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行文最善于“间色法”,就是以一个人的经历影射主角。“晴为黛影,袭为钗副”是如此,贾芸与小红的爱情影射贾宝玉与林黛玉的都是如此。
这些情节文字有的很隐晦,有的很精彩,但有的看起来却令人啼笑皆非,比如贾瑞和贾宝玉的经历,就特别值得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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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瑞字天祥,是贾府第四代“玉”字辈中唯一提到有“字”之人。贾宝玉即便有“号”却并没提到他的“字”,这就让贾瑞的名字特别引人注意。
何为“瑞”?指祥瑞。“天祥”是对“瑞”的进一步解释,为天降祥瑞之意。
贾瑞这个名字一看就“有问题”,皆因他本人并无祥瑞之兆,算是贾代儒三代单传对唯一孙子的“期许”。可贾瑞不是祥瑞,贾宝玉却是祥瑞,还是衔玉而生的天降祥瑞。如此一来,贾瑞便有可能也是贾宝玉的“影”,二人之间除了名字,肯定还有关联。
其实,贾瑞与贾宝玉的第一个直接关联,是在第七回贾宝玉叫秦钟后,与王熙凤同车回荣国府,结果被焦大骂凤姐“养小叔子”。
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说:“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俗话说听话听音,焦大之所以骂“爬灰、养小叔子”,实际就是针对捆了他、打发他去庄子上的贾蓉和王熙凤。
他骂贾蓉媳妇被爬灰。骂王熙凤与贾宝玉同进同出是养小叔子。贾宝玉并不知道“爬灰、养小叔子”,实际都与他有点关系。除了被王熙凤连累成了被“养”的小叔子外,更因他对秦可卿的不伦感情,影射了贾珍的爬灰之事。
所以,脂砚斋“甲戌眉批: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以二句批是段,聊慰石兄。”脂砚斋“慰藉”贾宝玉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全然不知被焦大醉骂“全中”的事实。
当然,这两件事从当时细节看,根本是焦大醉汉口角,却戏剧化的一语成谶。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确因贾珍爬灰而死。王熙凤毒设相思局,引诱贾瑞杀之,尽管是为报复,却作成“养小叔子”的事实。贾瑞最终也因王熙凤的谋害,伤了身体根基而死。
“贾天祥正照风月鉴”也非常有意思,实际上呼应了“贾宝玉神游太虚境”的前文,两个情节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春梦”和梦醒的“尴尬”。
彼时宝玉迷迷惑惑,若有所失。众人忙端上桂圆汤来,呷了两口,遂起身整衣。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唬的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涨了脸,把他的手一捻。
贾瑞自觉汗津津的……心中到底不足,又翻过正面来,只见凤姐还招手叫他,他又进去。如此三四次。”
贾瑞正照风月宝鉴,与贾宝玉梦中与可卿行夫妻云雨之事,本质都是一场“男人的春梦”。所谓风月宝鉴就类似“镜中花”的虚幻,与贾宝玉的梦别无二致。
贾宝玉只一次而“足”,才性命无碍。贾瑞几次三番不“足”,才会殒命而死。这一段写得实际是人的“欲望”和“贪着”。
而曹雪芹写贾瑞影射贾宝玉,实际应是暗示贾宝玉“衔玉而生”是“假的祥瑞”。而贾政王夫人之所以行“假祥瑞”就是因为二房上位的正当性问题,说明早年贾政“夺”了贾赦的世袭荣国府有问题。
所以,贾瑞最终死于王熙凤之手,实际也是以贾瑞影射贾宝玉的二房,与王熙凤代表的长房之间的生死矛盾。以贾瑞影贾宝玉,侧写了贾府内部的矛盾激化,兄弟阋墙之乱。而由贾瑞至贾宝玉,更将人之欲望彰显。归总所写就是“引以为鉴”,“以史为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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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