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二京
汴梁临安
杭州可能 是最不歧视河南人的城市。
在杭州遇到的每100个人中,就有16个河南人,而杭州「土著」仅有18个。
2021年之前三年,杭州新增的河南人就超过42万人,而省内其他地市称冠到杭州的还不到14万。
杭州确实是传统城市中最开放多元的之一,历来欢纳移民,被称作「安徽杭」「河南杭」「豫京」,以致下面的萧 山区、余杭区说起杭州市中心城市,都是 「你们杭州」,说起杭州人是「北方人」。
也难怪,杭州人可能是江南、岭南仅有的会发「儿话音」的族群。
靖康之难后,临安作为南宋的临时首都,成为数百万宋人南迁的目的地。根据邓广铭在《南渡前后的北宋社会》当中的记录,当时南迁的不仅有平民百姓,还包括许多贵族、官员、士人和商人。在这其中,河南移民一度占到3/4(吴松地《中国移民史第四卷·辽宋金元时期》)
杭州的这种性格也造就了南宋以来的传奇「钱塘自古繁华」,以致连皇帝也「直把杭州作汴州」。如果金人擒了赵构,学司马昭那样问「颇思汴否」,估计赵构也会答「此间乐,不思汴也」。
但这次被迫迁都其实造就了中华历史上的一段传奇,无论经济、文化,都成为传统时代的巅峰。
南北文化交融的结果是,临安竟然一度重启了中华文化被秦一统后中断的分蘖过程,儒家文化也被重新诠释。
如儒家非常重要的义利之辩「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被南宋状元、永康人陈亮重新诠释为「义利并举」,森严的阶层「士农工商」,被重新定义为经济概念中的「农商互藉」,从此开启了传统文化中一个小分支浙东学派。
因此,在浙江,谈利并不可耻,一人从商一人从政的「一家两制」则让商人获得了与位列一等的士子平等上桌吃饭的地位,与北边的山东形成了完全不同的地域文化风格,「投资不出南宋」更是延至今日的经济版图。
我写的下面这本书,便是浙江人为什么善经济的家风研究,9月上市,当月就登上浙江省好书榜:
虽然由于蒙元以后的大一统又中断了这次文化更新的机会,但浙东学派在之江本地一直绵延至今,遂有今日的浙江民营经济。
如果说宋室南渡是浙江为河南人提供了庇护,则在1960年代初的饥荒中,河南人为浙江人提供了庇护。
关于这段历史,我一直都不知道,更难以理解,为什么甘肃、四川、安徽、河南、山东五省成为灾情最重的省份,却偏偏是河南人又收养了大批浙江快要饿死的弃婴。
2011年我到温州一家媒体挂职副总编辑,碰到一批河南口音的弃婴,回到温州寻找他们的生身父母。
我一了解才知道, 1960年前后,因为饥荒,一大批江苏、浙江孤儿被无奈的父母遗弃在上海。 上海粮食告荒后,这些孩子又被转送到陕西、河北、河南、辽宁、山东等地。 据保守记载,人数至少有五万之众。
电视剧《国家孩子》讲述的便是在1960年,上海、江苏、浙江等地的孤儿被送往内蒙古养育的故事,美其名曰「国家的孩子」,实是「江南的弃婴」。
这其中,田地最少的温州台州一带,是重灾区。他们将孩子带到上海,扔在码头,等待官方统一收齐,然后送往北方产粮区。
血缘亲情,故乡家园,这批孩子一别江南,便是半个世纪。
与一般孩子走失后苦苦寻找不同,这批孩子的父母,可能后来生了孩子,也无法对孩子开口言说自己曾经遗弃孩子的往事,以致下一代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兄姐被送到北方。
也因此,这批五六十岁的弃儿,操着一口河南腔,在温州大地上嚎啕大哭,却始终唤不回母亲叫他回家的声音。
声声唤母,永无回音,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一个人立于苍茫大地,不知父母,不知来处,何以自处?
那年,我刚刚为一位台湾女作家找到了他父亲在大陆的出生地《》,便让报社出面组织了一场寻亲大会,希望能帮助到他们。
至少,能够让他们感受到母地的关怀和温暖——他们是时代的牺牲品,但并非父母的弃儿。
因为,如果不遗弃到上海,他们在家里只能等死。
如今寻亲的孩子有多痛苦,当年他们的父母,也有多痛苦。
时代的碾压之下,平民皆为齑粉。
当时我就觉得,应该记录下他们的故事,让他们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老家在温州。
当血缘身份无法获证的时候,文化是是他们唯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方式。
这也是我为什么创办家传编辑部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我善待碰到的河南朋友的原因。
这可能也是浙江人为什么这么悦纳河南人的原因。
我写了那么多家传,发现许多成功的家庭,祖辈要么是读书人、绅士,要么是企业家地主。
或者,平民家庭一代人突起奋发,通过读书等方式逆天改命,从而实现阶层跃升。
又,每6.5个浙江人就有一个老板,山东湖南常出将军,且举族生长,郁郁葱葱。
为什么?
每个人都是大地之子、家族之魂,欲要认识自我、启迪后人,必先追溯祖辈事迹、了解家乡风物。
无论欧美,还是立国仅200余年的澳洲,孩子们入学先讲家传,次学国史。
每一个来过世间的人都应该留下记录。如果上辈已年逾70,请长按下面微信二维码,识别加我好友,一起抢救家庭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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