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2月23日,国民政府在南京召开第一届中央卫生委员会议,大会从23日一直开到25日,三天时间通过四十九项决议,其中四项涉及中医,最为著名的便是“废除旧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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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除旧医案”的起草人便是余云岫,当时担任的职务是“卫生委员”。余曾留学日本,在大阪医科大学主攻西医。

余云岫出生于浙江镇海一个普通家庭,自幼丧父,靠舅舅资助取得秀才功名。后在上海澄衷学堂当教员,表现突出,于1905年被清政府选派到日本进修。留日期间,困扰余云岫多年的肺病,经西医治愈。为此余确定“长习新医,服膺名理”的人生目标。

1908年,余云岫进入大阪医科大学预科班,空闲时间则去东京听章太炎讲经学。同班同学中,有周树人、周作人、黄侃、钱玄同等文化名人。

周树人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鲁迅”,鲁迅跟余云岫一样,也是到日本学西医。希望“卒业回来,救治像我父亲似的被误的病人的疾苦”。

周父亲——周伯宜得的是中医四大难症之一“鼓胀”病,即西医所称的“肝硬化”导致的肝腹水,很有可能是肝癌。这病到现在也是绝症,无药可医。但鲁迅不这么想,怨恨“中医不过是一种有意的或无意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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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周、余共同的老师,章太炎声称“吾家三世皆知医”,曾开方治好了自己的“黄疸”病,但骨子里并不认同中医理论,认为“阴阳五行”、“十二经脉”、“五脏六腑”都是胡说八道,尤其《黄帝内经》根本就是“谬论”

1916年,余云岫从日本毕业回国,出任公立上海医院医务长。效法日本医学改革,学明治时期废旧医,成为余所追求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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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的1917年,余云岫在《灵素商兑》中,对《黄帝内经》进行全面批判。他声称:“不歼《内经》,无以绝其祸根。”中医是“杀人的祸首”,“如不消灭中医,不但妨碍民族的繁荣,民生的改良”,而且不利于国际地位的“迁善”

言辞激烈,欲除中意而后快。但中医界的同仁,对余云岫极为尊重,名医陆渊雷跟余走得很近。

陆渊雷是上海川沙县人,毕业于师范学院,教学之余,自学针灸和中医药学。后跟着恽铁樵,系统学习中医理论。当余云岫大肆攻击中医时,陆不甘示弱。在报纸上与其针锋相对,被中医同仁称为“乃渊博而雷声”,《中医新生命》评论说“西医界有余云岫,中医界有陆渊雷,俱能入虎穴,探虎子,真可谓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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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雷(1894~1955年)

按理说这对“冤家”应老死不相往来,实际俩人经常走动。20世纪30年代,西医杂志《新医与社会》刊登一篇名为《谏陆某》的文章,将矛头对准陆渊雷,文章称某老人患痢疾,先是到陆某那诊治,不愈。又到余云岫所在的西医院看病,痊愈后。老人抱怨,怪罪陆渊雷医术不行。

普通人会认为这是一个绝好攻击陆渊雷的机会,但余云岫对老人说“陆某处方按中医理论没有错,是中医没有特效药的缘故”。也就是说余云岫要废除中医,不是意气用事,他真实目的是改造中医。

陆渊雷作为中医理论的得力干将,信奉的观点其实跟章太炎差不多,要改造中医。主张摈弃五行、六气、十二经脉等学说,采用中西结合,将中医分为解剖生理学、病理学、内科学等。即章太所说的“欲以科学解释中医”

1951年73岁的余云岫,担任中医进修委员会委员,这位曾是中医“敌人”的医生,一生都在为医学做贡献,晚年病死遗嘱将遗体交医学院作病理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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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云岫(1879~1954)