身份,将红十字会组织设于香港柯士甸道的自宅中,在香港通过捐款、运送物资等各种方式继续支援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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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杜月笙(右)

五、希望

杜月笙在抗战时期为军队、为国家到底花了多少钱,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估算。

1951年8月16日下午,62岁的杜月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此前,杜月笙销毁了别人写给他的所有借据。他对子女说:“我不希望我死后你们到处要债。”

杜月笙的长女杜美如回忆说:“父亲回光返照时,对身边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没有希望了,可你们大家有希望,中国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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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小喽啰,混到整个上海滩首屈一指的人物。靠着贩毒起家,后面又做赌场,妓院,迅速积累了大笔资金,然后进入政界,为自己洗白。“终其一生做到六个字:有本事,没脾气。”

他曾被一众傲气又傲骨的民国文人看不起,又一个个地被他所折服。也许,是他“不拘小节而存大义”的举动、“坏的有良知,坏的两面性”,成功赢得文人们的好感。

有人说,杜月笙是一个不值得肯定的人物,他的黑,远胜他的白,但历史就是历史,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应该肯定的就要去肯定,应该否定的就要去否定。

而在杜月笙身上,至少有一点是值得我们肯定的。就是,国难当头,他从未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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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杜月笙

乱世浮萍

不忍烽火燃山河

夜阑卧听风吹雨

哪怕无人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