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年少守寡后,“居家处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见无闻,唯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凸显的是她的妇德。丈夫死后,她并没有“悲悲切切”,而是很快调整好状态,孝敬公婆、教养幼子,更肩负起替婆婆陪伴教育小姑子女红和读书的义务。就是“停机德”的乐羊子妻所行所为。

李纨做的好,自然让贾母王夫人满意,甚至因她恪守妇德而心生“敬伏”,连贾政都对大儿媳妇特别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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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尽管没有“机会”直接评价儿媳妇,但曹雪芹依旧用伏笔的方式隐晦表达出他对李纨的满意。

倏尔青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墙,墙头上皆稻茎掩护。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椽好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枳,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贾政笑道:“倒是此处有些道理。固然系人力穿凿,此时一见,未免勾引起我归农之意。我们且进去歇息歇息。”

第十七回的“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贾政对日后的潇湘馆、稻香村和蘅芜苑逐一点评,实际是曹雪芹借以隐喻贾政对林黛玉、李纨和薛宝钗的评价。

他说稻香村“倒是此处有些道理”,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和认可。尽管又加了一句“固然系人力穿凿”,却是代表着两层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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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李纨德行受家族教养的深刻。

二、李纨用心教养贾兰的努力。

贾政认可李纨的素质和对贾兰的教育方式,才会说“未免勾起我归农之意”,还说要进去歇息歇息。表面是身处荣华对田园生活的向往,实际作为封建士大夫,“归农”往往代表荣耀退休,后继有人之意。正是李纨教养的贾兰,让贾政认同后继有人,才生出“归农”“退休”之意。

李纨不光受到贾家上下满意,曹雪芹也对她盛赞。不但以“梅花”隐喻,更借稻香村的三处伏笔给她以至高评价。

其一、“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代表极盛的“幸运”。

《红楼梦》中的“杏”与“莲”分别对应的是“幸”与“怜”。娇杏名字有“杏”得侥幸。探春掣得杏花签“日边红杏倚云栽”,出嫁后以娇杏为“影”得大幸运。而李纨住的稻香村却“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可见贾家抄家后,他们母子将迎来最终的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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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

传统文化中“井”与“泉”常被作为“子孙富贵绵延”的象征。大观园中潇湘馆内“得泉一派”,稻香村外有“土井一眼”,就是曹雪芹在暗示林黛玉和李纨二人所代表的木石姻缘,具备为贾家文化传家的能力。

李纨虽然不如林黛玉,有些“人力穿凿”之意,但在后《红楼梦》时代,没有林黛玉的贾家,就要靠李纨的坚持才得以破而后立。

其三、“新涨绿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

贾宝玉给稻香村的这副题额,实际是曹雪芹对李纨最高的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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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联“新涨绿添浣葛处”,以《诗经·国风·周南·覃葛》:“薄浣我衣”的典故,写新妇洗净葛衣才回娘家,用以凸显李纨为妇之德。贾元春最早给稻香村取名“浣葛山庄”,就是曹雪芹隐喻贾元春更看重李纨之妇德。

下联“好云香护采芹人”,采《诗经·鲁颂·泮水》“思乐泮水,薄采其芹。”的典故,隐喻李纨教养贾兰科举仕途成才。泮水,指泮宫之水 。泮宫即指春秋齐国的泮水学宫。后人将考中秀才入学宫做生员叫做 “入泮”或 “采芹”。

贾宝玉所引“采芹人”,即指未来会考取功名的贾兰。作者借以影射和彰显李纨的教养之才。而林黛玉在《杏帘在望》诗中,用“一畦春韭熟,十里稻花香”形容子孙后代如春天的韭菜一茬茬采收不绝,形容人才绵延不绝、耕读传家的传世之本。实际表明林黛玉赞颂李纨的“教养之功”和“善教之才”,比较贾元春只认其“德”,林黛玉的眼光和心胸高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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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经过林黛玉的提醒,贾元春才将浣葛山庄改名作稻香村,真正契合了李纨“女子无才便有德”的德才兼备。

曹雪芹更借贾宝玉之口,以《诗经》之《风》《颂》赞誉李纨身具教化之功,为贾兰破而后立呕心沥血,是所有《红楼梦》中女性的最高评价。这份评价不光是给女子,更是给母亲。未来贾府抄家后,李纨就是在“竹篱茅舍”之中,含辛茹苦教养贾兰奋发图强,于一片瓦砾之中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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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